第7章交易

早膳过后，四人去了万品堂，有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在这里举行。

风倾余直接带人走进了一间雅间，看样子是早就预定好的。

邯仁刚想上前去问风倾余话，但看到和他并行的箫子渝突然止住了脚步。

路易岚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邯仁又看了前面两位大佬一眼，确定没有被注意到后偷偷凑到他耳边说：“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他们两人还挺般配的。”

这位大佬厉害啊，完全改了李岑参原来怂包的气质，甚至还拿捏了风长老。

路易岚也跟着看了一眼：“我说句实话，虽然我对李岑参不熟，但我总感觉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啊…这个…”邯仁灵光一闪，“哎，快点吧，我们要追不上了。”

“不愧是康城最大的拍卖场万品堂，雅间素清，还有淡淡的清香。就是不知道下面会买些什么东西。”路易岚自然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小口。

箫子渝瞧见了，突然笑了一声。

路易岚顿时有点恼：“你笑什么？”

他对风倾余招招手：“娃娃，没发现你还挺受欢迎的嘛，连手下人都学你呢。”

“你说谁呢！”路易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箫子渝浅浅勾唇，懒懒地半躺在椅登上，像是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站起来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该累了，快坐吧。”

这讲话，不仅不承认刚刚说的意思，倒像是把自己当长辈了。

路易岚顿时火冒三丈，邯仁急忙跑去拉住他。倒是风倾余无所谓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去观察下面的卖品。

台下吆喝声不断，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风倾余乏了兴趣，单手撑着看。

箫子渝也无意向下瞟了一眼，在一块玉佩下停了目光。

“……”他微微蹙眉，手中的茶也放在了桌边。

“娃娃，帮我买个东西。”

话音刚落，就听到路易岚讽刺的话语。

“哟，又不是个姑娘，还爱这些玩意儿呢。”

箫子渝含笑道：“惭愧，毕竟美玉配君子，五大三粗的人总不得成天戴个玉坠子。”

“你！”

邯仁拉人拉得都有点生无可恋了。满脸都写着“求大佬少打击点”。

风倾余看箫子渝的神情稍稍有点震惊。箫子渝扭过头来，恰好对上四目，风倾余急忙移开，将注意投在玉佩上去了。

那是一块白玉，闪着光泽，最大的特色应当是中间镶嵌了一颗红豆。

“可行？”箫子渝很自然的走到风倾余身旁，撩起挡在眼角的碎发，目不斜视的看着台上的情况。

但这视角看上去竟然会觉得诱人难耐。

不过也确实，第一美人的壳子只需要远远的站在这里，就能倾倒众生，更何况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呢？

风倾余强迫自己的视线转移，声音微微有点低沉：“李挚友可否告诉在下，那是何物？”

“一块玉而已，小玩意。”

“……”风倾余看了看他，思索片刻，开口道：“好，出价吧。”

“七百二！”一个声音已经将玉价抬到了相对的高价，此起彼伏的加价仍在继续。

“七百三。”

“七百五。”

看他没有举牌，路易岚以为是这位不会，便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小师弟，举起牌子喊个八百就成。”

“七百六。”下面的加价仍在继续。

箫子渝回头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冽而锋利，像是骤然降温一般。

“八千。”

“……”

“八千？？！！！你他妈以为你家里是开矿场的吗！！！”

邯仁着实也是被震惊了一番，手指发颤的指着这位大佬：“大大大大…大佬，咱们…这这这太高了！”

风倾余也是见得多一些，没有他们反应这么大，但也低低“咳”了一声。

看完三个人的态度，箫子渝低低笑着，“这样啊，无为这一辈弟子不行啊，八千都拿不出来了。”

“咳，八千还是拿的出来的。”风倾余缓了缓，“只是这块玉，顶多一千。这个价有点…暴殄天物。”

箫子渝意味深长的笑了。

小混账，从为师这拐来天价的向来剑，为师也没说一个字眼，这点钱就叫破费了？

下面的台子在一阵沉寂之后陡然喧哗起来，一个木板拍在桌上。

“八千，成交！”

得了这次教训，风倾余着实有点不敢让箫子渝再去看底下的东西了，三人齐力找点话题使他分心。

“话说无为最近创了一个榜案，所有最新的八卦都写在上面，可有趣了。”

箫子渝知道他们的目的，但也无所谓地由着他们了。

“那最近都有些什么热闹话，二位且说说。”箫子渝这一笑啊，总会让人不自觉得听取他的要求。

“这可就多了。比如前些日子，一个师妹放言说发现她道侣身上有别的女子的气息，气冲冲地要去找人算账来着。结果发现那个陌生女子的气息，只是七天没洗澡的自己……哈哈。”

