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破碎的心

第三章破碎的心

一个月下来，楚华在辉辉的指导下也放开了，凭借着美颜与独特的思维【毕竟男人更懂男人】，每天得到的打赏费越来越多，成为了店里的明星，大家都在讨论自己会是今年的‘‘头牌’’。

不过楚华的耀眼并没影响他和辉辉的友谊，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由于温室效应的加强，这个国家的季节也只剩下了夏天，终年炎热不堪。

知了扯着嗓子，大声地鸣叫。

此时还有一个小时上班，楚华便和辉辉站在桥边，唆着冰棍，听着身后飞驰而过的车鸣声。

正对着的江面上时而飞来几只白鸟，用翅膀承载来几声船笛声，继而又随意地洒落在碧空。

‘‘好自由的鸟啊....’’

辉辉目不转睛地看着在空中嬉闹的白鸟，仰起的侧颜被阳光镀上了闪耀的金边。

‘‘真羡慕它们啊，不管遇到什么，拍拍翅膀就能走了...’’

‘‘不像我，被家里的两个病人拖着，放弃了自己的演员梦....’’

用力一扔，辉辉的冰棍棒便落向了江水，江面立马激起了一小朵莲花，然后又是一圈圈涟漪，最后归于平静，缓慢地向前淌着。

‘‘面包和梦想果然，很难兼得啊....’’辉辉收回手，慢慢地趴在栏杆上。

‘‘没事，都是钱的问题，努力当头牌就好了。’’楚华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

‘‘头牌....一年才评一个.....今年你风头好....唔....’’

‘‘那今年我工作就懈怠点，你去当吧。’’楚华爽快地说道。

‘‘真的？’’辉辉的背立马就挺直了，眼睛眨巴着看着他，透露着疑惑。

‘‘嗯，反正我现在钱还够，你先去吧，你当上了记得拉我一把哦。’’

‘‘好耶！’’

辉辉一下子扑过来，激动地抱住他，差点将自己撞倒。

‘‘挣到钱就去报舞蹈班吧，你不是想当舞蹈演员吗？’’

‘‘当然！我可是....’’

突然辉辉站上了栏杆，楚华急忙想去拉，但又怕反而推倒她，只好连声劝着：‘‘快下来，危险....’’

‘‘不怕。’’

‘‘我可是要成为舞蹈演员的人!’’

辉辉整个人只晃动几下，便开始平稳地在栏杆上走路，蹦跳，旋转了，惊人的灵活度与平衡力把楚华都看呆了。

她真的好适合舞蹈啊.....辉辉蹲在栏杆上，侧着身子看着楚华，逆光下她整个人都笼在深灰的影子里，凉爽的江风扬起了她金色的长发，发梢在阳光下闪着光。辉辉微笑地看着楚华。不知怎么的，这个温柔的笑让自己想起了母亲。

‘‘谢谢你。’’

楚华突然觉得脸燥热极了，想通过抚摸来缓解，结果没注意手上沾满了化掉的冰棍水，直接抹了一脸的奶油。

‘‘哈哈哈哈，楚华这样子好好笑啊....’’

见楚华慌乱地将脸越擦越脏，辉辉连忙下来，走上前去憋着笑帮忙。

轻柔的力度让楚华觉得很舒服，而那股淡淡的花香味又让他有些眩晕，不是进入果脯作坊时头疼的眩晕，而是一种说不来的令人安心的眩晕。

‘‘辉辉....我其实是男人....’’

楚华握住了辉辉的手，身旁喧嚣的车鸣声与白鸟的啭啭声此刻都似乎被翠绿的江水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四周是如此宁静。

‘‘并且，我似乎喜欢上你了！’’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虚幻的梦中，世界都变得模模糊糊的，唯有乱跳的心告诉自己还在现实。

面前人的表情先是一惊，接着又恢复了笑容，缓缓将两人的手放下。

‘‘楚华想不想摸摸我的胸？’’

啊?!

楚华的脑袋‘‘轰’’地炸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其不动，辉辉便主动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上。

这样的场景真把楚华搞蒙了，比之前的皮鞭事件更懵圈。

现....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开放吗？

还是只有辉辉？

唔，光天化日之下，在外面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好想把手拿走啊...

但真的好舒服....

嗯？

当辉辉把楚华的手向里按压时，楚华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等等！这个感觉....

好像我用破布加棉花做的假胸啊！！难道...

不...不可能....

看见楚华还是懵圈的样子，辉辉就直接把自己的手伸进衣服里....

‘‘辉辉，这样不好吧，这里是大街....’’

