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记忆

可在泡泡碎裂的一瞬间，一段记忆也随之在她的眼前闪现，那是她以翟常念的视角所看到的景象。

记忆像是被人加了快进键一样，所有的故事都在一瞬间被播放完毕，回过神后，姜佑淮抿了抿嘴唇：“我看到了他小时候和母亲的一起生活的画面，白小姐……真的很不容易。”

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会给自己增加负担，但还是选择生了下来。

听她这么说，周筠初也对这些泡泡产生了兴趣，仔细观察了一下，伸手戳破了另一个泡泡。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有一双稚嫩的小手。

而他所在的环境变成了一件小黑屋，周围依旧是黑暗，似乎是因为身体已经习惯了这里，周筠初并没有觉得很可怕。

在他打量周围时，突然响起了咔嚓地开门声，闻声望去，有一束暖光从门缝撒了进来。

再然后是一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子，他的眼睛很大，可他的表情透着一丝的恶意。

周筠初能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在颤抖，在惧怕，滚烫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真奇怪，你居然哭了，以前明明不是很能忍吗？”男孩子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眼神变得极度危险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周筠初能还能闻到他身上一点淡淡的花香味。

男孩儿越是靠近，这具身体颤抖得越厉害，而此时眼泪已完全模糊了他的双眼，模模糊糊地还听到了一句话：“妈妈，妈妈救救我……”

男孩则蹲在了他的面前，得意洋洋地开始炫耀起什么，最后甚至友好的拿出了一块饼干丢在了他的眼前，笑吟吟地说道：“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不过来的路上，狗狗不小心吃了一口，你不会介意吧？！”

小男孩儿眼中的恶意似乎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他颤颤巍巍地捡起饼干咬了小小的一口，嘴里充斥着的满是奶油香味和眼泪略微苦涩的味道。

这块饼干吃下去的时候，周筠初就感觉自己好像又脱离了这个身体，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一直呆呆地站在手术室里。

“诶，你是看到了什么吗？为什么一直在发呆？”姜佑淮很想戳一下周筠初，但还是抵不住心中的恶寒，最后只是问了一下。

周筠初摇摇头，从回忆中彻底脱离出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放在翟常念的身上，最后叹了一口气。

“看到了他一些不好的经历，那个，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来看那些不好的吧。”周筠初苦笑着挠了挠头，那些经历，对他来说，很真实，到现在总觉得嘴里还有那个味道。

姜佑淮想了想，最后说道：“好吧，谢谢你的好意，现在翟常念还不在状态，我们抓紧时间看一下吧。”

周筠初点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挨个检查小泡泡的画面，当他连续戳破三个泡泡后，才收了手。

他并不是有多爱看别人的痛苦，只是不能不去看，他还要尽力回到现实中。

视线再次迎来新的视角，那是已经摆脱童年身体的翟常念，这次他正坐在一张沙发上。

“常念啊，听说你这次在学校表现不错，来，告诉我，我以前告诉过你什么？！”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说完后，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周筠初只觉得嘴唇有些疼，随后就听到一个微弱又有点独属于变声期嘶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抢他们的风头了。”

男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随后挥了挥手：“滚吧，别再让我失望了。”

周筠初只觉得刚站起来眼前立刻变成了另一个场景，看样子是在公共厕所里。

看着周围来往模糊的人，周筠初明白了，这是在他的学校里，接下来应该要发生的就是校园霸凌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眼前就来了几个人，虽然他们也是模糊不清的，但他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他们嘴角邪恶地弧度。

“你就是秦家的私生子吧？你的哥哥说了，让我们来给你个教训。”

那个人说完嘴角的弧度似乎都要扯到了耳朵后，让人不寒而栗。

这场灾难他注定躲不开，他们用尽了所有办法来羞辱他，当他想要逃跑时，有个人揪着他的头按进了一旁的马桶里。

恶心的感觉充斥着这具身体的所有器官，就连周筠初都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

在快要受不了时，画面突然又转变了，那是熟悉的小黑屋，是第一次看到的那段记忆。

或许是成长了，翟常念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手里好像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他长得很好看，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

