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呜嘀……”

当地民警很快赶来，警戒线也被拉起来。

村民纷纷跑来看热闹，江明熙这才知道这样一个小村镇居然还有这么多村民。

“这不是老杜家吗？怎么回事啊？”

“诶呦，你还不知道啊？全家都被人杀啦！”

“诶嘛！真的假的啊？老杜两口子人那么好，不能和谁结仇啊。”

“那他儿子长年不着家，谁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惹麻烦了。”

“天，看不下去了，太惨了。”

……

周围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江明熙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很快民警走出来，把防护服和鞋套递给他们。

“各位，能进去了。”

江明熙把防护服分发下去，穿戴好后走进屋里，这才真正看清屋内的惨象。

白色瓷砖地面基本都被血液覆盖，墙面也溅满血迹，血液干涸后失去色彩，泛着死亡的黑。

痕检人员忙碌地取证，江明熙走进屋里，心脏猛地一颤。

一个五岁大的男孩趴在地上，稚嫩的脸上沾满血污，青白色肌肤看出他早已死去，与老人死法一样也是被利器一刀割喉，看切口没有一点犹豫。

他们看过很多惨烈的案件，但毕竟凶杀案跟他们没关系，更别提灭门，这样直观看到现场让他心脏仿佛被巨石碾压，疼痛不已又难以呼吸。

再往里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仰面躺在地上，头发凌乱，看样子应该是本想保护孩子，但被拽住头发扔出去，她的眼睛还没闭上，就那样死死地盯着门口的孩子，可能她最后还是想保护孩子的吧。

另一个老人还在炕上的被子里，血液打湿被子，干净的花被罩也被血液染红，从她羸弱的身体来看应该是长年瘫痪在床。

江明熙就算不是刑警也大致推断出了案发过程。

有人来到这里，男性老人去开门被一刀封喉，女人听到动静立刻保护孩子想跑出去，但被一把拽回去死于刀下，第三个就是孩子，最后一个是瘫痪在床的老人。

下手利落，没有怜悯，不留活口，从手法来看明显是一个老练的杀手。

这时他看到房屋角落有一个地窖，把手上还沾着血迹，凶手肯定打开过。

“阿泽，给我手电筒。”

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走过去递给他一个手电。

江明熙打开地窖缓步下去，从腰间掏出枪上膛，警戒地打量着周围。

他注意到有一个角落原本应该放置的东西现在被拿走了，只留下一个袋子的痕迹。

“找到什么了吗？”

宋伟泽单膝半跪在地窖边问道。

白皓轩走到那个位置，手轻轻拂过地面，放在鼻子下轻嗅。

“果然是毒品。”

江明熙仰头朝上面喊。

“给我扔几根棉签和一个证物袋！”

宋伟泽听见后立刻叫过民警索要，之后扔进地窖里。

江明熙用棉签粘下地上的泥土装进证物袋里封好袋口之后爬回地面。

宋伟泽接过他手里的证物袋。

“找到了？”

江明熙点点头。

“不过被人拿走了，应该是想毁灭证据吧。”

林鹤在一旁暗骂一声。

“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江明熙沉默片刻叹口气。

“算了，咱们先出去，让民警工作，这暂时用不到咱们。”

说完带着几人走出去。

几人出去后脱下防护服摘下口罩猛吸一大口新鲜空气，屋里的血腥味让人窒息，那副场景看完任谁都出了一身冷汗。

伍浩鑫也在这时匆匆跑过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这个村子太偏了，根本没通监控，而且居民睡得又早，我问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用证据，不过我在咱们来的路上看到另一组车印，已经让痕检人员去采集轮胎痕迹了。”

但这时一个老人撑着拐杖走过去。

“长官，我不知道这个对你们有没有用。”

伍浩鑫立刻躬身去询问。

“爷爷，您说，万一能帮到我们呢。”

老人思考一会用沙哑的嗓音慢悠悠说道。

“我今天早上起得比较早，那会大概两三点钟吧，我就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进了老杜家院里。我以为是他家儿子回来了，但看那个身高不太像，我这老眼昏花，再加上天黑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就知道个子挺高，不胖，就这些。”

这些消息对他们来说用处并不大，但起码能知道他们是几点死亡的，这么看杜华龙是死在他们后面，倒还真有点像杀了全家后畏罪自杀。

不得不说，策划这件事的人还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伍浩鑫向老人道谢，之后扶着他送他回家。