嘴上这么说，但楚华的手却还是放在辉辉的胸上，感觉自己好下流啊....

突然胸部一下子瘪了下去，辉辉掏出了一坨肉色东西。

‘‘这是假胸哦。’’辉辉的嘴咧得更大了，接着又凑到楚华耳边，悄悄话道:‘‘辉辉我啊....’’

‘‘其实也是男生。’’

明明是大晴天，楚华却觉得五雷轰顶，双手还保持着揉胸的手势，心却不再燥热，反而冰冷地裂开了。

‘‘我是不是很适合做演员呢？’’

此时，无数只羊驼在楚华脑里奔腾着。

‘‘怎么可能....’’见楚华还认为自己是在戏弄他，辉辉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去了公共厕所。

十分钟后，洗手台前辉辉安慰着伤心的楚华。

楚华觉得今天糟透了，初恋没了，男人的自信也没了。

啊，太痛了，这哪里是什么青春搞笑文学，明明就是青春伤痛文学？！

痛....实在是太痛了.....

不过平复心情后，楚华也很感激辉辉的坦诚，让自己没有越陷越深....额....越陷越深.....我的爱情小火花啊....啪的一下，就没了！

越想越低沉，越低沉越想....

于是辉辉在洗手台旁又待了十分钟。

‘‘姐...哥们，谢谢你。’’

终于，楚华直起身子，呼吸也慢慢平缓了下来。

‘‘哈，没事，我们是好朋友嘛。’’辉辉还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对呀，如果不是好朋友，如果不是真心信任自己，辉辉怎么会告诉自己这个秘密啊...

此时电话响起，楚华掏出一看，是母亲主治医师的来电，不免有些担忧，接通后，果不其然，没啥好事。

‘‘怎么了？’’发现楚华脸色苍白，辉辉急忙问道。

‘‘啊，我妈，我妈发病了....’’楚华不停舔着发干的嘴唇。

‘‘没事吧？’’

‘‘嗯....啊，今晚我不能去了，你帮我请假吧....’’话音刚落，楚华就急匆匆拦下一辆车，直冲医院，连辉辉的道别都被抛在了身后。

医院的冷白光比外面的阳光更亮，再加上纯白的墙面与地板，楚华觉得眼睛被闪的有些眩晕了。他的大脑嗡嗡直响，涨的发痛。

‘‘张医生，我妈她....’’

‘‘很严重，还好她及时呼叫救护车，要马上手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下来....’’

脑子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响，楚华觉得已经难以思考了。

来到母亲的床前，看见母亲插满各种仪器的样子，楚华感到双腿发软。或许是感觉到了楚华的到来，母亲摇晃几下脑袋，缓缓地睁开眼睛。楚华立马惊喜地凑上前来。

‘‘妈妈好点了吗？没事吧？我付了钱，马上就能做手术了，做完手术就好了...’’

母亲艰难地眯着眼睛，嘴巴努力地张合着。

‘‘.....脸上怎么有白色的东西？’’

连忙抹了脸，呼，原来是奶油啊....

‘‘我不小心沾上的奶油，妈妈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怎么穿着裙子呀？’’

唉？!糟糕，来太急，忘记换衣服了！

‘‘我...我....我新的公司最近搞公益活动，去孤儿院当妈妈....我也想安慰那群可怜的孩子，就穿了裙子....’’楚华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母亲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脸上，因为母亲很虚弱，所以手在慢慢下滑。

楚华能体验到血氧仪夹滑过面庞的感觉。

‘‘真善良啊....’’

‘‘妈就说过，你是最棒的儿子....’’

目送着母亲被推入手术室，楚华就开始坐立不安，不停在门口转着圈，时不时将脸贴在门上，想透过缝隙窥探手术情况，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楚华的心高高悬起。

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张医生终于推开门出现了。

楚华立马冲上前，连珠炮似的发问：‘‘我妈怎么样了’’‘‘结束了吗’’‘‘好点没’’

张医生沉默了片刻，然后拍拍楚华肩膀：

‘‘很抱歉，病人去世了。’’

楚华感到天地一阵眩晕，四肢发软。胸口的心不再乱跳了，反而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上气。

最后一次看到母亲的面庞是在手术室内。明亮的灯光像轻纱般盖在母亲脸上，把每一道皱纹都照的如此清晰。

好久都看见过如此安静的母亲了。

就在那里，静静地躺在床上。

没有咳嗽声，

没有呻吟声，

也没有安慰自己的声音。

母亲死了。

不会再同自己聊天了。

不会再抚摸自己的脸庞了。

也不会...再叫自己‘‘好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