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向导不是好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被她疏导过？
哨兵们好奇地观望，兴奋地讨论，兴致勃勃地招呼汇聚来了很多的人。
他们都聚在一起议论着被梳理过精神图景的感受。
精神体们也不受控制激动地昂立在角落里，兴致勃勃地相互打闹嬉戏。
“我升级了......”
“我从没有这样快乐过。”
想到这里哨兵们都红了眼睛，甚至越想越激愤，因为向导太稀缺了。而被向导梳理过是这样上瘾的滋味。
他们这样的边缘星在帝国有几百个，而愿意支援的向导少的可怜。
每年因为没有得到精神梳理狂化的哨兵越来越多。
污染区就成了他们的墓地。
如果向导能多一点就好了，如果向导愿意留下来就好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吐了一口唾沫，“我们把向导留下，反正他们也不敢来我们这里，我们这至少......至少，有9号监狱。”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他也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那可是向导啊。
9号监狱的疯子也并没有用。
哨兵们都变得沉默，但还是忍不住来回盯着这个念头循环。
一位身材高大的哨兵，他走过来，笑着说：“你们有人想过那位江向导的想法吗？”
“她本来就是属于中央星的。”
周围的呼吸声一瞬间都变轻了。
站在角落里的女哨兵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突然他们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又开始议论，“当时你真的尿裤子了？”
被询问的哨兵羞红了脸，闷声说：“太刺激了，心跳得太快，欲/望被无限放大，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发烫。”
他垂着脑袋，垂头丧气，“我表现的太差劲了。”
“甚至不像一个哨兵。”
旁边的哨兵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也是差点就出丑了。”
“这简直，简直让人发疯。”
一个短发的女哨兵，勾起耳边的碎发，有些困惑地讲述，“可我只感觉到一直强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全身却暖洋洋的很舒服，很痛快，腿都是软的。”
围着的一个哨兵很高兴地迎上去，开心地说：“我也是这样的。”
气氛变得活跃。
哨兵们都兴奋极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爽翻了天的感觉，舒服，痛快，淋漓尽致。
向导的到来让整个边哨的色调都变得温暖火热起来。
年轻一点的哨兵遏制不了自己的喜悦，他满脸通红，挤到了谢骓的身边，“谢队，你呢？你也是我这样的对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鼓起勇气，“你可以跟我分享分享。”
他很快被身边的兄弟用胳膊夹住了脖子，“分享个屁。”
“你不能因为你自己尿裤子了，就要把我们都拉下水吧。”
“队长是什么人，他见过的向导少吗？研究院里面的向导这几天队长天天见，会是你这样的傻小子该有的反应！”
周围都开始哈哈大笑起了。
谢骓转头看了他一眼，用分外冷静地声音说：“我跟你不一样。”
被夹着脑袋的哨兵，垂头丧气，气呼呼地嚷嚷，“可是那个向导很漂亮啊。”
“哦，谢队，你在研究所里是见过其他的向导。”
“你还要被调到中央星去，可能会碰见更漂亮更多的向导。”
他声音平静，仿佛没有带什么特别的情绪，“谢队，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但他口中的毫无波澜，是无数士兵心中的希望。为了这个，他们拼着性命地一路往上爬。
现在终于有人要实现这个愿望了。
“为什么会去？”谢骓问道。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拒绝中央星的调动了。
现在的他更想留在边哨。
即便常年守在哨岗上，日日出入污染区，这也是他的使命。
是哨兵的责任。
无论在哪里守卫，他都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这对他来讲已经弥足珍贵。
谢骓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我不打算去了。”
雷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伸手拍了谢骓的肩膀，“决定好了？”
谢骓：“嗯。”
雷介伸出手指搓了搓，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些困惑，他神态自然，语气轻快，“挺好，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围着的哨兵都被他们两个轻描淡写的表情唬住了。
他们表情震惊，痛心疾首。
十分的不能理解。
那可是中央星啊，喝不完的美酒，品尝不完的美食。
还有向导。
只有去了中央星，继续往上爬，说不定会拥有一个向导也不是不可能的。
居然有人放弃了眼前的大好时机？！
那可是向导啊!
