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你是占我便宜，真把我当傻子吗！

几人好歹是再次上路了，只不过君珉意不甚愉快而已。

白落刚刚目睹了白卿手多的全过程，心里怪异再起，下意识想询问白卿，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好像确实问题过于多了，但他确实很想知道为什么主子这几天都这么莫名其妙，于是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公子，您刚刚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卿不明所以：“怎么做？”

白落艰难开口：“就是，您为什么要揉夜姑娘的头。”

白卿只顿了一下，脸色不见变化：“她不是我妹妹么？”

白落：“……”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白卿见白落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索性也不答了，继续向前走，只留着白落在后头更加难受。

“我要吃那个，小七去买！”君珉意指着一个做章鱼小丸的摊子，说道，“没吃过这个呢！”

君七扶额，心道：“您这整天在宫里胡吃海喝的，自然没吃过这民间小吃。”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掏钱去给君珉意买了，毕竟君珉意在别人不还手的情况下揍人还挺疼的。

君七去那摊子问价，要了一份章鱼小丸，正在等着，君珉意闲的无聊，便出声问道：“照咱们这么走，还要多久到烟城啊？”

白落看了他一眼，随口答道：“照现在这走走停停的速度来看，傍晚也许到不了，待会还是雇个车夫吧。”

君珉意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感觉你在含沙射影些什么呢......”

一旁离君珉意较近的白卿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嘀咕，暗自有些好笑，嘴角一勾，开口吩咐白落道：“白落，你先去找辆车，怎么走确实要慢些，算算日子，要赶在中秋节之前去外城，只有二十四天了。”

白落应了，转头就走。

白落一走，在场的就只有君珉意和白卿了。

“忽然想起来，你来郡陵去皇宫做什么？”君珉意说道。

白卿答：“我是约白的使节，这次来同郡陵王上有要事相谈。”

“有什么好谈的啊？”君珉意摆摆手，又皱了皱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别的使节都大摇大摆，车马相协，你们就靠走么，一点都不像。”

白卿一勾唇，没回答他的问题：“你一介出了宫的宫女，又能懂些什么？”

“谁说的？好歹当年我也是宫女长，什么大场面大事件没见过？”君珉意理直气壮。

“是么？那前宫女长，你可会女红？”白卿问道。

君珉意噎了一下，内心腹诽：“我堂堂七尺男儿，顶多从母后那里顺了些皮毛本事，怎么可能真会这些东西。”

因为害怕万一撒谎说会，那下一次这个叫白卿的玩意破了什么衣服袋子，叫他来补，所以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们那的宫女长是不做女红的，我自然是不会。”

“若是你与你相公破了衣服，那这一年下来，可是得要些银子。”白卿道，“不过不会这些，居然还会看布料线头，倒是说不过去了。”

“呃。”君珉意又一噎，缓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们负责在宫里接贡，那些布匹首饰什么的，都得从我手中过，虽然不会缝制，但好歹眼熟心也熟。”

白卿抿唇，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但君珉意不管，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心里夸自己是何等的聪明。

废话，难道他要告诉别人，自己的母后沈烟南曾有一段时间一时兴起，经常拖着他拿布给他父皇做衣服，可是苦了这一国之主，媳妇缝的衣服，不能看，却不能不穿。

幸好当年君珉意还小，而沈烟南经常用错布料，君珉意眼神好，经常被幕后抓去看线头，靠这个侥幸躲过一劫，才有了今天替白卿要回衣服这事。

“你说你是宫女长，为何那衣间铺的小范说你是去照顾你爹，看那样子，似乎不认识你相公，难不成你没和他提过？”

君珉意不想回答，照他这个问法，那他肯定得穿帮：“哎呀，我和他又不熟，谁知道他会在我背后说些什么，有些事自然半真半假。”

“那你同我熟么？”白卿的声音里带了一些戏谑，但君珉意显然是没听出来。

君珉意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然后又小声嘀咕：“其实也没有很熟。”

毕竟还瞒着两个大秘密。

白卿看着君珉意，点点头，没有接着问话，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街道上熙熙攘攘，吆喝着赶市的，拉客的，应有尽有。

“哎！”君珉意本来在看着某地发呆，没想到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不稳，眼看就要倒下，君珉意轻踩了个脚步想要稳住身形，但忽然被绊了一下，再次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君珉意都闭上眼准备吃这个闷亏了，可疼痛迟迟未到，取而代之的，是腰上的那一圈极其明显的热度。

街上依然吵闹，白落在找车夫，君七在给君珉意排队买章鱼小丸，自然没人注意到两人，那个撞了君珉意的人一边叫骂但脚步不见停。

君珉意脑海里仿佛一瞬之间变成了白纸，那纸上只写着：我没摔，有人抱住我了，他手在我腰上。

君珉意的眼睛迅速睁大，眼角的小痣也随着眼眸动了动，盛接着眼里多到要出来的不可相信。

正君珉意准备挣扎起身，但白卿却笑着俯下身，在君珉意耳边轻轻说：“姑娘，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投怀送抱可不好。”

温热的气息顺着耳朵进入，吹走了君珉意脑子里白纸上唯一的字，现在好了，连字也没有，只剩白了。

……

君七手里端着一碗丸子，站在离君珉意他们不远的地方，就这么看着白卿抱着君珉意，顿时感慨万千，实在忍不了，默默背过身，手握拳放在嘴边，重咳了两声。

君珉意这才从懵逼中反应过来，立刻从白卿怀里挣扎出来，还压低声音怼白卿的话：“谁给你投怀送抱？别自作多情了，我图你个什么啊，你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啊你。”

