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哨兵的名字
江桐思维混乱，她慌不择路走进了宴厅最里面的一个治疗室，她坐下，抿了抿嘴唇，垂下头，下巴几乎要紧贴自己的胸口，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居然能抵挡住壬级向导的精神力暗示。
甚至在她全力的精神力‘清洗’下竟然还记得她的样子。
她的狠心被他伸出的手扯得破破烂烂的，她突然就变得一点也不坚强。
江桐不敢想象如果他一旦真正的成长起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很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成长，他必须远离中央星。
现在，他必须远离她。
要足够，足够让他死心。
“江向导......”
江桐猛地抬头，慢慢地倒退一步。
谢骓也连忙也后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退到了合适的位置，他表示自己没有危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图。他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干净的笑容：“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我太着急了。”
“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哨兵结结巴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太着急了，那个人对我很重要。”
“我很害怕，她好像丢下了我。”
“但是我......很想她。”
他很不安，他感觉到了一种痛彻心扉的惶恐。
江桐有点不敢直视他。
她表现的非常宽宏大量，只想尽快摆脱这个会行走的......麻烦，“我知道，我知道，谁都会有认错人的一天，你也别当回事。”
“别多心，你可以走了。”
谢骓一愣，感觉很不对劲，江向导是生气了吗？肯定是的，哪有哨兵当面对一个未婚向导说那些惹人非议的话，听起来很像性.骚.扰。
但是当时他的情绪沸腾到了极点，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他根本停不下来，现在也停不下来！
真的是非常糟糕的见面，她不说话了，是还在生气吗？
可是他没有搞错，她跟那个人真的很像。
他现在摸不准很像是什么概念，记忆里很多东西都好像被溶解了，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来意，但是眼前的这个向导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哨兵的心里开始千回百转的思考。
她还没有说话，她是不是对我的第一印象很差。
哨兵开始沮丧。
事情已经成为定局，现在是要设法让情况变得不那么糟糕。
哨兵强行冷静下来。
人要往前看，才有出路。
至少，他应该先来一次自我介绍。
可是，该死的他现在白着脸拼命想开口说话，可是嗓子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简直太糟糕了。
最后还是江桐打破了僵局，“我跟你直说吧，我有未婚夫了，就是刚才那个从二楼跳下来的家伙，他已经误会了，我更不想跟你再扯上任何关系了，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
“嗯，掰掰。”
说完向导爽快地挥手，从治疗室的后门向外面狂奔离去。
谢骓在那里静立半晌。
他闷闷地，心里凉的难受。
刚才应该先告诉她，我的名字。
......
研究院
达莎带着自己从哨兵中心食堂打来的饭菜窝在江桐的小办公室里。
四周堆满了资料和各种各样的书籍，从几百年起到现在的所有的废弃实验材料都堆积在这个房间，有些已经发黄,像是被太阳晒过似的，给人一得触目惊心的感觉。
2000年以前某些劣质的发黄的旧书和充满沧桑味道的纸质资料中间，向导们挤在一米多的小桌子上，边吃着自己的午餐，边发出阵阵地叹息声。
江桐勉强坐起来一些：“你怎么了？”
达莎神情萎靡，两眼空洞无神，“我失恋了。”
江桐：......
江桐：“很少有哨兵拒绝向导的。”
江桐：“但边缘星的哨兵可能真的会！”
达莎被她直白的陈述砸地晕头转向，心里掀起了一万尺那么高的海啸巨浪。
“...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她茫然地嘀咕。
“不可能啊......莫非......”