谢骓没有理会乱糟糟的人群，他直接离开哨所向城内走去。
此刻的边缘星迎来了半年一次的大型集会。
城内正是热闹的时候。
风情摇曳的舞娘、热情殷勤的商贩甚至外出采买的罪犯都在这里汇聚，对于资源困乏的边缘星，这几日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天堂。
听见前方嗡嗡的议论声，谢骓抬眼看去，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正被人群包围着，身边全是身材健壮的哨兵。
只看了一眼，谢骓的心就变的焦躁。
那些身上带着编号的是9号监狱的罪犯。
他速度很快，一手钳制，一手握着锋利的短刀，有力的手臂和强壮的身体配合流畅，很快就跟那几个哨兵战斗在了一起。
他好像天生属于战斗，在极端危险的战斗中，他很快开始制定战术，预判攻击，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开始反攻。
短刀带着一股冷冽的劲风，倏然穿梭深深扎中皮肉，寒光和血色，拳头和哀嚎交织在一起犹如浮光幻影一般，让人心胆俱寒。
江桐见过很多哨兵战斗的画面。
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攻击力如此强悍,速度快如鬼魅的。
光是看着就叫人心底的血热的发烫。
他是个很厉害的哨兵。
周身涌动的空气里，藏着这些哨兵丝丝缕缕的意识。
只是他的异常细微。
像是散布在浩瀚大海中的微尘。
却还被江桐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很快撤回了自己的精神力，那些穿着编号衣服的哨兵也都恢复了自己了神志。
战斗中的谢骓突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若有所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江桐愣了愣，忽而睁大了眼睛，她的心脏开始怦怦跳动起来，不由地思索：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向导都是危险而致命。
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想控制的哨兵。
可以指使他们做任何事。
向导不全都是无私的，他们大多数都偏执疯狂。
他们困在中央星的向导学院，内心敏感又空虚，好运的低阶向导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高阶向导的可怕，但高阶的向导却向往低阶向导的无知和平静。
他们就像偷窥狂一样窥视着所有人的生活。
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谁。
身体被强力的精神力旋涡卷着狼狈地翻滚，表面是温柔恬静的向导，心底却又抑制不住变态的掌控欲。
正常的向导应该是什么样的？
去他妈的正常。
去他妈的温柔。
那根本不是她，她本来就是中央星的怪物向导。
一股巨力擦脸而过，战斗已经停止了。
江桐的身上没有一丝损伤，她安然无恙，优雅得体。
白色的裙摆随风舞动，向导非常镇定，没有一丝慌乱。
谢骓的眼神有些困惑，他等到走近才小声地问道：“我不知道，你能自己解决。”
“如果......我是说，如果......”
“哨兵天生就应该保护向导，我也应该保护你。”
他神情拘谨，非常的紧张，干净俊秀的脸上此刻红透了，透着不谙世故稚嫩。
“如果......可以，这些事情应该让我来。”
江桐说不上什么滋味，好像心脏被泡进了一缸不知名的液体。
苦涩、忧伤。
“你就没有想过，我是故意的。”
向导突然恶毒地想把一切伪装都撕开，想要告诉这个边缘星的哨兵残忍的真相，那些边缘星的哨兵永远不可能知道的真相。
向导和哨兵的真相。
她故意接近那些带着监狱编号的哨兵，故意引起注目，故意接近哨所。
向导的目光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锐利冷漠，“向导和哨兵，向导不一定是弱者。”
她想了想，用很随意的语调说道：“如果可以，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向导。”
哨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他迟疑了一会。
又嘴角微微上扬，闪亮的黑眸中有一丝狡黠，他压低声音，“我就信任你一个。”
他脸上泛起两个若有若无的酒窝，脸上透着一副‘我早都猜到了’的自得表情，“我以后都会留在边缘星，只会认识你一个向导。”
江桐愣怔，她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不去无意识地读取其他人的思维。
如果她和其他人产生了不好的碰撞，她也要求自己不要探究别的秘密。
她是向导，她只想做一些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辅助工作。
她不想操控任何人。
但是这一刻，她对眼前的哨兵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她已经从周围很多的声音中知道了他的过往。
一个人类和怪物生下来的孩子。
19岁才觉醒成哨兵。
能力出色的队长。
高层看中要调去中央星的哨所之星。
“你”向导有些意动，她很想知道眼前的哨兵是有怎样的想法，他独自浅笑，明明生活艰险，却带着一抹闲云野鹤的悠闲。
“你，你为什么要留下。”
明明去中央星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有的哨兵都想去中央星。
他昂然而立，看向远处的污染区，泛起一个沧桑的笑容，“和你一样,因为污染区。”
江桐面无表情，但心里翻江倒海，她最终什么也没问。
是啊，污染区，污染区还在扩大。
那些怪物越来越多。
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们一样为了衣食住行，一样怀有贪嗔痴很，一样躲不开欲望的引诱，一样免不了争斗厮杀，一样为了巨大的利益可以牺牲掉很多东西。
江桐用手比划了一下，平静地说：“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向导。”
她和那些他们向导一样。
不！
她更恶劣！
她甚至，甚至想操控他去做一些其他事情。
“还是那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向导。”
即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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