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只有人群能控制人群

两个脚步一前一后走进班里，看到一群人围在角落的桌子旁边，还有几个没有挤进去的人努力伸长脖子在外围乱蹦。

“这是怎么了？”

江郁的嗓音些喑哑，眉眼之间显得精神不振。

围绕桌子成一圈的人群听声识人后立马把目光聚焦在主人公身上，江郁的前方自觉让出一条方便他走过去的道路。

“你们干什么呢？”这帮崽子眼神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江郁颇有一种再往前几步就要上贼船的即视感。

他们微笑着，不说话，只是催促他上前，“郁哥你自己去看。”

“快去看，可甜了。”

前方是张柔的座位，张柔因为要在医院照顾母亲偶尔也会请假，温濯言今早才看到张柔说自己今天去不了学校的消息。

江郁看到张柔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A5大小，已经被人翻开的空白绘画本，又转头看看这群往日里跟张柔并不熟悉的人，还有张柔的同桌，下意识皱了皱眉。

“郁哥你快看啊，上面画的是你和班长。”有人催促道。

“是啊是啊，画的真像。”

“没想到张柔平常看不出来，私下里竟然也是郁哥和班长的cp粉。”

……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江郁屏蔽掉这些声音走向前，弯下腰低头去看。

白色的画本上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其中一个头发过眉有些盖眼，身上还穿着简单的体恤和短裤，在球场上回眸。另一人站在几笔勾勒出的背景人群里，带着半框眼镜，身上的校服规规矩矩，后面背景模糊，画面中心唯有看向球场少年那人如在黑暗中眼睛自动聚焦的灯光。

看穿着应该是前几个星期的时候，那时候还没降温，体育课江郁总是被拉去打篮球。那个时候的余家辉也没跟江郁闹矛盾，也不认为温濯言这种高冷学霸会跟他们一样满脸大汗的在球场上跑，于是温濯言总是站在围观的人群里，在周围的人声鼎沸中安静的如若一尊冰冷的石像。

江郁往后翻了几页，才发现已经画了很多，正常厚度的绘画本画了足足一小半。上面全都是他和温濯言从进入这个班开始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其中不乏他上课睡觉压住了温濯言的袖子，拿温濯言的水杯喝水，两人在雨天撑一把雨伞，还有温濯言头一次摔书站起来平静的对大家说，“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劝回来学习……”

上面记录的太多太多，每一张画的瞬间江郁好像都能回到当时的场景。

不过江郁没盯着看太久，而是在看完之后默默的合上绘画本，拿在手里，脸上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们怎么知道的？”他环顾四周问。

“李超拿出来的。”旁边立马有人指认，江郁把目光投向李超。

李超说：“这本子就压在物理课本上面，我想随手借她物理课本用用，没想到伸胳膊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点这个本子里的东西。有点好奇，就拿出来看。”

“没想到张柔竟然会画你和班长，还真是的，作为同桌，我上课的时候让她给我画一张肖像画她都不肯。”

江郁嘴唇微微抿紧，还没等他说话旁边就有人伸过脖子，一脸八卦的问，“郁哥，你跟班长到底是真的假的？”

“这种事请问正主不太好吧？不过我喜欢听。”

“校霸配学霸，简直了！”

“喂喂喂，不过就是兄弟关系好了一点，你们别太过，学校追郁哥的人可不少。”

“追班长的女生也能在操场排一长队好嘛？”

……

七点二十分的班级里吵得像一个菜市场，cp正主此刻正耷拉着眼，把张柔的绘画本重新给她放回抽屉里并且让那些人不要乱翻别人东西后拖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噔”脑门撞了一下桌面，整个人大大咧咧的抱着桌子，脸趴在上面，扭头看向温濯言问，“他们为什么对磕cp这件事这么起劲？现在的人接受度都这么高吗？”

温濯言停下笔，在手上转了一个漂亮的笔花，回答道：“不是接受度高，是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件事只是存在于他们的幻想里，要是等有一天……”

“有一天什么？”

“有一天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他们的声音就会改变。”

“为什么？”江郁抬起身体，问道。

温濯言摇头，目目光重新看回面前的试卷，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统计和调查，人性就是如此。”

“呜呼——！这张好看！”

“我喜欢这张！！！班长好帅！”

“明明是郁哥更帅！”

……

那边又重新开始吵闹沸腾。

江郁扭头朝他们望去，明明刚才他已经把那本绘画本放好并且嘱咐不要乱动，可也就是他从教室一边走到另一边和说几句话的时间里，风向又恢复到一开始模样。

人群是不受个人控制的，只有“人们”能管的住人们。

江郁把有些沉重的脑袋埋在臂弯里，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温濯言不愿意戴上他送的戒指项链了。有些东西无需多言，人会成长，有时候需要一辈子，有时候就在背后忽然冒出冷汗的几个瞬间。

第一节早读江郁浑浑噩噩的睡过去，但是谁归睡，江郁既然已经答应温濯言说要好好学习，那落下来的古诗词肯定要补上。

中午放学，江郁少见的背上书包，里面塞了一本语文课本。

由于昨夜下了一夜雨，今天又是一个没有太阳的阴天，还时不时刮着水汽厚重的小风。江郁把外套拉链拉到头，回到家里才稍微放下来一些，屋里很安静。

今天中午江成林不回家吃饭，原因是今天早上江郁跟他吵了一架，说吵并不准确，因为这完全是江郁一个人的单方面暴力输出。

自从江郁那天见到白仪开始，江成林身边的女伴就固定下来。白仪就像是江成林明媒正娶的妻子一样每天晚上与他们吃饭，每天晚上和江成林睡在一起，江郁时不时还会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不过江郁不在乎，他只是默默的警告江成林，“白仪没有姜云阳那么目的单纯，你可小心你的心肝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