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得到消息的陆夫人忙的赶来,尊贵的郡主此时满头细汗,眼圈红红,陆璟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女人的眼泪一滴滴砸在他身上,或许还有脸上,他的脸也是湿湿的。
“我儿莫怕,是娘和爹不好,让你受苦了。”
梁月三天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原高兴是母子重逢,谁知道差点天人两隔,她和侯爷只璟儿一个孩子,这是在生生剜她的肉。
万般忍让竟换来这种结果,她不由悲从中来,鸿波知道这趟凶险,派数十个高手护送,没想到仅有一人活着回来。想到这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簌簌落下。
“娘,我饿了”陆璟语言能力匮乏,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轻拍女人的背以示安慰,“别哭了,我没事。”
“好好,娘不哭了,你想吃什么,娘吩咐下人去做。”
梁月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唤到:“夏弈”。
一个剑眉星目,身量修长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跪下道:“夫人,小侯爷。”
呦呦呦,这不是无能哥吗?
“璟儿,此人武功高强,这次就是他救了你,从此他就是你的贴身侍卫,你愿不愿意?”
愿意,他能不愿意吗?这种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与其让他在背后搞事,放在跟前可不省心多了?
陆璟点点头,梁月虽察觉到自己的儿子比之前沉默许多,却只当他去鬼门关一遭被吓到了。
“你先服侍着公子把药喝了,我去看看厨房怎么样了。”
“是”
夏弈时隔几天又见到这位古怪的小侯爷,他比之前更消瘦了,手腕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靠在墙上,有种弱不胜衣的美感,竟是更出众了。
夏弈想验证那天看到的是真是假,他端起旁边的汤药,刚刚好的温度,“公子,属下喂你喝药。”
陆随看着碗边的小勺子,朝夏弈瞟了一眼,饱含不解。
你没事吧,这么多药,你是要一口一口喂我吗?
奇怪的画也随之出现,只见一个笑着的女人捏着一颗方形的物什,夏弈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只是不知为何,他从画上人的表情看出一点嘲弄。
而除他之外,其余的人都未见异样。
看来自己方才所见所闻的即是这小侯爷的内心所想。
他沉默着拿出勺子,把药递给某位不知好歹难伺候的小侯爷,开口道:“喝吧,属下去拿蜜饯。”
这么上道?
陆璟面无表情地接过药碗,被浓重的苦味冲的想干呕,眼尾红红的,但一张精致的脸仍绷地死紧,只一双眼珠盯住人看。
你能不能先去拿蜜饯?
陆璟知道他肯定不懂,兀自叹口气,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一颗饱满的裹满糖霜的果脯递了过来。
夏弈越看越觉得这小侯爷像只猫,不对,猫会开口撒娇,偏他不说话,像个小哑巴一样。
若不是他能知晓他的心声,这小哑巴不得被气死。
被仇恨填满的心忽然软了些许,他唇间琢磨着小侯爷的名字,喜甜怕苦,养的娇气,要是他听话,他倒可以救他一命,也算还陆鸿波的救命之恩。
陆璟拿着蜜饯塞进嘴里,就着那股甜味儿把一碗药一气灌进去。
夏弈学乖了,没让侯爷的眼珠子费心,马上又给人喂了一个去去苦味。
便宜属下的识相让陆璟十分受用,向他点点头,胡乱从图库里选了个小猫微笑的表情以资鼓励,显然这位大少爷自娱自乐,没想到真的还有人能看到。
夏弈受宠若惊的收到个寓意不错的画儿,正想感叹这小侯爷还挺好哄,接着忽地出现的六个大字让他脸都黑了。
这个小哑巴病秧子,还要杀他。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掐掐人白嫩的脸蛋:“公子脸上沾了点药,属下帮你擦擦。”
手感不错,他一时忘了放开,还无意识摩挲了一下。
这人忘了自己手上遍布的厚茧,陆璟的脸被捏得刺痛,要在平时,这人指定要挨打,可惜他现在浑身是伤,别说打人了,坐起来都麻烦。
来人啊,给我把夏弈叉出去。
待粗糙的大手从他脸上挪开,陆璟的脸已经有了淡淡红痕。
夏弈常年混际于军营,自己带那些兄弟们糙的不行,没想到这人这么听话,更没想到他的脸那么娇气,颇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是属下冒犯了。”
陆璟懒得理他,把头一转,思考起未来的打算。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以这老闭灯的连环夺命计划,估计已经准备好下一招了。
阳光洒在他精致的脸上,平添几分圣洁的韵味。
宣勇候夫人平昌郡主乃大启朝第一美人,有人评曰沉鱼落雁见之忘俗,陆璟肖似其母却更胜其母,只是常年不在京城,并无几人见过他真实面目。
夏弈被这般美貌晃的失神一秒,反应过来俊脸微红,恨恨走了过去。
陆璟远远瞧见一个人脚步如风,衣袂翻飞,看着有些着急。
陆璟坐直身子,难道是那狗皇帝又搞事了?
