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梦

意识模糊中，江槐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片美如画的山水，桃花、溪流、木屋。

他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眼神迷离的摆弄着手里的酒壶。

一道清冷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浸满了温柔：“阿肆，桃花酿虽香醇，但饮多了可要头痛了。”

好熟悉的声音……

江槐急切的想看看来人，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梦里的江槐已经微醺，他胳膊搭在石桌上，撑着头，狐狸眼微眯，脸颊上晕起一片红润。

“阿竹，你的桃花酿可真真是世间美味，天帝老儿的沉雁饮比你这都要逊色三分呢。”

男人无奈的点了一下江槐的额头：“你又去偷帝君的沉雁饮了?若是被发现，又要罚你去洒扫议事堂了。”

江槐撅着嘴嘟囔：“嘁，听他话那是我给他面子!”

男人轻轻接过他手里胡乱挥舞的酒杯，宠溺笑道：“好好好，整个天界谁人不知你的厉害。”

梦里的江槐抬头，捧起男人的脸。

而真正的江槐此刻才看清那男人，却只是与在电脑桌上昏睡过去时做的梦里的人长的一样。

一样的……模糊。

但浑身的气息让江槐异常肯定这就是同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频频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一个个问题同这个神秘的男人一样占据江槐的大脑。

可梦中的情景居然切换。

刀山、火海、死尸遍地……

江槐被吓了一跳，眼前是一片血雾般的赤红。

梦里的他跪在地上，长发凌乱，一袭红衣破破烂烂。

他祈求般仰头望着身披盔甲、气宇轩昂的男人。

沙哑着开口：“阿竹……救我……”

可回应他的声音不再似刚才梦境中的那般温柔，冰冷的仿佛要把人冻起来：“救你?救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江槐拼命摇头，忍着恶心压下喉咙口的一团血：“不，不!我没杀他们……我没有!”

“事已至此你还要撒谎!魔头……阿肆……”

男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长枪刺入江槐的胸膛，嗡鸣声再次占据他的耳朵。

眼前的情景开始扭曲旋转。

“啊!”江槐猛地坐起，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额头上的汗珠更是顺着脸侧滚落。

他扶额，皱眉环顾四周：“靠，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回来了?”

门外的小魔妖听见屋里的动静，赶忙过来询问，声音隔着一层门板：“教主，您醒了?我可以进去吗？”

“嘶……”浑身的酸痛感让江槐觉得很不舒服，“进、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小魔妖走到床前，隔着一层红纱看着床上坐着扶额的教主。

江槐一身浅粉色内衣，胸前衣襟大敞着，笼着蒙蒙一层细汗，配上他那张脸，好似一幅香艳画卷。

“教主，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请魔医。”

“等一下。”江槐出声叫住小魔妖，“裴瑾晔呢？”

小魔妖：“教主说的可是您抱回来的那名仙家子弟?”

“对，正是。”

小魔妖挠挠头：“应当是关在禁牢了吧，原本三长老见他身着仙家服饰，说要杀了他的，可是被大长老拦下了，还找人医治了他。”

江槐怂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带我去看看。”

他清晰的记得092提醒过他，如果小世界的主角死了，那么此世界将坍塌，而他也会永远消散于世间。

话落，他起身下床，刚站起来就脚下一软，向前栽倒。

小魔妖眼疾手快的扶住江槐：“教主，小心。”

这时，一道流里流气的男声从门口响起：“教主，多日不见怎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这矜贵的身子可莫要摔了。”

屋内两人齐齐向外望去，只见一位身姿如修竹般的男人，身上黑衣松松垮垮，上半身几近袒露。

小魔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大长老。”

原来是魔教大长老靳南。

江槐记得自己当时写靳南这个角色时，将他归结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死变态，不过也却是对文中的江槐最掏心掏肺的一位下属。

靳南走到江槐旁边，示意小魔妖退下，自己非常自然的顺势扶住。

他比江槐高了半个头，垂眸，眼神淡漠，可江槐却莫名看到了一丝心疼。

靳南别过头，伸手扯了扯江槐的前襟，说话阴阳怪气，面颊却悄悄泛上一层自己都无所察觉的红晕：“衣服穿成这样，教主在人界青楼逛了一圈回来倒是大胆了不少。”

江槐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样子，尴尬的将胳膊从他手里扯出来，拉好衣服裹紧自己。

“有、有劳大长老挂碍。”

靳南：“教主这是想去看看那位小少年?”

“正是。”

“呵，堂堂一只魔竟与仙门有勾结，还带了回来，若不是我……”

靳南话锋一转：“我带你去，走吧。”

禁牢内阴暗潮湿，蛛网四布，腐烂的臭味和血腥味还有发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钻入江槐的鼻腔。

靳南在前面带路，江槐跟在后面四处打量。

一声声惨叫从四方传来，是痛苦的哀嚎。

“到了，人就在里面。”

禁牢深处，铁栅栏后面，浑身肮脏破烂的少年斜倚在墙上，垂着头，胸腔平静的起伏。

他的四肢被绑上铁链，脖子上更是套了个三指宽的铁圈。

靳南将铁门打开：“进去看看吧。”

江槐想到了那天在万花楼自己的反常，自己醒了那么长时间092也还没出现，这个世界似乎冥冥中将他与裴瑾晔联系在了一起，但他又不知这究竟是何用意。

在距裴瑾晔几不远的地方，铁链忽然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重的响声，裴瑾晔猛地抬起头，眼神警惕的望向江槐。

他浑身紧绷，仿佛靠近他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江槐看着如受惊的小动物似的裴瑾晔，大脑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响：“把他带回去，带回去。”

靳南靠在铁门上，看着牢内两人大眼瞪小眼，开口：“打算怎么处置他?”

江槐小声呢喃：“带回去……”

靳南没听清：“什么?”

江槐再次重复：“带回去，养伤。”

靳南怀疑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是被气笑了：“你疯了?把他带回去?这可是仙门弟子，全魔域都会要你给个交代的!”

江槐转头，一挥手，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向靳南：“我说带回去!”

靳南被气流推的向后踉跄，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江槐，却发现他眼底的杀气滚滚翻腾，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样子。

不对劲。

江槐抬手将铁链一根根斩断，将少年打横抱起，顺手封住了他的穴位让他无法动弹。

靳南忙拦住他：“教主!”

江槐冷冷的斜睨他一眼：“阻我者，死。”

“你!”

没等靳南再开口，江槐就三步并做两步将裴瑾晔带回了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