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请假玩

陈峥宇因为出汗浑身黏腻，但疲倦感带来的困意在沾床后达到顶峰。

十分钟后孙权走出浴室，陈峥宇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已是睡着的模样。

全身赤裸，还是熟虾的姿势。

孙权躺下后给陈峥宇分了被子，熄灯后也睡过去。

次日一早，陈峥宇照常起床，还不忘吃一粒避孕药。

孙权上班时间较为自由，除了重要场合不得不出席，其他时候都由自己决定去公司的时间。

这些年为了得到长辈的认可，孙权在工作方面下了好些功夫，但娱乐活动倒是一样不落。

陈峥宇担心吵到孙权，洗漱更衣的动作又轻又快，出门后买了早餐。

早上不堵车，陈峥宇开了十分钟左右便抵达公司。

傍晚时分，回家途中陈峥宇想到还未购置厨房用品，便前往超市采购。

陈峥宇会下厨，大大小小买了十几瓶调料还有新鲜肉菜、半加工面食，当然也少不了零食。

陈峥宇拎着两个大袋子进家门，便看见孙权坐在沙发上敲打笔记本电脑。

陈峥宇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便决定自己做饭。

陈峥宇手脚麻溜，大概半小时，将荷兰豆炒腊肠、肉沫粉丝和白胡萝卜炒牛肉端上桌。

三道菜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自己爱吃的，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

“吃饭啦。”

陈峥宇为孙权添了扎实的一碗米饭，语气也轻快。

孙权移步餐桌坐下，陈峥宇随即坐在他对面。

方形餐桌，孙权和陈峥宇一抬头便会与对方对视。

孙权倒是不怯场，看着陈峥宇像仓鼠般咀嚼别有一番趣味。

陈峥宇明显感觉孙权的目光似有温度，盯得自己脸颊发热。

一直盯着我看…难不成吃个饭还要注意姿态管理？

陈峥宇心里直犯嘀咕，抬眼碰上孙权的视线，递到嘴边的筷子还夹着半根被咬过的腊肠，语气上扬道：“好吃吧？”

孙权点头，给陈峥宇夹了两块嫩牛肉片后面露笑意道：“很好吃。”

“以后你做晚餐吧。”

“我喜欢吃。”

短短三句话，陈峥宇便沉浸在孙权给自己夹菜且赞美厨艺的喜悦中。

心里头仿佛炸了一束小烟花。

陈峥宇难掩笑脸，一口吃掉碗里的两片牛肉，道：“你有什么忌口吗？”

孙权摇摇头，咽下一口米饭后回应：“不挑食，都吃。”

陈峥宇笑眼盈盈，原来自己做饭这么好吃呢？孙权说要每天都吃到。

陈峥宇圆溜溜的眼睛藏不住一点情绪，孙权回以微笑，似乎在肯定陈峥宇心里的小嘀咕。

其实不然。

孙权对前些日子陈峥宇跟男同事吃宵夜的事至今难以忘怀。

请阿姨做饭，万一这家伙不爱吃，晚上还要跑出去加餐，自己真的很难保证不生闷气。

倒不如顺着陈峥宇的性子夸他几句，让他自行下厨，也能少些是非。

果不其然，孙权吃定了陈峥宇。

偷看

起初两个月，陈峥宇还每晚变着花样给孙权做自己的拿手菜，到后来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什么好菜来。