“他们居然”
......都知道了！”
她心头一凛，憋了好一会儿，憋出来一句：“可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有良知。”
她不会利用向导的天赋去伤害哨兵，她不会恶意试图控制哨兵。
她不会的！
“呵，”江桐冷笑，“你以为良知有什么用，良知能够让几百万的污染区恢复正常吗？良知能够让哨兵不会狂化吗？”
达莎很不安，“可是没有向导的精神力，他们会死。”
江桐神色晦暗，“他们最不怕死！”
达莎忍不住蹙眉。
“1600多年前，研究院为了探究人类身体的极限，研究出来一种药剂，可以改变人体的脑神经。”江桐停顿了一下，“如果人体所有的肌肉束同时同方向发力，可以拉动一架喷气式飞机。研究的目的是让人类的肌体韧性提升，肌肉承受力提升。”
达莎：“研究成功了？”
江桐摇头，回道，“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那些人结实有力，骨密度和肌肉密度非常优秀，但是神志完全被摧毁，他们见人就杀，不分敌我，直到被摧毁殆尽之前还能徒手拧断钢管。”
“跟哨兵一样？”
“那就是第一批哨兵。”
达莎倒吸一口气，大声地说：“那向导呢？”
江桐神色平静，她拿起桌子上整理出来的文件递给她，“1200多年前，气候突变很多人类13岁到17岁的少年莫名发热，身体剧烈疼痛，之后形成了有形的意念,可以让生物体脑组织所释放的一种不可见的力量。”
“一种突破物理形态的精神丝线。”
“如果从进化论来讲，应该是一次，偶尔，某个人产生了一些神经组织，产生精神力，她的生存几率变大。
然后神经组织进化到大脑，另外一些人学会经验，也就是条件反射地产生了精神组织，也进化了大脑。
从而产生了精神力。
因此，他们也就跟着有可能存活。
逐渐的，向导就产生了。”
“这种现象就像是什么呢？”
“是什么？”达莎问。
像是另外一种药剂。
江桐没有说出来，早在见过污染区里面的精神力网之后，她就有所怀疑，她推测损害人脑神经的药物有两种，有一种能够强壮身体，另一种直接作用在脑神经。
后来的进化方向......已经完全定向了。
现在污染区里的怪物和污染区，让江桐大概猜想到了那些人想要做的事，脸色变得苍白。
他们再把两种药物作用到一个人的身上。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她还是没有弄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
但是已经有无数向导和哨兵为此而丧命。
向导和哨兵，边缘星和中央星，猎人和猎物，人类和怪物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对立生物都丑态毕露，剥掉了外面披着的华丽的皮囊，显露出了里面最丑陋的一面。
人类的贪欲，肮脏，市侩，永无止境。
损伤神经系统的药剂，强大的力量，以伤害自身为代价而获取的力量。
她就像是对生存的水质有着特别要求的鱼，变得绝望而痛苦。
向导都们一点都不快乐。
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心中的沉闷。
然而到了房间，门一关，她努力收拢的眩晕和疼痛便席卷而来。
她靠在墙上，全身的肌肉和神精都紧绷到了极致。
结合的哨兵带给向导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向导的精神力的安抚能够让狂暴残忍的哨兵安静，驱散悲伤和恐惧的杀意，为哨兵带去欢愉，但是哨兵也同样影响着向导。
向导的情绪得到舒缓，高热会上升到脑神经，浑身会想被煮沸一样难受。
无法抗拒。
结合的哨兵会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向导，向导要是对他们不好，他们也觉得好，他们寻求向导认同，为了得到认同可以依附于向导，甚至可以变成听话的傀儡。
这样的结合给哨兵带来了伤害，哨兵会因为向导的死亡而死亡，他们深信，他们依靠，他们把命交到了向导的手上。
他们就像是一块散发甜味的蛋糕，只要看见内心都会涌起一股古怪的悸动。
......总感觉像是在欺负小动物。
可又忍不住想看，他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引人遐想的画面，让向导的内心变得透亮清楚起来。
向导强大浩瀚的精神力完全铺展开，整个向导学院乃至整个中央花园街区全都浮现向导的眼睛里，再远的地方是吉斯教堂，教堂的后面有一条阴暗的小巷，再往前是三区乌尔曼庄园，占地很大，里面有很多哨兵。
里面有很多错乱的情绪，视野里的画面开始变得扭曲。
那些都不是他。
向导的意识开始变得急躁，变得狂暴，她叫嚣着，渴望着。
要找到他。
找到他！
占有他！
她勇猛地穿越5区的屏障，像猛虎下山一样，冲破了天网的前沿阵地，呐喊着杀了进去。
