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梅雨时节,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枯树上的小雀扑棱着翅膀朝天边飞去。在这间破败的小院里,有一个勉强避雨的小草屋。
草屋的屋顶用枝大的茅草,茅草很油亮,如打了腊一般。
从破烂不堪的窗口瞧进去,屋里的陈没倒是与寻常人家读书的书房一般:一张书桌,砚台,成堆的墨宝,一张床。
在书桌上,隐隐约约在墨宝底下前压了个红衣少年。
从窗外向里头探着的不是新花,而是一根枯木。檐上的雨水顺着枯木攀爬进来,在墨宝上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许是凉意惹着了少年郎,他的睫毛一动,睁开了眼睛。只不过没过一会,他打了个寒战,目光落在桌上的的字迹被雨水浸湿染出大片墨花的宣纸上,有些苦恼,今日的吃食又没了。
上天也看不过少年郎忧虑,就在苏时池还在想如何满足一天的吃食时,有人携着好消息上门了。
"苏家小郎,恭喜啊!"人还来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但是这个人平时也照顾着些他,苏时池起身扯平了皱着的红色麻布衣裳走了出去。
染色的粗布衣裳要钱也是多的,但苏时池之前在染坊工作时坊主见他可怜,送了几套衣裳给他。
苏时池拉开了小院门,着面前接着篮子的妇人,一时之间竟忘了她说的话,苦着脸说:"王婶,我今日又没饭吃了,能否……”
没等他说完那个妇人摇摇手打断他:"苏家小郎,你上榜了知道不俺不认识,是大狗回来告诉俺的,官老爷请你过去呢。"
苏时池一头雾水,什么上榜?虽然不清楚,但他还是跟在王婶后面朝街上走去。
苏时池的宅子坐落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院子,四处阴暗潮湿阻这是他用反剩的余钱能买到最好的地带。
到了街上,苏时池没有先去县主府上,而是去了登计榜单的那块木榜前。木榜上的雨篷并没有让雨水打湿榜单,他挤不进人群,连整理好的红袍都被弄皱了。
苏时池叹了口气,转身和在等他的王婶子去县主府。
其实他本来是有点小钱的,但是去科考那个门口的小待不让进,之前有个青楼的妓子来闹过,只得塞点钱进去了。
苏时也眼力好,没到府就认出了府门口站着的人不是这个县主是谁?
他于是加快了脚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焦急的大人拉进去了。
苏时池的手腕被拉得生疼,见他如此焦急,竟连反抗都忘了:“李大人这是做何了才会如此急?”
李大人没理他,而是一个劲地往自己府中中心亭子处走,到了子们对停下来,松开了他,用着爱寞能助的眼神看着苏时池:“苏家小兄弟,本官只能帮你到这了,有个大人物点要见你。”
苏时池:帮我?什么事不说把我从门口拉到这儿来?
他心里面有个不好的预感,虽然他很想从这儿离开,留下一个两袖清风的名声。
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只是见一下面而已,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影响。他是真的不想再每天为了吃食而苦恼了。
他总不得把自己吃了?
自我安慰成功后,苏时池这才朝李县主行礼,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但奇怪的是他没看见一个人在里面,只有一个茶桌。
茶桌用的是上好的檀木,上面木匠打了腊,雨后天晴的日光照在上面倒如同一面反光的镜子了。在苏时池神游天外时,有人掀开了帘子,是一个穿着华丽服装的人,腰间佩戴着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玉佩。
玉佩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狼,做工精湛,色泽也是极好的。
苏时池没敢去看他的脸,对他行礼:"草民见过大人。"9
林贯远这次来可不是要他低头行礼的,为了某个秘密任务。他手作拳状放在唇边清咳一声,说:"抬起头来。"
苏时池抬头,撞上一双探究的眸子。他明显看到对方眼里闪过惊叹,最后再归于沉寂。
林贯远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是所谓的天之子,肚子里面装满墨水就算了,真如坊间传闻那好看。
眉眼如画,一双狐狸眼好似玩弄世间人情冷暖。
一个美人,明明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身上儒雅的气质却不容人去亵玩。
就算是美人见多了的林贯远这次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但皇命在身令他正经起来:"你就是苏时池?"
苏时池颔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大人认识我?"
林贯远乐了,也不知是被他的话逗乐还是他脸上干净的笑:"当然认识,今年的探花郎嘛。”
苏时地原来听婶子说他上榜了,本以为是秀才,林贯远的话让他惊了一下。
苏时池的思绪飞扬,而林骨远也就等笑眯眯地看着他,等苏时池回神。
苏时池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地问:"大人说的是我?真的?"
林横远点头,苏时池也是高兴了一会儿就开始沉思。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对他有什么企图,就是入朝为官万一他是贪官拉自己下水人自己该怎么办?
他没有靠山,不能明哲保身,到的候钱没捞到人还被下大牢了。
苏时也还是笑着问:"那……大人贵姓?又找我做甚?”只是这笑,委实假了点,若细还可以看出眼底的冰凉。
林贯远没想到苏时池也变有点小聪明呐,果然,那人看上的人还是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
为了打消他的精疑之心,林贯远还是回答了他的话:"免贵姓林名贯远,这次来找你,不是我要见你,而是有别的大人物要见你。”
"大人物?林大人说笑了。在下不认识什么大人物。"苏时池看着他那神秘的笑容说。
他心里并不相信什么大人物见他,他一穷二白,长得还算标志学问也还好,谁会见他?
林贯远从袖子里面掏出圣旨,打开朗声:"苏时池接旨。”
苏时池连忙跪下,直到听完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似乎是耳鸣了似的,抬头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您说什么?”
这次是他碰到林贯远第二次震惊了。
一次是惊喜,一次是惊恐。
按理说中了探花他本来是高兴的,都在暗戳戳想他未来当大官的日子了。
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不会挨饿,不会住在那么小的差点漏雨的地方了,但是现在却要他进去当宦官?
林贯远的眼神中带着怜悯,圣旨轻敲了下他的肩头,叹息:"皇命难违啊,苏小兄弟,你知道的,本官也束手无策啊。"
最后苏时也怎么离开府邸的都不知道,他只是呆呆愣愣地把圣旨和一套圣上赏赐的红裳抱在怀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家院子。
苏时池也不知自己是招了谁了,好容寒窗十年苦读好不容易考上了现在却要断子绝孙了,他宁可不要这份荣誉,也要娶妻生子。
他躺在小屋那有点不太好的床上,便是什么也不想去想了,什么也不想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打包衣服,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苏时池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少年的幻想总是天真美好的,如首次展翅飞翔的鸟儿,总以为自己会马上飞上天空,像在天上遨翔多年的雄鹰。
苏时池身上的衣服没换,皇上赏赐的衣服还搁置在书桌上,背着小破包走出这个房间,院子里面静悄悄的,青色百板上还搁置着皇上赏赐下来的满贯银子的红艳箱子。
虽然他可以对衣服不动声色,但对银子却是毫无抵抗力。
他一步三回头,脚到门槛边了还是过去掏了点银子出来揣杯里。
他在心里安慰:反正银子是给我的,所以我拿一点又无碍。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