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章1没死成

流云如墨倾泻，仿佛笼罩着世间所有生机，引得死气沉沉。

雷电疯狂地肆虐着山峦，在那叠翠的峰峻上横行霸道，萋萋百草撕裂成碎片，随着狂风摇曳，随着那泼翠墨摇摇欲坠。

前方一缕朝映入眼帘，勃勃生机映照而来，却因那丝缕浮云的灼热融化而落。

秋风苔拈着一张宣纸，冒着狂风大雨奔向灵庭，等待他的却是一众天兵的阻挠：“尊上宣我入殿！你这几人是何用意？”

他紧蹙眉头，晃了晃手里被雨淋得不堪的宣纸，试图告知天兵们宣纸的真实。

上面的墨水被水溶化，浓墨顺着边角滴落，落在蔫了的草叶上，顺着茎浸入泥土。

天灰黯的不成模样，整个灵庭仿佛都淬入了墨水里，浑浊的月光透入墨水散出一缕光明，照射在秋风苔坚决的脸上：“若恪他无罪！世人凭什么逼他跳下诛仙台？！”

“他快要死了！快要死了！你们凭什么！”秋风苔大哭，他脸上不知是涟涟泪水或是清雨，却见他泛红的眼眶，哪怕雨打风吹让旁人睁不开眼，他也始终瞪大双眼看着灵庭的大门缓缓关上。

“尊上宣：本尊断定，颜若恪同萧衾珩私有瓜葛，乃有罪也！故颜若恪自尽诛仙台，无论生死，再不得踏入仙君之位！”仙君楚江在那暴雨中高着腔调，随即抬眸看向秋风苔。他眼里揶揄之色淋漓尽致，含的轻蔑之笑涌入秋风苔的视线。

秋风苔替颜若恪感到生机缥缈，就像那肆虐的气象，唯有一丝明光，却渐渐被黑暗压下去，至此宣言落下。

他死了吗？不可能！若恪他多好啊……他不可能死的！不可能死的！秋风苔心里强硬着安慰自己，颜若恪没有死，他没有死，定然没有死的！对不对……

他奋力抬起步子，往楚江那处迈，步履维艰，睫上的雨珠随着眨动滴落在布满红血丝的眸子上。

直到被人倏地拦在楚江面前，眼前人犀利的目光仿佛隔着头盔都能深深地刺入秋风苔的心脏，使得他欲死欲仙而无力回天。

“颜若恪他死了！”楚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口吻仿佛诉说着他的得意，因而忘形。

没人管他的。

“若恪他同萧衾珩毫无瓜葛！萧衾珩乃千古罪人，你可知……尊上可知，他已经死了千年了！他怎会同若恪有瓜葛！若恪小了他多少岁？！”秋风苔疯狂地嘶吼着，仿佛这样才能缓解他心头之痛，心头间始终悬了一团乱麻，解不开。

萧衾珩明明已经死了，他怎会同若恪有半分瓜葛……

“若恪，你过来啊，你说说话啊……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同他毫无瓜葛对不对，你过来，你过来说说话啊！”秋风苔疯了一样挖掘着脚下的土壤，似乎觉得颜若恪就被埋在底下。

“哈哈哈哈…真是个疯子！”楚江狠狠踢了他一脚，这一脚力气不小，踹得他从山峰直直滚下去。

不久，秋风苔却又慢吞吞爬上来，手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他试图再一次爬上去，鲜血淋漓，哗哗直流，顺着大雨下的水流流入河泊，染上一片血红色。

“别管他了。”楚江眼里淬了丝寒光，他微微斜唇，扬袖离去，好不潇洒。

秋风苔渐渐晕了过去。

颜若恪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萧衾珩俊逸的面庞：“若恪……”

他眼里的星湖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满是别样的深情：“我错了……”

七百年不见了。

颜若恪嗤笑一声。

这七百年他都去哪了？偏偏在颜若恪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方过来，是当他傻吗？

萧衾珩微微垂下眸子，给他倒了一杯茶，转手递给他。

“我怎么没死？”颜若恪接下萧衾珩给他的玉露茶，轻轻抿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令他渐渐失了兴致。

口口声声说他错了，可却不知道，颜若恪不喜欢喝茶。

须臾间，萧衾珩这一时半会儿顿了又顿，仿佛看穿了颜若恪的意思：“若恪错怪我了。”他的语气中满是委屈，“你睡了三夜，此地没有水，我着急给你，才……”

“你早点……咳咳……”颜若恪正要说到关键，却被那茶呛得咳嗽得厉害。

“早点？”萧衾珩以为的可不是让他早点滚蛋。只见他微微一笑，眼里光芒潋滟，似是他含着眼泪颤起涟漪，那涟漪中相应着深情，“早点什么？”

他这一问，见颜若恪呛着不回答，眼里的淡漠转瞬即逝化为兴奋，他喝下一抹淡茶，随即含着那茶液吻了下去。

“唔……”颜若恪死咬着唇瓣不放，生怕萧衾珩这口茶真喂给他。

萧衾珩却仍想着强人所难，他手上渐渐发力，扣住颜若恪的双腕，那抹淡茶因为两人激烈的纠缠溢出来了。

滴落在颜若恪的衣襟上。

萧衾珩也不气馁，他轻轻舔砥着颜若恪衣襟上的那口茶。

在颜若恪驳杂的情绪中，他最终踹了萧衾珩一脚：“你滚蛋！”

他正好踹中了萧衾珩的要害，只闻萧衾珩闷哼一声，却不想着后退。

颜若恪见此，正要一脚接着下去，却见萧衾珩含着哭腔道：“我那要是没了，你怎么办。”

“那我且享福了！”颜若恪说道，就要踹下去，好歹萧衾珩不傻，急着躲开了。

他这好歹踹了萧衾珩这该死的下三滥，他曾经可不少被这个东西折磨过。

仔细想想，且真是回忆一瞬就感到羞耻难耐的东西。

不过他倒是疑惑，他变化这么大，萧衾珩如何做到波澜不惊的。

从前他面相稚嫩，个子也矮，只由得萧衾珩任意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当时亦是傻气，对萧衾珩唯命是从。

悄然无息，萧衾珩现在就在他面前。

他可不想说，他为了不见萧衾珩跳下诛仙台。可现在萧衾珩却冒着生命危险把他捡回来了。

“让我养着你啊。”萧衾珩道。

“你有种杀了玄戊。”颜若恪道。

闻言，萧衾珩微微一怔，“杀了他我现在倒是没种，不过我下面有种啊，颜仙君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