他目睹着夏弈急匆匆地走近然后沉默地立在他身边。
?
夏弈察觉到身边人炽热的目光,无奈叹气,这小侯爷真是太过粘人,一会儿看不到自己就如此着急。
他大度地表示理解他对救命恩人加得力属下的依赖,但又不免担忧起来,自己与他必要分离,到那时又该如何?
陆璟等啊等,也没听到夏弈开口。
算了,他亲自问。
“何事如此着急?”
夏弈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解释一番,于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属下来晚了。”
来晚了,什么来晚了!
是狗皇帝果真作妖了!
“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牛头不对马嘴,可谓是牛头不对马嘴。
夏弈知道,自己闹了个大误会,合着这小侯爷根本不是看到他激动了。
气氛陡然陷入一个无比尴尬的怪圈。
看着面前沉默的大高个儿脸居然慢慢泛上微红,陆璟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也是哑巴吗?
“我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忍着不耐又仔细问了一遍,怕错过什么。
娶到老婆了?脸红个泡泡茶壶!
可某人与他同步发声,甚至连殿下二字都忘了叫,“没有!”
语气里的急切不似作假。
你这很难让我相信没有啊。
神经病。
夏弈的表情不像作假,而且,要是真完蛋了,现在也该杀到他了,陆璟闭了闭眼,回忆他今天说的两句废话。
呵呵。
不想再看罪魁祸首,他唰的躺下,带起伤口阵阵的痛。
妈的,本来受伤就烦。
夏弈没来得及扶他,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又缓缓落回身边。
俊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和无措,他静静看着贵妃榻上的人,殷红的唇瓣抿着,鸦羽一样的眼睫微微颤动。
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把人家惹生气了。
有谁能不生气呢?
一个胆大包天的侍卫,答非所问,不被惩一戒百是主子仁慈心善。
他自嘲地笑笑,夏弈啊夏弈,当年的庆王府,早就时过境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陆璟不知道夏弈复杂的心理活动,他一向不喜欢说话,尤其是重复的废话,在他看来,他表达的如此清楚,今天夏弈就是在耍他。
必须给他点教训,罚他什么好呢?
扣他工资?不对,在这个时候,不叫工资,应该叫月钱。
可能是被气的,他难得有些昏沉,无知无觉间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夏弈听着少年沉稳绵长的呼吸,先是哑然,随后略有些无奈地勾起嘴角,形状优美的凤眸里溢满温柔,就像一把劚玉如泥的剑,血迹未干,却收起戾气,乖顺地围绕在主人身边。
他轻轻拉上锦被,这位外界传言不堪蠢钝,却真真是个玉做的人。
绕是他不重颜色,也不免被搅动凡心。
书房内檀香幽幽燃起,落灰的书架后隐匿的暗门无声打开,在弯曲扭折的暗道里,布料发出沙沙的声响,沉闷的脚步声停止在一道小门前。
小门似乎已有些年头,推开时好似摇摇欲坠般吱呀作响。
昏黄的灯光下,已有一人静默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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