陈峥宇索性不再费神，下班后去超市有什么做什么。

二人照例一周回一次孙家吃饭，其余晚上都是陈峥宇包揽晚餐。

偶尔孙权忙于应酬，会微信提起告知陈峥宇，而陈峥宇要么去外面饭店，要么跟沙一汀约着吃饭。

刚好今晚孙权跟朋友们吃饭，陈峥宇草草解决晚餐后洗澡睡觉。

深夜，门铃响起。

陈峥宇随即被惊醒，不是孙权？

门铃再响，陈峥宇便下床走到门口，从猫眼处看，一名男子搂着醉醺醺的孙权。

陈峥宇开了门，男子说他是孙权的好兄弟，孙权一时喝嗨了便送他回家。

陈峥宇连连道谢，接过浑身无力且散发酒气的孙权。

重死啦。

陈峥宇勉强抗住孙权的身体，孙权的一只手臂挎在陈峥宇肩膀上，陈峥宇揽着孙权的腰往主卧拖。

陈峥宇将孙权摔在床上后擦擦汗，又脱掉孙权的袜子、裤子和衬衫。

陈峥宇将脏衣物处理好后又用热水湿了毛巾给孙权擦拭身体。

这是自己第几次照顾醉酒的孙权？日后估计还有很多次吧。

这么想着，陈峥宇暗暗神伤。

孙权呼噜声平稳而有规律，被吵醒的陈峥宇不知怎的鼻头一酸。

陈峥宇忙完后躺下并未马上睡着，辗转反侧，思绪飘然。

原先在孙家，陈峥宇打点二人的起居生活；如今在绿城，陈峥宇不仅负责整间屋子的卫生和餐食，还要尽心尽力照料孙权。

陈峥宇侧躺着看孙权，心里又想：好久没有这么仔细且明目张胆地看你了。

少年的孙权模样过电影般闪过陈峥宇的脑海，心头泛起甜丝丝的涟漪。

别人都说，少年的爱恋青涩而莽撞；到了自己这，却是小心翼翼、不敢逾矩。

陈峥宇伸出食指滑过孙权的鼻梁，摸了摸那颗自己用余光看过千百遍的痣，再点了点孙权的鼻头。

这还没完，陈峥宇又轻抚孙权的嘴唇。

摸起来跟亲起来的触感不一样呢。

再摸摸孙权的睫毛和眉毛。

陈峥宇感到欢愉，起初的怨气和委屈被冲散。

陈峥宇钻进被窝更深处，脑袋刻意歪向孙权的胸口处，隐约听到孙权的心跳。

淡淡的酒气、香水的残留味和孙权的体香混合着飘进陈峥宇的鼻腔。

陈峥宇感觉到心安，很快便进入梦乡。

请假

次日一早闹钟刚响，陈峥宇照常起床。

孙权迷迷糊糊也睁开眼，恍然意识到昨晚的轻抚不是做梦。

孙权下床去洗澡，陈峥宇则在厨房做猪扒三明治当早餐。

陈峥宇多数时候会买早餐，偶尔嘴馋便自己做。自己下厨的话，都会做孙权那份放在餐桌上。

两层烤吐司夹着煎猪扒、荷包蛋、紫甘蓝和西红柿，还有必不可少的沙拉酱。

陈峥宇端着碟子放在餐桌，又转身倒了一杯牛奶。

一回头，竟看见孙权朝饭桌走来。

陈峥宇又赶忙再倒一杯牛奶，从微波炉拿出孙权的三明治。

“想喝咖啡。”

孙权淡淡说着

陈峥宇随即回应：“我现在去煮。”

二人坐下后吃着早餐，陈峥宇又是腮帮子鼓鼓的：“怎么不多睡会？”

“头疼，起来洗澡舒缓一下。”

孙权饮了一口咖啡，厨房有孙权特购的咖啡豆和煮咖啡的机器。

“嗷。”

陈峥宇发出语气词，声线娇软。

陈峥宇一向脸皮薄，加上昨夜趁孙权熟睡自己偷摸了他几下，这一早压根不敢抬眼看孙权。

孙权照旧盯着陈峥宇，陈峥宇内心的变化都会体现出来，譬如小动作和表情，而孙权都能精准捕捉，不失为一种乐趣。

“我吃好了…去上班了…”

陈峥宇连咬好几口三明治才整个吃完，尝不出半点平日吃沙拉酱的满足感。

陈峥宇鼓着腮帮子说得含糊，正要站起身将杯碗放进洗手池时，孙权接过话：“我送你去。”

陈峥宇微怔，都忘了咀嚼。

孙权吃完起身，不光拿自己的餐具，还接过陈峥宇手里的餐碟。

“我来吧。”