白卿觉得好笑，见君七回来了，故作遗憾地放开手，理了理衣服，“好心”提醒道：“姑娘下次可得小心点儿，之后若是我不在，你可就与地同寝了。”

君珉意气得牙痒痒：“谁要你的提醒！我那是被绊倒了，不然我能站稳！”

说着，还准备去找到底是什么东西将自己绊倒，可是在地上看一圈，没见到什么凸起物，只能瞪着白卿。

结果越瞪越不爽，抬起手就想出拳头，被回头的君七手忙脚乱拉住，边拉着还边压低声音劝：“算了算了，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我听着他也是好心扶你一把，算了算了，不至于……”

君珉意一个猛抖，甩开君七，不过也没再想着揍人：“他那是扶我吗？是扶我吗？！”

他那是占我便宜！

君珉意无能狂怒。

一旁事不关己的白卿看着这对主仆发笑，仿佛没想到自己帮着拉了一把君珉意，让他的脸免于与地面亲密接触，本应该听见感谢的话，却没想到被骂了一通。

动手动脚除了他和君珉意，又有谁看见了，又有谁知道呢？

“公子，车夫找到了。”这时白落刚巧也回来了，入眼的就是夜水姑娘气成河豚的样子，君七在旁边努力说着什么，而自家殿下在一旁看着。

白落慢慢靠近白卿：“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来得正好，我们要走了。”话音刚落，白卿就对着还在闹脾气的河豚喊道，“走么？”

君珉意瞬间哑火：“……走。”

君七：“……”我就是话多。

白落带他们出了街市，刚走出闹市，就看见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车主从车上下来，朝他们招手：“你们是要去烟城吧？我烟城来的，你们运气好，碰上我正要回去，可以捎你们一程，放心，我保证你们在傍晚之前到！不过这钱嘛——烟城也不远，就收你们一人十两，如何？”

白卿点点头，说道：“也好。”然后转头跟君珉意说，“这钱你付？”

君珉意立刻又怒了，说到后面，还带了些许委屈：“你还是人吗，掉钱眼里了吧！我浑身上下就两百两了，你也要坑！”

白卿当做没看见君珉意委屈的表情：“这不是你要去的么？你不付谁付。”

“你...…”君珉意这会更加委屈，甚至想立刻回宫扑进母后怀里，但都走到这地儿了，不出去转转好像也亏得不行，深陷两难之境，片刻后还是妥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行啊，我付就我付。”君珉意冷哼一声，从君七手里接过小丸子，三两下就吃完了，接着就头也没回地先上了车，白卿笑着跟上，而白落和君七则是做在马车外的隔板上看路。

君珉意一上车便自己缩在角落里，用手遮住眼睛闭目养神，可一路颠簸，还是直着身子，自然是不可能舒服的。

片刻后，君珉意实在睡不着，只好沉着脸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神游。

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难道不是把白卿当钱袋子吗？

既然是他付钱，那为什么要跟这个讨人厌的东西一起，还多付了两份钱！

君珉意脑子终于转明白了，他气得想跳车，刚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一瞧，就发现已经只剩山了。

“这里山匪诸多，容貌昳丽的被抓去当妓人，穿着富贵的被洗劫，夜姑娘，山深是非多，还是注意些吧。”白卿仿佛知道君珉意想做什么，眼睛都没睁开。

君珉意不乐意了，虽说他听见白卿后才考虑到这个因素，但他也爱面子。

他不是个能受委屈的性子，就算才反应过来，也要嘴硬：“你又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白某只是好心提醒，姑娘开心就好。”

君珉意悠悠开口：“很开心，谢过白哥兄关心了。”

白卿没回话，转了个头不对着他了。

路途实在是无聊，君珉意也睡不着，他寻思了半晌，决定探探白卿的底。

“白兄，你们从约白到这里，也是走路？难道不应该派人来护送吗？”

白卿睁眼瞥他，道：“你觉得可能么？”

君珉意点了点头，不明白哪里不可能。

白卿：“……不，坐马车来的，不派人护送是因为太高调。”

君珉意很不理解，往年别国觐见父皇的人不算少，个个高调奢华，生怕下了自己国家的面子，生怕不知道别的国家上了郡陵的大船，怎么这约白还反着来。

君珉意有疑就问：“高调如何，还不能高调吗？”

君珉意也有套话的意思，但白卿不掉陷进，还揶揄地搬出君珉意以前的话反驳：“姑娘此前不是说不问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君珉意理直气壮：“好奇乃人之常情，我同你换可好？”

“好奇害死猫，君珉意还是少打听为妙。”

眼见着白卿不愿再多说，君珉意也知道套不出什么话了，他摸了摸鼻子，暗自嘀咕：“那早知道把这人卖了，说不定卖个好价钱。”

白卿听见了，笑道：“可以试试。”

君珉意嘁了一声，但是很快又支棱起来：“不过我看你手上的茧子挺厚，应当是个练剑的，又何必怕那些刺客？”他怕白卿不愿意答，还特意补了一句，“这总可以说吧，总不至于如此小气，我可以同你换等价条件。”

“眼神甚好。”白卿首先评价，接着回答他的问题，也算是变相同意君珉意提出的交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多一门本事，才能多出筹码同别人心平气和地谈条件，不是么。”

“你还有湿鞋的时候？”君珉意表示不信，并给出评价，“老狐狸。”

白卿点了点头，并不在乎，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比如，如何变成一个走一步算百步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