江明熙点起一根烟倚靠在车门上，虽然他们游走在死亡边缘，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毒品贩子固然可恨，但他的家人无罪，那孩子更没有罪，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该是罪恶的牺牲品。

他们静静地看着院内忙碌的民警，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能证明嫌疑人的证据。

很快证据搜集完毕，四个裹尸袋被抬出，当地民警走过去。

“辛苦你们了，我们这边有任何进展会与你们联系，我们就先走了。”

江明熙点点头与他握手送别。

过了没多久，伍浩鑫跑回来，江明熙也带着他们离开现场。

回到禁毒支队时已经降下黄昏，天边彩霞泛着红光，让人不自觉感觉到慵懒。

江明熙也感觉到疲惫，身上虽然不累，但压抑的心情还是让他感觉自己需要休息一下。

想着汇报完工作就回去休息，走到支队长办公室门口突然停住脚步。

顾焱正认真研究江明熙手绘的摆放图，一个个拿起档案袋摆放回去，已经收拾出大半，但还是不时骂几句。

“这什么玩意，哥们用脚画的吗？画的什么天书？”

“379…379又他妈在哪啊？！”

“哪来这么多档案，这老头有收集癖吧？!”

江明熙看他居然真的在认真整理不由得感到意外，不过他也没多做逗留转身离开。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队长办公室，发现郭震正趴在他桌子上睡觉。

江明熙过去拍拍他肩膀。

“回去，醒醒，我要写报告。”

郭震迷迷糊糊坐起来，迷茫地看着周围。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明熙用手缓解着头痛。

“刚回来。”

郭震看他疲惫的样子连忙起身要离开。

“你坐这吧，我看看那孩子收拾完没。”

江明熙轻点下头。

“你等一下，我把汇报材料写完，你审阅完再回去。”

郭震闻言坐在他对面，等他把资料给自己。

江明熙拿出汇报表，低头认真书写。

房间里一片宁静，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夕阳的余晖温暖地包围着他，他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字迹流畅而有力。

很快江明熙写完递给他。

郭震看到后表情逐渐凝重。

“这件事情严重，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丢失的毒品和杀人凶手给世人一个交代。”

江明熙眯着眼点点头，已然要睡着了。

“嗯，你联系下吧，到时候开会再说怎么进行下一步工作…”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变成均匀的呼吸声。

郭震无奈地笑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这孩子，回去换个衣服再来啊，穿着警服睡多累呢。”

但还是没有叫醒他，而是小心翼翼走出去。

一个小时后。

顾焱把最后一本档案放上去，看着恢复如新的办公室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

“我靠，我骨头架子要散了，这活比大学体测都累。”

松口气走出办公室，随便拽过一个路人。

“江明熙在哪？”

“江队啊？应该在办公室吧，你从这直走到头左转就能看见，要是不在就回宿舍了，宿舍在这栋楼后面，他具体住哪屋我还真不知道，你可以问问别人。”

顾焱道声谢小跑着去队长办公室，他忍着疲惫和屈辱带来的烦躁，强扯出一抹礼貌的笑容敲门。

“叩叩叩……”

“江队，在吗？”

顾焱见没人理他，他缓缓推开门，探个头朝里面看过去，蓦然看到靠在椅子上抱着肩膀睡得正香的江明熙。

他的脚刚迈进去，犹豫片刻又悄悄退回来。

——要不先问问郭叔宿舍在哪？

但是刚来就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实在让他有些心动，趁着他睡着刚好可以看看他办公桌上有什么线索，下次要什么时候可就不知道了。

他斟酌半天还是推门走进去。

——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躲在桌子另一侧，看江明熙的确睡得很香，这才小心伸出手拿过来看着他桌上的文件小心翻阅，但刚拿起第二个文件袋手腕就被人攥住。

顾焱扭过头，正好对上江明熙阴沉锐利的双眸，那种震慑力甚至让他忘记了呼吸。

“你在干嘛？”

顾焱装模作样地拿起笔，嘴角噙着笑，完全不像做错事被发现的人。

“我看江队你睡得很香就没敢叫醒你，这不想着给你写个纸条告诉你我工作完成了嘛。”

江明熙嘴角缓缓拉起一个戏谑的角度看向他手里。

“是吗？写纸条要拿档案袋吗？”

顾焱感受到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朝自己而来，连忙解释。

“屋里没开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本子呢，真是对不起。”

“我看你还有力气开玩笑不如趁着这会去夜跑吧，正好熟悉熟悉环境，提前适应训练。”

江明熙眸子里透出冷冽之色，说完松开手起身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