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时池睁开了眼,见外面天光大亮,面色沉了沉。他虽然没见过活太监,但一想到自己要断子绝孙,他就感觉那里异常疼痛。
他怕死,小的时候有幸见过一次死太监,是从宫里运出来的。
他记得那个死太监生前长的好看,然后也是中了探花,进宫以后还是被盖上白布送出来了。他现在还记得他白布被掀开,身上青青紫紫。
苏时池撑着脑袋坐在床边,脑海里面闪过无数种自己的死法。是被吊死,还是被弄的像那个死太监一样?
微风轻轻吹进来,顺着破烂不堪的窗口吹动了他的长发,微微拂过他的脸颊,留下一片清凉。
门被人推开,还是林贯远。
林贯远一身墨绿色长袍,腰间还是系着那个象征着身份的玉佩。手上多了把折扇,边缘淡绿色,中间白色,墨笔题字。他的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苏小兄弟这是还没睡醒?本官有些叨扰,我诚信邀请你一起共用早膳。”
苏时池有点儿沉默,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粗布衣裳,现在还因为睡觉皱巴巴的。蓬头垢面的,和林贯远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笑不起来,不想笑了,他本来有浓厚的起床气,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但是,面前这位是位大官,他惹不起。
苏时池抬头和林贯远对视,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林大人可以不用等我的,我今日早上起得有点晚。”他平时起来很早啊,可是为什么今天起来这么晚了。
林贯远一脸奇怪:“不晚啊,外面天还没亮透呢。”
苏时池看向窗外,看到小院外的天空透出太阳的几缕光亮,赤红色染红了天际,洁白的云朵也加入这个红色大炖锅。
一般这个时候,他醒是醒了,但没完全醒。看了看林贯远这神清气爽的样子,不走心的拍马屁:“林大人醒的真的很早啊,在下自愧不如。”
林贯远像是听不出他语言里的嘲讽摆了摆手,笑眯眯解释:“我是皇上的近卫,皇上几更起我就要几更起。”
苏时池:您起的早,我起的晚,您能不能下次至少在我换好衣服之前别进来。
当然,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慢慢腹诽。苏时池平时不会这么在内心讲别人,可是他真的受不了一个人跑进他的房间,半天只是为了叫他吃饭。他不知道为什么林贯远叫他吃饭是好事,但是他就是想骂林贯远。可能是因为林贯远要把他带进宫里去。
林贯远对上他哀怨的目光,又看了看他此时的样子,装作恍然大悟:“原来苏小兄弟还没换衣服啊?”说完,又故作惭愧:“倒是本官想的不周到了,苏小兄弟换吧,本官先走了。”
苏时池看着离去的墨绿色背影,本来有些心生惭愧,人家好好叫自己吃饭,自己还在那骂他。而且这道旨意也不是他发的,是皇上,他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执行者而已。
这般想着,连忙起床从布满湿气的衣柜里取出那件皇上赏赐的衣裳,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服,把长发用红色发带扎了个高马尾,追了出去。
他们或许,可以做朋友。
林贯远竟然愿意踏进他这个小破院子,这么早就特地来叫自己吃饭,还一身正装,想必也是看重他的,他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林贯远走的不快,听到身后匆忙的脚步声,转身见来人是苏时池,又笑起来:“苏小兄弟,你这是?”
苏时池目光闪躲:“林大人,在下也是很想和你交朋友的,不知林大人意下……”
林贯远这次先是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这不像是结交,像是求人办事。”他不知道苏时池自己给自己洗脑了什么东西,但是能和那人心爱的人交朋友,也是很不错的了。
苏时池见他面容略有松动,但没有答应下来,有些沮丧:“林大人,我知道了……”终究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们本来不就是朋友吗?苏小兄弟?”林贯远没等他沮丧,挑眉说道。
苏时池抬头看他,目光带着像小狗看到骨头一般的星星眼。但想起林贯远这个称呼,感觉有些别扭:“林大人这么叫显得生疏了,还是叫我名字吧。”
林贯远反驳:“可是小池你叫我叫的也很生疏啊。”见到苏时池不解的目光,慢悠悠开口:“我都叫你小池了,那你该叫我什么?”
苏时池这还真没想过,隔壁家李三狗他都是直接叫三狗的,那林贯远……
林贯远脑补了苏时池叫自己的样子,想想那个人黑成煤炭的脸,不免有点想笑。嗯,这次他总算赢了那人一把。
“贯远,那边一直有人看着我们。”就在苏时池准备喊出这个别扭的称呼时,眼神一撇,看到了林贯远后面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身形高挑,脸上带了个白色面具,连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的腰上也系了个玉佩,只不过看起来好像比林贯远的好高级。
林贯远本来就等他喊自己,结果喊是喊了,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他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又看到了他拿着白玉笛子的手青筋暴起,像是在隐忍什么。
林贯远突然想贩个剑,回头对着苏时池温声说:“小池,我这边有个事,那人是来找我的,你先去县长府吧。”脸上还有几分惧惮的神情。
苏时池眼里,林贯远就是故作坚强,其实那个人就是那种坏人,肯定是那种比他高一点权利的欺压别人的人。
但是,他也不敢呐。虽然有探花郎这个身份,但是他无权无势,万一刚进宫就被人搞死了怎么办?林贯远要是帮自己也被拖下水怎么办?
可是林贯远一个人,也不行啊。
做了半天思想纠结,还是林贯远最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这才走了。
林贯远等他走远,一转身一记拳头就朝他脸上砸过来。他连忙往后一躲,但显然那人不打算放过他。局势对他不利,赶紧撤。
他踩着借力点,施展轻功飞上树梢,还不忘嘲讽:“呦呦呦,这不是国师秦淮与嘛。怎么,你自己不会哄他,如今他先叫我,你怎么开始嫉妒了啊?”
秦淮与眼里一片冰凉,踩着林贯远刚刚的借力点就要飞上来。但林贯远猜出了他的想法,先一步跑了,还不忘留下一句:“没人要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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