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接人

说话人的声音漫不经心，带着股子慵懒劲，分明没什么威慑力，全班却突然噤声了，倒是比王全这个班主任还管用。

梁辉被一群男生围着，连忙拨开人群，寻声音的源头，嘴里嚷着：“许姐，可得好好教训这新来的，我这手都要废了……”

教室后门门框边半倚着一个人，身形瘦削，银白挑染狼尾，左耳穿了不少孔，戴着一串耳钉，穿着云镇高中统一的水蓝色校服，双手环胸，微微歪头，似笑非笑。

梁辉走到许可面前，微微佝偻着背，刚才一副大哥大的样子立马怂了，他挽起校服袖子，手臂上一道红紫痕迹引人注意，“许姐，你看！”

许可瞟了一眼，挑了挑眉，这劲可是真大，不禁来了兴趣，视线落到坐在她位置上的江染，兴致更大了。

这算什么，挑衅么？

许可眼皮都没抬一下，拍掉梁辉的手，正好打在那勒痕上，“行了，一大老爷们跟个女的似的，滚开……”

梁辉痛得翻白眼，却也不敢吱声，许可的爸爸可是云镇高中的校长，谁惹得起，他心里憋着气，恨恨看了一眼江染。

这他妈谁啊，许可竟然向着她!

淦！

许可可没想那么多，迈着步子走到江染旁边，叩了叩书桌，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喂，这是我的位置。”

这人长得真好。

鼻子，眼睛，嘴巴，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单拎出来都是一等一的绝，啧啧，倒还挺符合她的胃口。

没错，许可是个同性恋，货真价实的同性恋，阅女无数，什么风格的都谈过，就是还没试过江染这样的……

许可咽了咽口水，长得漂亮的人总是有特权，也就不计较江染坐她座位这事了，至于要给个下马威什么的，也没必要了。

江染抬眼看了许可一眼，几乎是直觉，认定许可是弯的。

江染厌恶男人，可也绝对没想过喜欢女人，呆在那样的环境里，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觉得恶心……

江染皱皱眉，站起身子，要让她。

许可没走开，撑着课桌，课桌靠墙，许可这么一动，江染完全被圈住，一面是墙，一面是许可的身子。

江染和许可身高差不多，两人这下靠得极近。

许可勾了勾唇角，似乎就想这么贴上来。

江染眼里一片冷意，将许可推了出去，力道不小。

许可差点摔在地上。

旁人都觉得江染这下要遭殃，许可是谁？云镇高中“鼎鼎有名”的女校霸，跟人打架从来的都没输过，敢这么挑衅她的，江染还是头一个。

教室一下安静极了。

许可盯着江染笑，直勾勾地，要打人的前奏。

江染这下真完了。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许可怎样大施拳脚，权当一个乐子，谁也没想过要去通知老师。

谁知下一刻，许可揉了揉了自己的胸口，“你叫什么？”

江染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拒人千里之外，却莫名性感，极吸引人。

许可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江染像是无师自通般，懂了许可的意味，心里一阵恶寒。

她走上前拽住许可的校服领子，黑色瞳孔压迫满满，“我不是。”

许可忘了反抗，她这么张扬的人居然被压了一头，从那眼神中，她懂了江染的意思。

江染恶心女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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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染很容易适应新环境，闹了这么一出，许可都没说什么，班里也就没人敢惹江染。

许可老爱跟在江染身后，刚开始她也不死心，什么吃的，喝的，送花……可以说，许可把这些年追人的手段全都用在了江染身上，足足有了一个月，连梁辉也不禁感他许姐这次是来真的了。

然而江染对这些通通不感冒。

许可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经过不懈努力，她觉得江染是直女，笔直笔直的那种。

恋人没处成，倒是想和江染做朋友，当然这是许可单方面认为。

这人和人果然还是不能比，江染脑子怎么就这么好，平时也没见她学，不是发呆就是睡觉，成绩下来，她排全班倒数，人江染排在年纪前十。

许可愿意跟在江染屁股后面转，纯粹是因为佩服，莫名其妙地，她们30班就出了个年纪前十，实在新奇。

想来想去，许可还是觉得自己不是读书这块料……

没了那种心思，江染也就由她跟着，由她在耳边聒噪，不过一直都是她热脸贴冷屁股。

日子很快又恢复成以往那样，许可继续上课睡觉，翻墙逃课去网吧，顺便再交看得顺眼的女朋友，在学校呆的时间少。

江染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个人，不与任何人交往。

这天晚上，许可难得来上晚自习，一下课就追着江染问这问那，江染难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欸，江染，雨下这么大，你要怎么走？”

晚自习之前下了一场暴雨，中途停了一会，又开始下，雨比刚才还大。

走到校门口，天突然打了一声雷。

雨下得更大了，水泥地上积不少水。

许可搓搓手，带了帽子，“，这雷真响，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校服里面穿了一件帽衫。”

校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撑着一把大黑伞，朝许可招招手，“许可！”

许可嘿嘿一笑，给江染介绍，“这我新交的女朋友，怎么样，她可喜欢我了……”

余清瞥了一眼，没出声。

总归是没有余清好看，她垂了垂眼睫，心里想着。

许可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看这雨：“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这雨忒大了些。”

江染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许可也不说什么了。

学校的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江染在校门口站了一会，最终取下书包，放在头顶。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一点真实感。谁又能想到，她如今还能拿起书包上学呢……

刚踏进雨幕，江染就看见了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路口有一盏路灯，余清举着一把伞站在那，没看向她这边，不停地张望，看起来很是着急。

时间仿佛静止了，画面就定格在这一刻，雨被橘光侵染，江染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雨打在身上的湿意。

她的心脏一下一下地顿跳着，耐心等待余清发现她。

终于。

“江染，这里！”

余清朝她挥手。

耳旁一阵山呼海啸，雨水彻底打湿了江染的衣服。

这一刻，她的眼底只剩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