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眼睛

第十一章眼睛

这是修正组总部。

一个种着各种热带绿植的纯白地方。

机械臂轻轻从穹顶垂下，搬运着各种机器设施。

几栋高楼拔地而起，与穹顶相连接。距离高楼两米远的地方是旋螺形的蓝色运输带，身着白大褂的人站在光滑的带面，上上下下，到了提前设定的楼层，所在的运输带便会自动延伸至目标楼层门口，将人稳稳送入。

而两面墙则是嵌满不同形状的玻璃，这让雪白的墙远远看去就像两张巨大蛛网，连接洁白的地面与穹顶。

这里人很多，却十分安静。

每个人都不停滑动着面前屏幕或者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晨霜他现在。

因为异能者身体结构与普通人有些差异，所以只能由修正组的研究部医治。

晨霜体内的麻药代谢后，缝合的伤口又开始作痛，搞得他翻身都难。

此时花之和蜘蛛都坐在他旁边。

花之即便双手被包的像两根胳膊各连着个大白球一样，也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努力想捧起海棠果，投进晨霜的嘴里。蜘蛛则一手拿着拐杖，一手去捡滚落在晨霜脸旁的果子。

‘‘啊，花之，我不想吃，我讨厌酸的东西。’’晨霜把头偏向一边，防止海棠果再击打在自己鼻子，眼睛上。

‘‘可是海棠果营养价值很高，霜哥吃点嘛。’’

为了更准确投喂，花之直接叼起果柄，凑到晨霜面前。

‘‘哎呀，走开走开。’’

‘‘呼’’~晨霜也是不耐烦了，一口寒气吐在花之脸上。

寒冷的吐息逼得花之连连后退，海棠果也从打颤的牙齿落下。但很快，晨霜的嘴就被堵住了。

‘‘耶，正中靶心。’’

‘‘晨霜哥，我现在可聪明啦，会声东击西呢。我在手上还拿了个果子。’’

看着一手搂住蜘蛛脖子，一手【或者说是，球？】向前伸的开心的花之，晨霜默默地吞咽下这颗海棠果，酸甜的果香在舌尖弥漫。

‘‘幼稚。’’

‘‘什么幼稚嘛，我都十七啦。’’花之不满地想抱胸，但因为包扎问题，只能将手臂交叉在胸前，看起来像埃及木乃伊的造型。

‘‘要说小，蜘蛛才小，才15呢!’’

‘‘我不小，我都已经完成了好几个任务了！而且还有一年我也成年啦！’’蜘蛛的眼睛不满地瞪大，放着红光。

‘‘没成年就是小！’’

‘‘我才不小呢....’’

......晨霜看着在一旁因小事争着热火朝天的两只不禁笑了。他的弟弟妹妹还是这么幼稚可爱，额，虽然花之不纯洁。

‘‘哎呀，和我的20比起来都算小的啦，而且一直以来18才算成年呢，异能者那个16成年不科学。’’

‘‘哈，看吧蜘蛛，你离成年线这么远，就是小。’’

‘‘唔，哥哥说那个是普通人的嘛，我是异能者。’’

躺在柔软的床上，听着他们的吵闹，晨霜觉得很安心，那种家庭的温暖又慢慢填满心灵的空洞。

他第一次当组长时就带了这两只，那时花之才15，蜘蛛13，幼稚，天真，不过现在也差不多，额，花之不纯洁。

可身上的疼痛又在提醒自己，这份工作是多么危险。若不是手术刀的仁慈，今天他们三个都会死。

想到这里，晨霜很害怕。

可他没办法逃离这份工作，逃离现实。晨霜，花之和蜘蛛说到底还是人，他们要吃饭，喝水，睡觉，这就需要金钱，而只有这份工作能给予他们稳定的收入，以及正常生活的权力【虽然出行要提前申请】。

下次小心一点，自己再强一点就行了吧。

晨霜望着天花板出神。

这时，伴随着‘‘滴’’的一声，自动推拉门打开。

走进来的不仅是护士，还有一位戴着单边眼镜的白大褂男人与一个穿着压褶袖衬衫的男孩。

三人立马安静了。

晨霜挣扎得想起身敬礼，却被男人止住。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不过是个研究人员罢了。’’

男人看起来约莫40岁，五官棱角分明，眼神深邃。因为眼型为下垂眼，所以又给人很温和可靠的感觉。

‘‘真抱歉，林夕博士，我们失败了，没抓到手术刀。’’

‘‘没关系，毕竟那人很强嘛。’’林夕坐在床边，摸摸蜘蛛的头，又看看花之被缠得厚厚的手。

‘‘花之这个伤的好重啊，需要安辅助器才行。胜联系一下相关部门。’’