陈峥宇回过神，将餐具一个个放入洗碗柜，孙权转身去拿车钥匙。

二人进了电梯，那股熟悉的陌生感瞬间将其笼罩。

不是尴尬，不是难堪，是一种疏离带来的黏腻感。

陈峥宇渴望交流，同时也怕孙权拒他于千里之外。

“其实，你可以不用送我的。”

陈峥宇看向孙权，又扣扣手。

“我有时间。”

语音刚落，孙权大步迈出电梯。

陈峥宇一时不解，却也来不及追问，二人先后上了车。

车刚驶出绿城五分钟，陈峥宇来电铃声响起——是沙一汀。

“喂？”

“都几点啦？你人呢？”

沙一汀语气欢快，他的声音在本就安静的车内被孙权听得清清楚楚。

“在路上呢，快到了。”

陈峥宇有意压低声音，用余光瞟孙权。

原先这个点确实到公司了，但今早与先前每个早上都不一样。

“那你快点，我买了蛋黄酥，热乎的。”

沙一汀的情绪高涨，语调自然活跃。

忽然，孙权一把抢过陈峥宇放在耳边的手机。

“麻烦帮陈峥宇请一天假，他今天不去上班。”

孙权的声线深沉而富有威慑力，语罢后挂掉电话。

陈峥宇目瞪口呆，眼神慌乱：“请假？去哪？怎么这么突然…”

孙权扭过方向盘掉头，远离陈峥宇上班公司的方向。

“去玩。”

孙权盯着眼前的路，言语带着不可回绝的果断。

玩

陈峥宇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都是沙一汀发来的微信。

“不许回。”

孙权一如既往地霸道，陈峥宇只好攥着手机，内心浮起纠结和歉意。

陈峥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出打破常规的事来，果然只有孙权在他才会这样。

自己循规蹈矩二十几年，这会小小叛逆一次自然是兴奋的。但又担心辜负沙一汀的好意，毕竟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回一句吧…他会着急的…”

陈峥宇眼神里满是试探和乞求。

孙权不语，算是默许。

陈峥宇划开屏幕点进会话框打字：不用担心我啦，他带我出去放松一天。蛋黄酥你先吃，留一个给我就好啦。

陈峥宇摁灭手机，心里又浮现出某种怪异。

“他”自然指的是孙权。

陈峥宇难以否认，自己和沙一汀总是刻意回避有关于结婚的话题，更不用说谈论孙权。

孙权一刹车，二人抵达海边。

陈峥宇看见湛蓝的海域，一时恍惚，好久都没有来过了。

孙权握住陈峥宇的手腕在沙滩上迈步，惹得陈峥宇背脊一紧，通电般浑身传遍孙权的温度。

孙权大步走着，陈峥宇小跑跟着。

“好久不见啊权哥，今天玩什么？”

大胡子男人朝孙权招呼，陈峥宇抬头看见满腔的海上项目，摩托艇、拖拽伞等等。

“都玩一遍，两个人。”

孙权回答，也不理睬陈峥宇的惊讶。

“好咧，工作日基本没人，你们二位想怎么玩都可以的。”

大胡子男人喜上眉梢，乐意招待孙权这类出手阔绰的客人。

“搞什么？”

陈峥宇又惊又喜发问道。

孙权不予回复，将黑色连体泳衣递给陈峥宇。

“丑啊…”

陈峥宇接过，嘴上嘀咕。

“那你光着玩，我不介意。”

孙权回嘴，呛得陈峥宇哑口无言。

大胡子男人准备好设施后唤二人走到浅水区，给他们套上装备。

第一项先玩冲浪，大胡子男人操控游艇向前开，孙权和陈峥宇的人踩着冲浪板连接游艇。

孙权冲浪技术炉火纯青，在海浪中平稳站起，娴熟地把控方向。

陈峥宇则是新手一个，摇摇晃晃站起来又跌入海水里。

陈峥宇倒也不恼，享受其中。跌的次数多了，孙权看不下去，也跳进水里捞陈峥宇的腰，让他不至于呛太多水。

陈峥宇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也不强求，索性趴在冲浪板上，任游艇牵引。

之后的海上项目没什么技术含量，单纯玩乐和刺激。

“呜呼！！”

