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糍粑

冷墨并不意外我这样回答。

“信给我看看。”

我本来不想让他看，又想，南意来自北蛮，又是坐北辕的车过来，就将信递了过去。

他边看边撇嘴，然后还给我：“以后她写信或是说什么，都要一字不动地告诉我。”

“嗯。”

“睡吧。”

“嗯。”

我睡不着，思考了半宿。

第二天，卯时，我听见冷墨起来便问：“我们有无可能找回南意和冷静？”

“但凡你动动脑，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想他反正不喜欢我，说出什么也没什么，我不应该在意。

可是我的确还是在意了，在意到辗转反侧。

我插上门，一次又一次爬下地板，速度和稳定有了进步，到了最后一级熄灭。

但是还不足以让灯光亮起来。

我只能打上火折子上去。

终于又累又困，我上床躺下，过了一会，有人敲门。

我只给他开了门，就没再理他。

我想我们可能这辈子是不会在一起了。

但是我也没有流泪，不过是黯然神伤。

他也不理我，洗脚，上床，躺下。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他要按机关，我低声道：“你我同床异梦，这不过是摆设。”

他冷哼：“你不要滚到我怀里，还要怪我非礼。”说完，隔板应声落下。

士兵们正在拿着矛与盾相互攻防，厨房外，伙计正在洗菜，竟然挽起袖子也不嫌冷。

我做完早饭，南望没过来，做了午饭，南望仍没过来。

我觉得不对。

我去紫枫林寻了一番，并未见她身影，我反而险些迷路。

刚走到大路上，季树走了过来：“你怎么从这出来？”

“我，溜达溜达。”

“是担心南望吧。”

我矢口否认：“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有什么好担心。”看到她手上的药，我移开视线。

“同为师回家，为师有本书送给你。”

“好。”

南望在床上躺着，状态非常不好，看到我也没打招呼。

季树告诉我，南望犯病了，吐了两次，吃了药睡了一觉，刚醒。

我说：“是不是训练强度太大了。”

冼清说：“非也。她心情不好，导致肝郁，需要调整心态，不能再生气，否则会加重病情。”

我想，是不是也和我有关。

但是我也并不想为了她身体健康而违背我自己的意愿，如此，我的心会不舒坦，也会生病。

我并不会说什么话暖心，只是让她安心养病，她目光呆滞，不理我，大约过了一刻钟，她才开口：“我好想放烟花。”

季树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都陪你放烟花。”

南望笑：“师父，你说得像完成我的遗愿似的。”

我呵斥她：“不会说话把嘴闭上！”

“我这么一说，又不会真死。我爹说，我能活到一百岁呢。”她叹气，“我现在只是缺少爱情的滋润。如果他能来看看我，我能蹦起来。”

冼清笑：“可别，我家房子不结实。”

季树抿唇：“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冼清叮嘱她别忘喝红枣红糖水才离开家门。

南望重重地叹气，似乎跑了很远又跑回来那般疲惫，眼睛也有些凹陷。

不过，即使病态，她依然很美，眼睛里也有光。

她说了几句话，又睡着了，我也要回军营，季树拿了一本不算厚的书给我，送我出了院子，叹气：“她的病……”她又不说了。

“我知道。”

“没办法，尽量别惹她生气，顺着她。”

“我不与她见面就是。如此，她也不高兴。你说，我还怎么哄。如果因为我，她病情加重，我要过意不去吗？”

季树又是一声叹气：“我会好好劝她。”

卤肉锅加上热水，盖上锅盖，便听有人喊我：

“少夫人。”

我回头望去，是老夫人房里的丫头，白露。

“少夫人，老夫人说，晚上打糍粑吃，让你过去，做几道糍粑小吃，好拿去给六位老爷。”

我只做给老夫人，其他人我不管。

我没错，不需要用这种方式道歉。

老夫人吩咐两个下人将蒸好的糯米抬出去，倒进石臼。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母后和父皇为了哄我，用尽力气高举杵槌将糯米打成一团，然后给我做糕点和菜肴，直到我不再哭闹。

糍粑做法和吃法那么多，我觉得还是刚刚打完的更软糯香甜。那是父皇和母后喂我吃的第一口，简单却深刻。

桌上有芝麻和红豆沙，还有桂花蜜，蜂蜜，白砂糖，果酱，肉松。

各种馅配各种形状，即可赏心悦目，又能丰富味蕾。

糯米太黏，吃多了对肠胃不利，而且这天气也不宜久放，我每样只做几个，让老夫人尝鲜。

刚切了两个豆沙卷，突然听见好多人的说话声。

心烦意乱。

我恐怕没办法应对他们，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过，我还不至于找个借口离开。

南意更不会。

我不慌不忙地摆盘，冷圆的声音在我右边出现：“没想到弟妹这样的习武之人也有这等闲情逸致。”

我冷淡地笑：“练武之人可以粗中有细，文人墨客亦可英勇无敌。敢问圆姐，这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冷圆皮笑肉不笑：“弟妹这语气，是还在生圆姐的气吗。”

我将“珍珠手串”递给丫鬟末伏，让她走路的时候不要晃，没想到冷圆竟然接了过去：“你笨手笨脚，还是我来吧。”

末伏委屈地看我。

“珍珠”外面是一层剔透的白色脆壳，咬开后，里面的果酱和桃子果肉会溢满口腔。但是，冷圆猛地抢过去，珍珠从珊瑚上掉到盘子里，四分五裂，果酱淌了出来。

我气愤难当，但见这种破碎的美感仍然非常入眼，而且如此一来，用汤匙吃，别有一番风味，便不想多言计较。

然而，冷圆却手一松，盘子也碎了个彻底。

“捡起来。”

末伏闻言就要蹲下，我说：“没让你捡，你拿那盘银丝鸟窝送过去。”

末伏依言照办。

冷圆红着脸：“弟妹，我这姐姐说了你几句，你不至于记仇到如此地步吧。我又不是故意碎了这盘子。它掉了，还吓到我了呢。”

“别废话，捡起来。”

她一下子急了：“不要以为你有身孕我就怕了！今天你不饶了我，以后我定然也不会放过你！”

“敬候。”我表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