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八个嫌疑人(四)
罗飞拎着咖啡和面包回到车上,陆风平摸出一根棒棒糖,利索地撕开包装纸,小嘴一张,准备往里塞。罗飞侧眼看他,抿唇不说话。
陆风平举起双手,赔笑道:“先吃早饭再吃糖,我记得!我给你剥的!”说完,把糖伸到罗飞跟前,罗飞倾身咬过棒棒糖,退回位置上,面无表情地推动档位,“吃早饭。”
陆风平咬着面包,捧着咖啡,腾出一只手翻阅资料。昨晚精神不振,围坐开会的内容他是一字不落地,全都没听到。
罗飞言简意赅地复述:“收容所是涉案现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不是肢解受害者的地方。”
陆风平吞咽的动作停顿了,喉咙一阵发涩,“咳咳……”
“你快吃吧,不说了。”
陆风平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说啊,你可以接受,我为什么不可以?”
罗飞叹气:“你怎么跟我比?”
“我哪点比不上你,论英俊潇洒,论高大威猛,我比你强多了好吗?”
“是是是。”
拿他一点办法没有。罗飞摇摇头,降下车窗,让雀跃的风灌进车里,以保持气氛的愉悦。
“I’lldoit——”
“罗飞你的新铃声真是……”
“嘘,是雨哥。”
张雨的声音透着疲惫,沙哑的近乎只剩下将断不断的气音:“罗飞,你这小子得好好谢谢我!”
陆风平立马提高警惕,用眼神示意罗飞打开免提,罗飞点点头,意思是让他自己开。
“喂雨哥,我听着呢,你说!”
“咦?风平?”小小的疑惑后,张雨翻开检验报告,开始进入正题:“我把碎肉里提取到的dna和家属提供的dna样本做了对比,确认受害人就是楚天穗。另外,现场套取的五枚指纹和匡广洁吻合。报告我现在发给你。”
“谢了,雨哥。”罗飞和陆风平异口同声道。
“王靖,小陈,匡广洁有重大作案嫌疑,马上把他带回来!”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罗飞会像上了发条的八音盒,在弹簧没彻底归位前,是不会停息的。此刻他步履如风,推门而入。陆风平叼着棒棒糖,一路小跑才勉强没被落下。
“明白!”王靖利索的搁下水杯,招呼陈嘉鑫跟上。
薛冰正在复盘监控画面,他有些想法,但尚未坐实。他抬头扶了扶眼睛,“罗队,匡广洁有时间差,可以构成不在场证明。”
“先把人带回来,雨哥发来的报告证实现场套取的指纹是他的,就算不是凶手,他肯定也参与了对尸体的销毁。”陆风平气喘吁吁,把手机放到薛冰面前。
“薛冰,你把楚天穗下车的车载录音放一遍。”罗飞带上蓝牙耳机,将声音开到最大,双手抵着下颌,闭目覃思。
录音不是很清晰,由于过度放大而产生微弱的噪音,楚天穗开门下车,提着手提包关了门,力度不是很大。
“啪——”
“啪——”
“现场至少还有第三个人。”罗飞神色一凛,取下耳机。
其他人迅速围拢过来,“罗队,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罗飞的授意下,薛冰把录音功放,还是开到最大。
“啪——”
“啪——”
“车内空间狭小,关门不至于有回音吧。”
“不,是有人和楚天穗同时关门。”罗飞否定回音的说法,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薛冰恍然大悟,“同时关门是为了制造只有楚天穗下车的假象,只要匡广洁下车后不经过行车记录仪的拍摄范围,根本不会被录到!”
陆风平投向罗飞的眼神,柔和间多出了些景仰,“这样他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成立了。”
第一个谜团,总算有了破云的曙光。
午饭时间,梁音匆匆扒了几口,赶去罗飞办公室帮忙。
陆风平正趴在桌上,提溜着塑料勺子在饭碗里转圈,一副兴致缺缺的委屈模样,他倔强地跟罗飞讨价还价:“罗飞,我不饿,我不吃行不行。”
“不行。”罗飞在整理刚得到的线索,头都没抬。
“可我吃不下。”
碎肉,煲了骨头汤……
罗飞闻言,从自己碗里挑出油光灿灿的青菜放进陆风平碗里,“那吃菜。”
“也吃不下。”陆风平绝望的闭上眼。
变质腐败的青菜叶子飘在发黑的汤上……
“乖。”罗飞柔声劝道,把饭碗往前推了推,表情却是不容置疑的,大有你再不吃我喂你的架势。
“咚!——”梁音才进门,被眼前一幕惊着了,本着不做电灯泡的美好初衷,她打算先回位置上把饭吃完,没成想门已经悄然合上,而自己浑然不觉。苍天呐,这扇门和自己都一样不合时宜,梁音捂着脑袋,挤出一个比哭还勉强的笑,“呵呵呵……你们先吃饭,我一会儿再来。”
留下两个哥哥关切的问候:“梁音,你没事吧!”
心意是到了,可两个哥哥谁也没出来看看。梁音悲鸣,自己的待遇直线下降,简直到了罗哥不疼陆哥不爱的地步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种变化的呢?梁音一边扒拉饭菜,愤懑地往嘴里塞,一边不情不愿地复盘。
“梁音,梁音……”罗飞见她两眼放空,敲敲她的桌子。
梁音在恍惚中缓过神,满心欢喜地看向罗飞,难不成自家哥哥大发慈悲,今天突然把全部投入在陆风平身上的关爱拨一点到自己身上来。
罗飞指指她的抽屉,问道:“你的小面包呢?给我来点儿,陆风平吃不下饭,我怕他饿着。”
面无表情地交出所有小面包,梁音瞥了眼桌上吃了一半的饭,把勺子一撂,这饭不吃也罢!
下午,陆风平揉揉肿胀的太阳穴,边伸懒腰边走出办公室。为了照顾匡广洁的情绪,罗飞很自觉地等在办公室外,见陆风平出来,马上关切道:“怎么样?”
“匡广洁认罪了。”
“我是问你怎么样。”
“我还行,总算撬开他的嘴了。”陆风平眼角低垂,显得有些疲累,但语气相当游刃有余,“之前看反应,我推测匡广洁可能有依赖型人格。这种人格障碍通常是在遭遇重大意外后情绪没有得到有效纾解而形成的。果然,薛冰帮我查的资料显示他在5岁曾因溺水而住院治疗,之后几年的体检报告反映他身体没问题,但情绪出了点状况。”
依赖型人格障碍的患者,自我形象弱,总感到无助和无能。遇事容易退缩被动,除了产生依赖情绪的特定一两个人,别人很难跟他们有效沟通。陆风平敏锐的捕捉到这点,通过适当的心理疏导,跟匡广洁展开一段不太流畅,尚有可取之处的对话。最终,匡广洁对自己违法处理尸体的事实供认不讳。不过,对于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以及同谋,他一概不说。或者是,茫然不知。
“你猜是谁让匡广洁带楚天穗去狮岭的?”陆风平眨眨眼,歪头问道。
罗飞沉吟:“匡广治。”
“正解!你是怎么猜到的?又是刑警的直觉吗?难为我审了半天!”陆风平习惯性地扯东扯西,最后绕回到正题上来,“匡广洁没说第三个人是谁,但告诉了我楚天穗是听了匡广治提到动物收容所,才会在3月4日晚上到狮岭去的。我觉得他只参与了碎尸,应该不是主谋。”
“嗯,这个案子作案手法很缜密,他自己恐怕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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