孙权和陈峥宇正玩着拖拽伞，陈峥宇禁不住兴奋地大喊。

海水翻滚，海风呼啸，陈峥宇的心情也似浪花般激昂。

二人兴致正旺，一个接着一个项目玩，陈峥宇不觉得累和饿，午饭时间也拒绝了大胡子男说休息一会的提议。

孙权全程陪着陈峥宇，全部项目玩完时已是傍晚将近五点。

二人走回沙滩，孙权扶着陈峥宇。

紧身的连体泳衣将陈峥宇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

孙权可以透过轮廓看透陈峥宇光裸的模样。

二人在洗浴房冲澡、更衣，确实如大胡子男所说，这个时候的工作日基本上没人。

陈峥宇紧盯洗浴间的帘子，生怕隔壁的孙权突然出现。

陈峥宇想着，他们虽欢爱多次，但都是自己被冲昏理智的情况下暴露身体，清醒的时候才不要被看光……

孙权踩着拖鞋走出洗浴间，低头看见陈峥宇帘子未遮住的的小腿和脚丫。

小腿白细，脚趾圆润，指甲干净。

孙权玩心大起，走上前用假动作捞一捞陈峥宇的帘子。

“啊！干什么！”

陈峥宇看见薄薄帘子一侧被孙权抓住，只要孙权一用力，便可以看见自己的裸体。

陈峥宇又惊讶又紧张，捂着身体喊着。

孙权情不自禁发笑，回应道：“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

孙权一句调戏，惹得陈峥宇身体发热。

哪知，陈峥宇不合时宜地肚子咕咕作响打断二人的小动作。

俩人玩了一天耗费大量体力，而且只吃了三明治，这个点饿了也不足为奇。

“饿了？”

“饿了。”

孙权发问，陈峥宇应答。

陈峥宇语气娇滴滴，似有撒娇的意味。

陈峥宇饿得简直觉得自己能吃一头牛。

十分钟后，二人坐上车，孙权带着陈峥宇去餐馆。

一天的行程都由孙权操办，陈峥宇只负责吃和玩，心里美滋滋的。

下了车，抵达一家烤肉店。

陈峥宇眉开眼笑，言语轻快：“吃肉吃肉。”

孙权点好单，不一会便上菜。

孙权手大，拿烤夹始终不太灵活，还是陈峥宇包揽了烤肉的任务。

肉熟了，陈峥宇先夹给孙权再到自己。

生菜包着烤肉和酱料，一口吞下，陈峥宇开心地晃晃脑袋。

陈峥宇又吃了一大碗金枪鱼拌饭，孙权则吃了冷面。

大概两个小时，孙权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一则来电。

“喂？”

“知道了，二十分钟到。”

孙权说着，挂掉电话。

陈峥宇在对面听着，原先的兴高采烈转眼烟消云散。

陈峥宇的眼神瞬间落寞，微瘪着嘴巴轻语道：“你去吧，工作要紧。”

其实陈峥宇知道，就算自己不说这句话孙权也是会走的。

说了，只是给自己一个善解人意的标签罢了。

孙权放下筷子，起身去买单，转而驱车离开，全程一句不留。

陈峥宇鼻头一酸，心里揪着疼，也放下筷子不吃了，烤盘上还滋滋冒气。

陈峥宇沉着脑袋，胃口全无，心情一下坠入谷底。

哪有这样的…让我请假自己却去忙工作…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峥宇越想越心梗，眼泪下一秒似乎要夺眶而出，撂下筷子便小跑出餐厅，金枪鱼拌饭和烤鸡腿肉都没有吃完。

一早一晚，两副模样。

白天，二人一齐嬉戏，其乐融融，甜蜜幸福；晚上，陈峥宇孤身一人，晚风萧瑟，心意寒凉。

陈峥宇站在路边打车，看灯火通明，行人匆匆，佳偶成双。

上了车，陈峥宇看着窗外，厚重的失落弥漫心头。

回到家，陈峥宇开了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气。

洗完澡，陈峥宇爬上床，依旧贴着床边躺，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