“还有还有，一位师弟为把自己的心上人留下，就跟别人说把她肚子搞大了，但结果人家其实是个爷们！”

“……”箫子渝和风倾余对视一眼。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两个人说的不亦乐乎。什么某某某原想着考试通灵作弊，结果通到自家监考长老身上去了；还有什么美人榜重选，还会出写真集；还有某一男弟子偷偷翻墙入北宫，恰好撞上正在换药的千宫主，风光一瞬间，断腿两百年……

箫子渝含笑听得麻木，听到千宫主时突然一震。

“千黛西？她为何要上药？”

千黛西，箫子渝的三师姐，主修符咒，无为四月之一，北宫宫主。

箫子渝记得自己死前，千黛西还是活脱脱的一个，而且她向来不喜欢药草味，除非重症，否则绝不会踏入西宫半步。

怎么好生生的突然用起药来？

箫子渝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邯仁答道：“哦，千宫主被夺舍过，魂力不稳，自然要用药维持。”

“夺舍？！”箫子渝顿时一个激灵。

不对啊，怎么可能？千黛西那样强的一个符咒师，不仅自己修为高，身边也有很多人护着才对，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路易岚见了他的反应，有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人家鬼魂什么的就看中了她呢。再说了，这不是救回来了吗，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怎么和鹿宫主一个反应啊。”

箫子渝恍然醒悟，缓了缓神情。

他察觉到路易岚口中的鹿宫主应当是自己的二师兄鹿离枫，而此刻他只是小弟子李岑参，不应该这个激动。

箫子渝缓缓坐下，微微低头，三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过了一会，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又该惦记什么呢？他早就不是无为的弟子了……千黛西又不是他的师姐，这一切都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嘁。”箫子渝撺紧衣袖。

这两百年好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风起玉秀，再一睁眼，他就完全被排除在外了。每时每刻都只能以别人的身份来苟延残喘，卑贱的去祈求这个世界的包裹。

在这真实又荒诞的地方，他到底又算什么呢？

“扣扣——”一声敲门声打断了箫子渝的思绪。

“您好，您拍买的东西到了。”

风倾余前去开门，“辛苦了。”

侍女将东西递给风倾余，又说道：“您是风倾余风长老吗？城主有请。”

“稍等。”风倾余将玉佩递给箫子渝，对旁边两位小朋友嘱咐什么，就随侍女出去了。

箫子渝看着盒子里玉佩，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这块玉佩是小的时候，千黛西特意从暖国民间讨来哄他开心的。

那个时候很盛行红豆簪子，也很盛行长辈给小孩绑平安福。于是千黛西就买来一块佳玉，摸索了半个多月把红豆镶进去。

因为她第一次做这件事，手艺不是很好，这块玉佩确实不如外面小商卖的好看。但对箫子渝来说就是千金难换。

箫子渝没有儿时的记忆，也一直不知道童年是什么感觉。千黛西最心疼他，八尺的男儿也当小孩子养，总是给他带这东西那东西，忙前忙外的。

“阿渝呀，师姐回来啦！来乖乖，看姐姐这次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咦，好丑。”

“怎么说话呢！丑也给我戴着……阿渝戴着还真好看，也不知道会便宜给哪家姑娘。”

“师姐……”

箫子渝也一直把她当做亲姐姐，说是不难受，那都是假的。只是他太会装了，有时装的，连自己都骗了。

—

“请坐。听说风长老要来，备点薄礼，还请长老赏脸才是。”

隔间里的俊俏公子移过身，上好的身段藏在金白色衣绸里。目光向上移去，就很遗憾发现目标被隐藏在一只惨白色的面具下，看不见半点真容。

风倾余回笑：“哪里的话。城主是个生意人，我也就开门见山。在下受我派宫主丹昂子所托，前来向城主讨一颗雪莲。”

“药王的意思？”公子轻轻敲着桌面，“药王的面子我这小小的城主也是要给的。那这雪莲是千年的？”

风倾余含笑：“万年。”

“……”城主的手一顿，“那这可不好商量。万年雪莲，我这只有一颗，光那点石头不足以让我动心。”

“那我想想，美人如何？”

城主顿时被逗笑了：“我康城何时差过美人？若是像风长老这样的，本城主可以考虑考虑。难不成，风长老您想舍己为人了？”

风倾余轻笑：“我哪里有本事被城主看上。只是我这里恰好有一个美人，而且包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