旁边跟随的男孩‘‘是’’的一声，就把手摁在耳边的通讯器上。

‘‘不过这次听说你们遇到了个男孩，我能看看吗？’’捏捏花之的脸，林夕又看向了晨霜。

‘‘男孩？’’晨霜轻轻眨眼，瞳孔就射出一道细小的光束，紧接着，面前投射出屏幕，播放着今天的一切。

‘‘快进，快进，快进...停一下，就是这个齐刘海的男孩。’’

林夕凑近观看着楚华的脸。

‘‘他叫楚华，22岁....是个普通人，本来应该带走调查的，却被手术刀救走.....有问题吗博士？’’晨霜小心地问道。

沉默一会儿，林夕微弯腰，单手托着下巴，笑道。

‘‘晨霜觉得呢？如果有个普通人和异能者走太近...’’

‘‘....普通人和异能者走太近不好，因为他们不受限制，活动范围大，得到的信息更多，如果和这些流浪异能者合作，就能达成更高效率犯罪，而且人员范围加大，不好搜查，对吧博士？’’

‘‘嗯嗯，是这样的。不愧是a组第三小组长，我真没看走眼呢~’’

林夕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起身。

‘‘现在这个楚华就和异能者走太近了，能救就说明他有价值，他已经算是那个团伙的一份子...像手术刀虽然很少攻击特遣队，但对我们修正组的普通成员却是心狠手辣，对于这个更普通的人更会如此.....可他绕路回来救了这个孩子，就说明他们的关系，在合作。’’

‘‘这件事情我不想扩大，若宣扬出去，说不定很多普通人罪犯会觉得异能者不那么可怕，然后主动合作，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国家的治安就完蛋了。’’

‘‘本来前几年的基因计划就已经导致经济下滑等一系列问题，社会秩序已经在崩坏，若现在异能者与普通人一同犯罪，那么在屋里正常喝牛奶的日子就不复存在了吧。’’

‘‘所以....’’

林夕注视着晨霜，单边眼镜的金丝在病房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我希望你们四人能在媒体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前，把这个普通人抓回来。’’

‘‘四人？’’晨霜不解地望着林夕。

‘‘这也算件大事吧，所以胜会加入你们。’’

最后再吩咐完饮食【‘‘让人送点鲫鱼汤’’】后，林夕就牵花之去安辅助器了。留下面面相觑的晨霜和蜘蛛。

‘‘欢迎我加入。’’

胜向二人伸出手。

呕吐后晕车症状果然缓解不少，再喝点白马云煮的小米粥，胃部也好多了。

由于灰尘与呕吐物弄脏衣物，现在楚华穿着蒂亚的紫色衬衫连衣裙。那件脏兮兮的女仆服被洗得干干净净，和手术刀的衣服，一同湿哒哒地挂着树枝上迎风飘扬。

手术刀虽然被扎得遍体鳞伤，但好在晨霜攻击带有的寒气帮忙止血，才没有陷入失血过多的险境。

‘‘还好冰锥短，没刺深，不然我的血也不好使。’’蒂亚为手术刀包扎着冻伤的双手。

‘‘当时没办法嘛。’’

‘‘如果你多带点武器就不至于了。’’

凌一打量着手上的巨大宝石，柔和而耀眼的光芒，让人心醉。

‘‘好歹货没掉。’’

楚华看着满身包扎的手术刀，内心有些自责。

如果当时他没有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出了？虽然新闻上说手术刀是罪犯，但总感觉他不是楚华想的那种....手术刀对自己很好，虽然占有欲有点强，但在他受伤时还是站出来，刚刚和花之打架时手术刀明明可以跑的，但他留了下来....而且就算特遣队把手术刀揍得这么惨，几乎招招索命，但打赢后手术刀也没有报复...也许他并不是新闻上说的那么十恶不赦？

楚华看着小米粥里的倒影思考着。

还有这里的人也对自己挺不错....如果只是因为手术刀喜欢做做样子，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去找小米煮粥...是想让自己放下戒备吗？可他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价值...并且不喜欢的话，三个月就走了，根本没必要。

‘‘呀，龙，今天不充电啦~’’

一个黑发的身影从楚华背后窜出，直钻到手术刀怀里。

‘‘唉，痛，轻点！’’手术刀往后挪挪身子，用拳轻轻捶打着这个人的头。

‘‘哈，对啦，老婆，这位你还没见过！’’

楚华看见黑发孩子不情愿地挣扎几下，但还是被手术刀强硬地掰过身来，正对楚华。

‘‘我们这儿的充电宝---龙。’’

龙看上去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竖瞳，长长的斜刘海遮住右半脸，头顶还长着两个红色长角。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的，龙的脸红扑扑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黑色蜥蜴尾巴。

‘‘龙是之前我们在运输车里救下的，当时找到时很多伤，很怕人，但是现在都好得多了。’’手术刀抚摸着龙的头，龙则立马抓住他的手，生怕离开。

这么说来，他还在养孩子呢...

