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表白

熄灭蜡烛夜就涌入

你深蓝色瞳孔

熊熊烈火映在你眼中

我无力再闪躲

我用嘴唇眺望

尘世的梦幻想

我耗尽了目光

寻找你的模样

靠近我温暖我完整我

用你深蓝色的臂窝

进入我淹没我滋润我

疲惫干涸的躯壳

攀过你胸前起伏的海浪

越过自由奢侈的高墙

去永恒的爱和欲望

蓝色丝绒开出裂缝

吞噬我焦灼

绵绵泡沫柔柔水波

我多么地快活

我用嘴唇眺望

尘世的梦幻想

我耗尽了目光

寻找你的模样

……

一曲《深蓝》完毕，这不是秦究点的歌，她来这里不过是想看余美，对其他的不感兴趣

主唱是徐风，她的唱功不差，节奏舒缓的歌和她本人相差甚远，不过听起来倒是有另一种感觉

要是余美来唱就好了，她这么想

“给点评价吧”

高夏把贝斯放好，看着秦究

“挺好听的，还以为徐风会唱那么热烈一点的歌”

“没想到吧，其实我是全能型的，但是我不想唱这么温柔的歌，高夏快给我换换！”

徐风缠着高夏要换歌，秦究的目光则始终放在了余美的身上

被盯着看了不少时间，对方明显注意到了，但还是不愿意对这么炙热的目光做出回应，把头撇向了旁边

不急，秦究这么对自己说，她向来自信

“我们最近在练习，准备一场演出”

“你们的乐队还有演出吗？”

中场休息的时候余美在和秦究聊天，她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对方

“嗯，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嗯……听着很神奇呢”

“是吗？”

“因为从来没有在现实里看见过乐队”

“那你现在看到了”

休息完之后余美又起身打算去练习，却被秦究一把抓住

“姐姐……”

“嗯？”

“我想听你唱歌”

“……每天晚上我都会在酒吧唱歌的，你有时间就可以来”

高夏还是没有同意徐风换歌的请求，时间太紧了，不过作为一个乐队肯定还有别的曲，这不过是主办方要求增加气氛的而已

中午的时候外面艳阳高照，夏天的蝉鸣声不断，一注意到就会吵得人头疼

“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乐队组织的联系、休息都是高夏一手操办

“有什么想吃的吗？”

余美放好吉他后就走到了秦究的身边

“我都可以的，不过我想知道姐姐你们的乐队叫什么名字啊？”

“我们的乐队叫‘等风’”

“是姐姐你身上纹的那个单词吗？”

“啊……你注意到了？”余美用手摸了下自己的锁骨“差不多，都有向往自由的意思”

他们五个人徒步走到村上，熟门熟路找到了一家饭店

“阿姨，还是老样子”

“诶，好”

高夏一进门就招呼着做事的阿姨，秦究跟着他们坐进了包厢

“我们点的都是常吃的，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点就好了”

一本菜单被放在了秦究的身边，余美又给她拿了一壶茶烫碗

“我都可以，不挑食的”

等了没一会儿菜就都上全了，其中大部分都是鱼

“最近梭子蟹上市了，你想吃吗？想的话我们加一道”

余美正在顺着秦究给她挑鱼刺，随口问道

“这个嘛……”秦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手指上，指甲剪得很干净，纤细白皙，但左手的指腹上有按弦留下的薄茧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

“没什么，我想吃，要蒜香的”

“嗯，好”

螃蟹上来之后余美又在给秦究剥蟹肉

“余姐对秦究真好”

徐风突然来了一句

“嗯，毕竟是……”余美看了眼秦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毕竟我是姐姐的客人嘛……”

“……”

秦究加重了“客人”两个字，余美很无奈得笑了笑

“你还真像个孩子”

“小孩子还很记仇呢”

这顿饭秦究在美滋滋得享受着余美的服务，但是余美却吃得不是很有滋味，她在思考自己和对方的关系

下午练习都时候有人老是弹错一年，都被高夏发现了

“怎么了？小余？”

高夏比她大一点，平时又是大哥的模样，所以就叫她“小余”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紧张吧”

“的确是我们第一次登台演出，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办乐队也就是玩玩而已”

一直到阳光变得昏黄，透过玻璃照在大家身上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差不多该回去了”

高夏招呼着大家把东西都收拾收拾

“唉……周末的时间过去得好快啊……明天又要工作了呢”

邹明朗一边扫地一边感叹

“周末？”秦究才发现今天是周末，她自从毕业之后每天不是吃喝就是玩乐，完全没有工作过

“余美姐，你们民宿还缺人吗？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工作啊？”

“别开玩笑了，明朗，我们民宿都快倒闭了”

“但是程序员真的很难当啊，我头发都快掉没了”

“没想到邹明朗你是程序员啊？”秦究很合适宜得插进了他们的对话

“没想到吧？”

“却是，你看来很不靠谱的样子”

“哈？哪里有嘛，人不可貌相……”

秦究和余美还是坐着徐风的车走了，然后她们在酒吧前停下

“哎呀，又要去工作了呢”徐风解开安全带后就瘫在椅子上不肯动了

“你也在这里工作吗？”

“啊……不是的，在别的地方……”

“快下车吧小风，小心等会儿老板扣你工资”

余美拎着吉他下车，然后绕道车的前面

“秦究，你要回去吗？”

“我不回去，我要听你唱歌”

