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化缘

深秋将过，初冬已至。

因为后山荒地里的冬菜被玄钰当初挖断了根，因此玄青观储存食物的地窖中，并没有足够的食物能支撑玄钰师徒二人过冬。

看着地窖角落里仅剩下的最后半麻袋的土豆，玄钰颓丧地低着头，直叹气：“早知如此，就不把仅剩下的两个青萝卜招待那兄妹俩了...”

自从开垦荒地种菜后，这还是师徒俩第一次为过冬的食物而发愁的。

没有外人的道观，玄青也无须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双白骨双脚踏在初雪上嘎吱嘎吱作响。

空洞眼眶在坐在台阶上的师徒脸上来回扫视，空荡荡的胸膛内只有难以言说的憋屈。

想当年，他创立的玄青观名扬天下，无论是人间帝王还是妖族大尊，无不情礼兼到，道观里的烟火更是源源不断。

何曾为过冬的粮食而担忧！

当时他虽有飞升登仙的修为，却没有推算未来的本事，早知自己千年后的徒孙们过成这个样子，他当时就应该在道观门规上加上一条；善商贾者尊之。

师徒二人对冬季食物的发愁，刺痛玄青的心，暗叹一声道：“食物方面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听到玄青有办法解决食物来源，玄钰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反而瞪了他一眼：“去去去，上一边玩去！”

“你不信我？！”玄青不可置信地张开下颌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就你现在这副骷髅模样，出了道观不把人吓出毛病都算是轻的！”玄钰不屑地撇撇嘴。

而坐在台阶上的玄虚手持随身携带的拂尘，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又没说只有我一人下山，当然需要...”白色指骨指向玄钰，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玄钰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警惕地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玄青自信地挺起腰板：“化缘。”

“化缘？！”

“化缘？！”师徒二人异口同声道。

纷纷默契地摇头摆手，否定玄青这个主意。

身为修行之人，师徒二人当然也下山化过缘，无非得到的仅是一斗米，几枚铜板之类的。

买几个烧饼暂时填饱肚子还算可以，但若是说靠化缘支撑度过整个冬日，简直在白日做梦。

玄钰与玄虚无视站在面前的玄青，绞尽脑汁另想办法。

可玄青不依不挠，上前直接拽住玄钰的胳膊，非要一试。

玄钰见自家祖师爷如此执着，便耐着性子打算像哄孩童一般，跟着祖师爷胡闹一次：“罢了罢了，人总是经历过才能知晓什么叫失败...”

一瞬间，玄钰突然感觉自己成熟许多。

初雪落下，靖远镇的街上丝毫没受到影响，依然如往日那般热闹，街边商贩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说，你打算怎么化缘？”玄钰看着人影走动的街上，开口问道。

玄青四周环视一圈，拉着玄钰藏身于一处僻静之地。

露出白骨森森的手掌，嘴中念着法诀，大喝一声：“去！”只见一道金光从玄青手指中飞去。

“这就能化到缘？”玄钰疑惑地问道。

玄青清冽的嗓音颇有自信道：“跟着它走就对了！”

为防止玄青走丢，玄钰抓住玄青的衣袖，半信半疑地追赶那道金光。

半晌之后，终于在一处高宅大院中停下了脚步。

看着府门上面高挂牌匾上写着“何府”二字，转过头看向玄青：“你确定是这里？这可是靖远镇第一首富何举人何老爷的家。”

玄青看着盈绕在何府上方的一团黑气，确定地点了点头：“就是这里，快去敲门吧。”

“你真的确定吗？这何老爷可是跟县令关系都较好的人物，若是把他得罪了，咱们可真是吃不了兜子走！”可别为了几斗米，再关进衙门里。

玄青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去吧，有事我担着。”

玄钰走到府门前，回过头再三确认后，才用力拍响了府门：“罢了罢了，臭白骨修为高深，大不了把他当做垫背的！”

“谁呀？”府内守门的看门小厮听到动静立刻打开府门。

可一开门，却见到两个穿着洗得发白道袍的人站在门口。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还算顺眼，另一个全身包裹着严严实实，实属碍眼。

一见这两人，小厮便不耐烦，高扬跋扈的语调让人听得十分不舒服：“二位敲咱何府的大门有啥事啊！”双眼仿佛看到脏东西般满是嫌弃。

这眼神看得玄钰实属恼火，不过还是压下心中火气，生硬地露出较为和煦的表情：“小哥，我们相见何老爷。”

一听站在门口的这两个穷酸鬼相见自家老爷，小厮脸上的鄙夷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赶人：“我家老爷不见闲杂人等！”顺手将要把大门关上。

“喂喂，麻烦通报一声，我们真的有事要见何老爷！”玄钰双手伸进门缝，不断用力往外拉扯。

可力气始终比不过男子，就当大门即将门上时，一只包裹严实的手突然出现在玄钰眼前。

玄青单手轻微用力，就把大门拽开。

而门内的小厮被这股力量，直接甩在了地上。

瞪大眼睛惊慌地指向玄青：“你你你...”刚想喊人将这奇怪的二人打出去时，却听见玄青悠悠开口说道：“府内西南角最近不太平吧。”

听到玄青说出最近府内频发怪事的地方，小厮眼中火气全然消失，仅剩下惊恐，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跑向内院，扯着破锣嗓子大喊道：“管家，管家快过来！”

原来还在半信半疑的玄钰，见小厮这副姿态，现已完全相信玄青的话：“这就是你化缘的方式？”

“不然呢？”玄青倨傲地仰着头：“用那种笨方法挨家挨户去讨粮食过冬，恐怕黄花菜又要凉了。”

“没想到你脑子还是挺灵活的。”玄钰不加吝啬地夸奖道。

“那是肯定的，不然怎么做你的祖师爷！”

那得意的语气，听得玄钰真想给他一脚：“果然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