‘‘不过看到你这种普通人还是会害怕。’’

‘‘想摸摸吗？龙的发质很软哦。’’

手术刀推着脸红的龙上前，龙尽管很胆怯，也还是一只手牵住手术刀，把头凑上前。

‘‘姐姐摸....’’

‘‘嗯...’’

楚华犹犹豫豫地把手放在龙头上，然后轻轻抚摸。龙也摸摸索索地抓住楚华的小手指，腼腆地笑着。

这副可爱的样子逗得楚华不禁笑了。

他想起了儿时的自己。

那时楚华也是很胆怯害羞，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弯下腰，抚摸自己的头，就像现在的场景。

楚华再次感到久违的温馨，总觉得心里某个东西在融化...

‘‘很柔软，对吧？’’手术刀凑到楚华面前，微笑着。

他的眼眸是如此墨绿，这让楚华想起了沙弗莱石。不知怎么的，这次楚华感到内心不再害怕，还有点飘飘然，这是怎么回事？

‘‘老婆，改天我们要去劫车，救异能者，去吗？’’

‘‘又让她去？只会拖后腿罢了....’’凌一不满地抱怨。

‘‘这次我会去啦，安啦~’’白马云拍拍凌一的肩。

‘‘而且楚华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想就不会拖啦~楚华想去吗？’’

‘‘想。’’

现在楚华真的很想多参加这些任务，他想了解手术刀。但是警戒心还是没完全放下，他仍试图在下一次逃跑。

‘‘好耶！’’

手术刀一把抱住楚华，高兴的上蹦下跳，结果一不小心就把伤口整开了，又开始留血，疼的扑倒在面前人身上。

‘‘哎哟，你好重啊！’’

夜晚，月光再次倾泻进这个狭窄的小屋。楚华和手术刀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蟋蟀声。

‘‘老婆，这个给你。’’

入眼，是一个黑曜石手串。在皎洁的光下，这颗纯黑的石头也闪耀着白色的光。

‘‘我在拍卖会那里拿的。’’

‘‘感觉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看着脸有些发红的楚华，手术刀不禁摸住眼前人的脸。

‘‘真美啊...’’

楚华感到自己的心砰砰乱跳。

‘‘能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心越来越快，脸烧得滚烫。

‘‘原来这就是我失去前几位女孩的原因。’’

前几位女孩？

‘‘是为了遇到你呢，楚华。’’

他有前几任女友？

‘‘对不对...’’

‘‘啪’’!

‘‘啊，老婆为什么用手串打我脸？’’手术刀捂着红红的鼻头，耳朵委屈巴巴地耸拉着。

嗯？嗯....嗯！！

楚华一下子头都大了！

自己打这个人干嘛啊！就因为他说有前几个女友吗？！md干嘛在乎这个啊！我又不喜欢他！一不小心把手术刀激怒可怎么办啊！

‘‘老婆，是因为我有前任才这样吗？认为我对你都是口嗨表白，对吧？’’

才不是，才不是，我才不关心!

‘‘我绝对是真心发言哦。’’

谁管你!楚华感觉脸越来越烫。

‘‘不过老婆这么在乎，是因为喜....’’

‘‘噗！’’

楚华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把枕头抽出，按在手术刀脸上。

‘‘我要睡觉了，闭嘴。’’

看着急忙钻进被窝的楚华，手术刀愣了一下。

‘‘老婆，睡觉不要枕头吗?’’

‘‘不要！’’

‘‘哦。’’

第一次见楚华凶巴巴的样子，手术刀有点懵。戳几下后脑勺见没回应，也觉得无趣就睡去了。

蟋蟀的声音振得空气颤颤的，柔柔的。

深夜，楚华看着这串黑曜石，脸还是有些红。

我究竟在干嘛啊....我是动心了吗...等等我可是直男！

‘‘啪！’’

手术刀睡意朦胧地看向楚华。

‘‘老婆在干嘛？脸怎么有个巴掌印....’’

‘‘嗯，做噩梦啦，不小心打到自己....’’

‘‘哦...’’

手术刀一把抱住面前人，这让楚华有些焦躁。

可恶，明明被抱过很多次，为什么这次心很躁动?哦，对，是贴太近害怕暴露性别！

‘‘嗯，老婆不愿意啊...那算了，我只是觉得这样就告诉我在你身边了，你就不会怕了...毕竟我可厉害了....呼呼呼....’’

‘‘其实我没做噩梦。’’

随着手术刀又昏昏睡去，楚华小声说道。

可恶啊，自己在想什么啊！

我可是直男！我可是直男！我可是直男！我可是直男！我可是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