她的精神力已经自动的把谢骓列为了重点关注对象，现在更是做了标记，红色五角星标红加粗在其他寡淡的人群里，非常醒目。
哨兵闪烁着彩色的光。
能消融在黑夜里，却又渗出黎明的光。
他的眼神清澈，单纯的有点像大狗子。
他全无防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向导却不敢向前。
向导突然就像山崩一样垮了下来，她磁暴般精神力一落千丈，变得胆怯手软。
她情绪犹如从高处跌落谷底，在浑水瓶子翻江倒海。
贪欲永无止境，但是他却如此干净，如此纯粹。
向导没有权利。
没有接受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陷入了痛苦。
她在干什么。
她想要他活着的，他活着就该离开这里。
向导和哨兵，在两种原始药剂的作用下，会产生有一种强烈的类似于毒瘾的状态。
到现在，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对方的吸引。
下意识地想占有对方。
江桐长长吐出一口气。
霍默：“队长，你在看什么？”
谢骓心中一揪，他的声音沉沉地，“......没什么。”
哨兵没有说话，
但是心中难得涌入了一丝热流。
很烫
很痛
很悲伤
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但是又硬生生地挖走了，现在他的胸口凉的惊人。
霍默：“我们真的要去吗？”
“这里可是中央星啊，向导的耳目无处不在，我们才来几天怎么就惹到了这群麻烦的家伙。”霍默的心绷的紧紧的，他可是时刻记着哨长的叮嘱，这里是比污染区还要危险的地方。
他并不想知道元老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和队长也没有兴趣对搞不好会殃及池塘的聚会满心欢喜。
但刚才来送帖子的理事长，明显一副强制命令的口气。
想要在中央星继续任职，就还不能得罪他。
说什么私人向导聚会，那种阴冷黏腻的腔调。
引起他生理机能的排斥。
谢骓和霍默被哨兵中心安排编制入元老会管辖的第五小分队，负责收集污染材料，他们才入职两天，刚安置和划分好了住所和任务区域。
第一护卫队的理事长就来邀请他们参加什么聚会，霍默可是打听过的，云老会这边的护卫队里没几个好东西。
他虽然看着跳脱，能力也不是最厉害的，但是心思缜密，脑瓜灵活。
所以才被谢骓看中，每次任务，他都能在广袤的污染区里找出七八条路来，设计好方位和变故，确保大伙完胜归途。
他收集资料能力一流，广结善缘，跟谁都能聊上两句。
哨兵中心里脸嫩哨兵说了，让他们小心这里的哨兵，说这的哨兵在干一些很恶心人的事情，搞不好会被全部噶掉。
什么向导聚会？
什么事情扯上向导都会变得可怕。
霍默从刚才就越想越是害怕，自己先打起了退堂鼓。
他有种感觉，他们现在的状况比到处都是冷眼，冷板凳要危险的多，事实上，外界的环境如何，外界对你的态度怎样，都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如何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
“队长？”
谢骓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他压下心里沸腾的情绪，冷静回复，“先注射一针封闭剂，然后把五感降到最低。”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放开五感。”
“听指令，我不会让你死。”
......
中央星第四管理区执法队
因为他冲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发火了，他不想留在中央星，他想回边哨去。
但是哨长居然在他养伤期间走通了关系让他留在了这里。
他当然惴惴不安。
论谁进入到一个自己不熟识的领域，被排挤，被无视，被冷板凳，只能随波逐流，自己都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这种情况，还能感觉舒适。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
在边哨他的脚步不敢停滞不前，在这里他甚至不知道如何看待自己。
那个向导，他的救命恩人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出生在富裕安全的家庭里，不应该为了他遭受外界的冷眼。
中央星太大了，大的叫他心慌，风大浪高，水急滩险。
他不敢拉着向导的手。
他不敢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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