“好吧……”余美无奈得笑了笑

秦究熟练得走到酒吧找到了平时坐的位置，向调酒师要了一杯鸡尾酒，然后坐在那里等着余美上台，她发现每个吉他手的风格都还不一样

期间有不少人向她搭讪，男的女的都有，但是都被拒绝了，她的视线全都放在了余美的身上

最后一曲歌唱完，余美咽了口唾沫润嗓子，她搬起吉他起身准备下台的时候，往右边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和在角落里的独自喝酒的秦究对上了目光，莫名说不出口的感觉在心头蔓延至全身，甚至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回到后台喝了几口水，然后深吸几口气，平复下了心情，但是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刚才的场面，尽管她想把那副场面忘掉，可惜人不能随意操控自己的记忆

“姐……”

“！”

背后突然起来的声音吓了余美一跳，转头看见的是另一位吉他手

“你没事吧？余姐”

“没事……”

“夏天很容易中暑什么的，余姐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哦”

“嗯……知道了”

余美认为自己一向是自持力强的人，理性都头脑是她的特点，可是她的心情却因为另一个人变得跌宕起伏

休息一段时间过后她又拿起吉他准备上台，这一次她不着痕迹得巡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秦究的身影，心情不免变得落寞

“大概是已经回去了吧？”

余美这么告诉自己

背着吉他从酒吧后面走出去，这个点已经很晚了，没有车，余美打算自己走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海边站着一个人

那个是秦究

————

沿着海岸线边的公路，一路往南走就是镇上，再从最西边往东边走，一个拐角处就是花店，此时的花店亮着灯，此时此刻是凌晨一点

“叮铃铃——！”

推开门就是一阵风铃被敲响的声音，正在里面整理花草的我愣了一下，然后看见一位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到背上，身上没有什么首饰，但是睫毛很浓密，显得那双眼睛更是清亮

像赎罪里的女主塞西莉娅，当时的我就在心里这么想

她一开口就要玫瑰花，我赶忙去取了一束

“是给对象买的吗？”

“没有，她现在还不是我的对象，我像她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

我心里不由得为这位漂亮的人感到惋惜

“我想如果你再坚持一下，她肯定会同意的”

走到门口的她停下来然后转身

粉色的玫瑰花被她抱在胸前，在墨绿色裙子的称托下像是还在花丛中，而她像一只蝴蝶

“谢谢”

说完她就推门而去，风铃声再次响起，她踩着高跟鞋伴随着店内暖黄色的灯光离去

…………

“给你的”

余美被突如其来塞进手中的鲜花吓到

“我想清楚了，我们当不了朋友的，余美”

这是对方第二次叫自己的名字

看着还在震惊中的余美，秦究走上前了一步

“我要追你”

“秦究……我们不可能……”

“余美，如果我们不可能的话你就不可能会对我这么好”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你就不可能会和我亲近”

“如果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那你现在应该是把花砸在我的脑袋上，然后离开”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那你现在就应该说讨厌我！”

“我喜欢你，姐姐……我喜欢你……”

“为什么……”

面对这么一长串的话，余美的回答显得弱不禁风

“喜欢没有理由的，你不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吗？”

“……”

余美张了张嘴，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去开口

良久之后，她低下头

“秦究……我第一次被人告白”

“所以呢？”

“我不能……”

“没关系”

这一次的秦究眼里全是坚定

“我想清楚了，我会等到你答应我的那一天的”

“……”

“所以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路边的灯光吸引着一群飞虫，蛙声和蝉鸣不断，大自然的世界很热闹，相比下两个走在路上的人却落寞无比

秦究拿走了余美的琴，背在自己的背上，而余美则捧着那束玫瑰花

指尖摩挲过柔嫩的花瓣，心情无比复杂

这是条她们走过很多次的路，还有看过很多次的风景

秦究的心情却格外得好，对于初尝爱情的她来说，这是极富挑战的一次追求，因为比起身体，她更需要得到身边人的心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真的做得到吗？原本自信的她这一次反而变得有些多疑，手想往左边伸，却像是触电般往回缩

“晚安姐姐，祝你好梦”

“晚安，你也是……”

回到房间的秦究反应过来，她将背靠在门框上，然后缓缓滑落，心脏像是才反应过来疯狂跳动，身体的温度不断升高，脸颊通红，手心溢满汗水

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余美那双黑色的眼睛在看着她

“第一次吗？第一次被告白吗？”

同样的，这也是她低下头第一次告白

秦究简直不敢想象了，余美像是一锅热牛奶，而自己则是一块浸在里面，快要融化的巧克力，她的手止不住颤抖，扶着墙爬起来钻进了被窝里

强烈的兴奋感涌上心头，这恐怕不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了

————

玫瑰花被放在注了水的花瓶种，余美呆呆得坐在床边，连灯痘没有打开，只靠着微弱的月光欣赏放在桌子上的花

她的手不自觉得抚摸上锁骨的纹身，然后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再坐在椅子上，再起身，再回到床上，就这么重复数次，然后像是泄了气一般倒在床上

突然她起身打开灯，然后在等身镜前观察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掀起刘海，最后脱掉了全身都衣服，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得观察着自己的身体

有人说，缺爱的人分两种，一种渴望爱，一种封闭自己不让别人靠近

在脱离了那个家的十年里，余美退学、抽烟、纹身、玩乐队……她一度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得离开那个地方

她没有把秦究第一次的表白当回事，但是这一次太认真了

余美可以感受到爱意的热烈，多到溢出，然后疯狂砸在自己的身上，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别人的爱意做出回应，最多的只能是

“我们不可能……”

有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让她呼吸都不顺畅，这么多年平静的心突然变得波澜起伏，她才发现自己逃不开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