只是他的眼神很冷，可是蹲在他面前时，却意外的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小念，最近又惹阿东生气了啊？你知道的，大哥管不了他，但是小念都长这么大了，应该学会反思自己了吧？”

周筠初跟随着翟常念抬起了头，而那个自称大哥的人，笑容分明是温暖的，可眼神里更多的是一种冷漠。

“对不起，我错了，大哥，求求你，你放我出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翟常念突然坐了起来，眼里还有有未流出的眼泪。

“都这么大了，小常念还是改不了会哭的毛病啊，这么想出去的话，那就来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柔的擦了擦翟常念的眼角，眼神也变幻莫测。

翟常念突然努力的勾出一个笑容，抓着大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祈求道：“哥，你不是最疼我了吗？我不会再惹东哥生气了，能不能让我出去一天，哪怕，哪怕只是一个下午，求求你了！”

眼看着眼泪又要流出来，男人这才笑了笑：“只要我放你出去，你什么都肯做吗？”

翟常念眼前一亮立刻点点头：“什么都愿意，哥，求你了，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男人眼神似乎变得有些柔软，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翟常念的头发说道：“好吧，我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既然小常念都这么央求我了，那我就带你出去。”

就这样周筠初眼睁睁看着男人和这具身体的主人走出了这间小黑屋。

这是在他存在的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外面的景色，高楼大厦，阳光明媚，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不要乱跑，小常念去哪里？我带你去。”

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控制欲，翟常念的心脏都跳的慢了一拍，可最后很自然地笑着说出了一个地址：“和平路小学对面的孤儿院，谢谢大哥。”

“不客气，上车吧，你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吗？”男人的眸色依旧深沉，让人看不透。

翟常念点了点头：“我愿意，无论……无论什么。”

在路上，周筠初这才看清楚他的手心里一直紧紧攥着一条美丽的宝石项链。

似乎记忆这里已经接近终点，周筠初的视线又变的模糊起来，再次清醒过来，已经再次回到了手术室。

病床的翟常念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嘴里依旧小声喊着星海两个字。

面对这个青年经历的一切，周筠初不知道怎么去抚平他的伤疤，只是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坐视不管，我会帮你报仇的。”

而他身后的姜佑淮也同一时间清醒过来，只是眼神变得有些怜悯起来：“还有最后一个泡泡，我们两个谁去看？”

周筠初勉强笑了笑：“我来吧，那个……你说……这里的事情，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啊？”

谁知姜佑淮却突然怔了一下，随后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可能是吧。”

“好吧，那我进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和男性接触。但能不能请你看着翟常念，我觉得……”

不等周筠初说完。姜佑淮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首先，这里是他的主场，我们才是最该害怕的那个。”

闻言周筠初觉得也有点道理，最后戳破了最后一个泡泡。

场景瞬间切换，这次他眼前的人是那个美丽的继母，和那个冷漠无情的父亲。

而他现在是跪着的，这只能说明翟常念好像又做了什么在他们眼里的错事。

“翟常念，你知不知道，小东最近事业在上升期，你仗着阿扬宠爱你，就开始欺负他了是吗？！”男人责备的话脱口而出，眼神也依旧毫无感情。

而女人还在一旁笑着说：“别这么说阿扬嘛，他都说了，这只是他养的一条狗。”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向翟常念脖颈上戴着的皮质项圈。

翟常念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抬起头冷笑着说道：“是啊，我只是扬哥养的一条狗，但是阿东作为他的亲弟弟，都没能让他这么上心，阿东不觉得作为一个弟弟应该感到羞愧吗？”

女人果然像是被揪到了小尾巴一样，踩着高跟鞋走上前就狠狠地扇了翟常念一巴掌：“闭嘴，果然，贱人的孩子也就这点能耐了！”

听到他辱骂自己的母亲，翟常念突然站了起来回敬了她一巴掌：“你没资格这么说她。”

一场闹剧最终在男人暴力的棍棒下停止，翟常念将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恶狠狠地扯掉脖颈上的项圈摔在了洗手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