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淮与不耐烦，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口，确定苏时池真的走了以后，开口打断了李寺的话：“李大人，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和我讲了，什么都和林大人讲就好了。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探花郎而已。”语气是十分意味深长的，他不信李寺这人精会不懂。

李寺秒懂，连忙点头附和：“是是是，您说的是，在您来之前这些下官都和林大人讲了一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神色，补充：“探花郎现在还没用膳，您看这……”

秦淮与轻笑，面具没遮住的唇角微微上扬，起身，用手拍了拍李寺的肩膀，走出门外时还是问了句：“李大人，你们家膳房在哪？”

另一边，苏时池和林贯远走在街上，街上此时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他就说嘛，这梅雨天气怎么可能出太阳那么久。

林贯远在街边买了两把油纸伞，伞做工精细，一根又一根的竹丝盘踞在伞柄上面，撑起伞是还能看见刷了桐油的伞面。

林贯远递给苏时池一把，两人立于街边，林贯远看着远处的乌云，感叹：“老天爷真是存心不让我和你一起下河捉鱼啊。”

不理解他为何突然伤感，转头看向他，眸色平静的掀不起一丝波澜。

林贯远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点像二傻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但是一笑起来就停不下来。

林贯远长得属于那种浓颜系美人，偏偏身上有一股痞子味，但受了皇家的影响，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笑起来时，他看上去就让人郁闷的心情烟消云散。

说实话，刚刚见到秦淮与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些沉闷，好像有什么是他知道而且这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却忘了。

如今，林贯远一笑，他也笑了起来，把秦淮与的事情抛之脑后。

林贯远拍拍他，忍着笑：“唉，我说，你觉得你们这边哪家酒楼好吃啊？本公子今日请你吃。”

苏时池有点惊奇：“你不是都自称本官的吗？如今怎么换成公子了？”

林贯远有点不好意思，另一只没拿伞的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搪塞：“哎呀，这不是因为之前不熟吗？”见苏时池有意调侃，连忙指向街上一家富丽堂皇的酒楼：“要不我们就去那吧？”

万福楼内，两把油纸伞静静地立在门边，水渍顺着伞面滑了下来，打湿了褐色的木板。

苏时池原意没想到他会请自己来这么贵的酒店，不由得有些担忧：“贯远，你这俸禄够吗？”

林贯远一幅风流浪子的坐姿，目光穿过面前坐的端正的苏时池，落在了帘子后面的抚琴美人身上。

琴音和缓低沉，听起来倒是挺有安神作用。美人带着面纱，手指不断划过每一根琴弦，曼妙的身形从衣裳里面透露出来。

林贯远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苏时池身上：“那是自然，本公子又不是家里没钱。就算不宠本公子，本公子叫他们喝童子尿也得给本公子跪着谢恩。”

苏时池没想到林贯远有的时候开口竟会如此不顾礼数，有些慌乱：“贯远你这可不能乱说，万一要是你倒台了那你家人会对你更恶劣的。”

这是真慌了，听见李寺叫他国师，他喝茶的手就开始抖了。

在这个国度，地位最高的就是皇帝，除去后宫，那么第二的就是国师。

坊间有传言，国师整日戴着面具，底下的面貌长得丑如夜叉，能把小孩吓哭的那种。总之，好像是某一天，皇帝看到他的脸忍不住了，给了他这个面具。

林贯远十分大胆，嗤笑：“怕什么，就算是秦淮与那狗玩意来了本公子也不怕……”

“是吗？林公子？”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林贯远十分熟悉的，令他脊背一凉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苏时池背靠墙壁，而林贯远背靠的是门。浅黄色木门虚掩着，其实秦淮与来的时候苏时池就已经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华丽袍子。

他那时候说那番话，也是为了提醒林贯远。结果这厮愣是看不懂他语气里的暗示，反而还挑衅秦淮与的权威。

林贯远转过那颗脑袋，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国师大人怎的有空来找下官了？”语气十分温和，心里把秦淮与从上十八代骂到下十八代。

秦淮与好笑的看他一眼，开口戳破他：“下官还不至于吧，我记得林公子是侍奉皇帝的人，皇上还特准你上朝，怎么的也得比我得宠，也得是我来自称本官。”

说完，深幽的目光看向另一边的苏时池，搭在林贯远身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苏时池坐的更加笔直，端起茶装作镇定的喝，但是手上不住的颤抖，心里默默哀求千万不要点到自己。

“想必这位就是今年鼎鼎有名的探花郎了，是吗？”语气是出乎苏时池意料的温和，他以为秦淮与这样的人对谁都像对待林贯远一样。

苏时池起身，对着秦淮与行礼：“草民苏时池见过国师大人。”

秦淮与不喜欢苏时池叫他这个称呼，紧锁着眉头。当然，他们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

僵持了好一会儿，苏时池以为这位爷生气了，还在为自己默哀时，秦淮与开口了：“平身。”

这位矜贵的爷开口了，并且没有生气，苏时池稍稍放下了心，坐了下来。但是下一秒，秦淮与说的话林贯远差点弹跳起来。

秦淮与与苏时池同时入座，思索半天还是说了出口：“别这般叫我，叫我秦大人就好。”

林贯远无语住了，默默翻着白眼。他之前刚见到秦淮与是在皇帝的御花园，秦淮与在荷花池旁边的亭子里面看书。

那时候他还没戴面具，头上也没戴官帽，用白玉制成的玉冠把长发束起。他那年大概是十四岁，而林贯远九岁。少年的稚气还没褪去，但好看的五官早就显露出来了。

他当年过去，是因为他嫡亲的姐姐喜欢秦淮与，他想过去把秦淮与教训一顿，让他远离自己姐姐。

他不知道怎么从背后偷袭，想了个很蠢的办法，从荷花池另一边游过去，把秦淮与打晕弄到别的地方去，这样他姐姐就不会再惦记秦淮与了。

秦淮与长的是好看，但是他不放心把自家姐姐交给好看的人，因为这样万一像他爹一样娶三妻四妾怎么办。

他想的挺好，绕了好大一圈荷花池终于绕到了另一头。荷花池内荷花艳艳，莲叶上还有几颗水珠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

林贯远看着里面清澈的池水有些犯怵，但是为了亲姐姐，他不得不这么做。一想到平日里笑起来杏眼弯弯的亲姐为了秦淮与这人哭的眼眶通红，他就心里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