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温柔限制（11）

眼看着那女鬼就要咬到谢与寒脖子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黎若那小小的身躯反倒扑了上前。大概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区区五岁幼童的力量，可偏偏那女鬼转头打算扑咬黎若时，却诡异地停了下来。

粉雕玉琢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小孩儿手里高高举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与面目狰狞的女鬼就这样诡异的对峙的。发黄的照片上面目清秀的女子对着镜头温柔的笑着。在座的众人皆不知黎若拿这张照片有何用，唯有谢与寒知道。

“林月月，你真的要伤害你的儿子吗？”其实黎若也是在赌，他之前在照片后面看到了对方的签名，而对女鬼的身份，他也有八成的把握，而他赌的就是对方还有没有那一丝神智。

而女鬼听到对面之人的话语，竟出乎众人意料的顿了一顿。在她停顿的下一秒彻底恢复神志的谢与寒就飞快的抱起了黎若离开了女鬼。

脱离神明力量的谢与寒到底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没有可以与鬼怪抗衡的能力。甚至脸上还透着隐隐的苍白，这大概是被神明的力量反噬了。众人看着他苍白脸上时隐时现的纯黑色脉络下意识的都远离了他。

“哥哥，疼吗？”说完小孩儿好像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将怯怯生生的白玉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安抚。

“不疼。”

或许就只有小黎若会扬起一张犹带泪的笑脸，笑着问他疼不疼。小孩儿纯净的笑带着对他唯一的信赖，白嫩嫩莲藕似的手臂轻搭在他的肩上，像带上来了一团软绵绵的云。

看着谢与寒的脸上黑纹又消散了一些，黎若才总算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

黎若跟着谢与寒逃到了安全地带后，才看向那女鬼。对方脸色带着痛苦的纠缠，理智的清醒最终又归为了混沌。

看来对方的情形跟谢与寒不一样，她是被完完全全献给了邪神的祭品，所以应该是是完全的被控制了。不过真正控制她的人，倒不像是邪神，更像是那个一直畏缩在别人身后的村长。

电光火石之间，黎若突然想明白了来到村子后所经历的这诡异的所有事，在村里所看到的一条条线索，渐渐的串联出了真正的真相。

贫瘠小山村突然的兴旺和突然的衰败，都离不开那所谓的神明，或者说是上一代鬼王。

村里的人通过祭祀来获取那神明的力量，满足自己的私欲。当村里没有那么多可以祭祀的人，就开始用从神明这里，得来的财富去拐卖其他的人用以祭祀。这一点之前小谢与寒也说过，不过很有可能他瞒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因为显而易见的这中间出了明显的差错，以至于这些人都开始有了反噬，村里的人口变得越来越少，因为他们都死了，所以来时才见到了那么荒凉的景象。而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中间最大的差错或者说是最大的变量就是谢与寒。

谢与寒很有可能继承了鬼王的力量，可能是被附身，也可能是直接继承的。虽然被附上身是之前众人都看到过的景象，但黎若却倾向于两者结合。他可能是在被附身的时候窃取了鬼王的部分力量，从他回归了之后，身上还没有消退的黑纹就可见。

在这种村里人都快死绝的情况下，唯独留下村长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如果说那些人都是因为村长而死的，那么村长应该是最拉鬼怪仇恨的一位了。而他还活得好好的要么说明那些鬼怪被他控制，要么就是有人替他挡了仇恨。

想到之前那女鬼不停的追着与他并无仇怨的马胜和上次不明失踪的天师，黎若也算是想明白了。村长为了活命，想拉他们当他的替死鬼，就是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周围的天师们也反应过来，很快黎平往女鬼身上又贴了一张黄符，对方也被暂时控制了下来。

此时的村长还是陷入那种疯癫的状态，口中不停念叨着：“我不要死，杀他们！杀他们！”

村里死了这么多人，可能有很大概率是因为被村长拉去挡刀了。之前他们往村长枕头底下放的头发，估计就是破了他的部分障眼法。

意外徒生的是，那女鬼短暂的停下了却又再挣脱了控制，不过好在这次不是往黎若他们的方向，而是走向了村长——走向了那生前害她而死的人，对方好像突然脱离了村长的控制了。

女鬼双眼冒着诡异的猩红，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复仇者。一旁的天师们试图控制她，却根本进不了她的身了。

“不行！不行！”村长一边尖声大叫道，一边从他随身带的破布包里拿出了个红得发黑的珠子摔到了地上，带那珠子碎成一片片后那女鬼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竟然又飞速的转了个弯，往谢与寒身上去。

谢与寒一看那珠子就明白了，那是村长在祭祀时抽他身上身上的血所化成的，以前不知道有何用，现在倒是知道了。谢与寒难免有些自嘲的笑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那女鬼，一爪子就要挥下来。

“啧，没办法了，系统记得给我开一半痛觉屏蔽啊！解开我10%的本体力量。”

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能想到那幼小的身躯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挡下了女鬼攻击。那朱红色的桃木剑碎成了一片片的木屑，像是某种从天而降的桃花瓣。就算不是直接用血肉之躯来挡，那攻击后的冲击力也令林若骤然就后退了六七米。

小孩白皙的幼颊染上了点点鲜血，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凄艳而美丽。黎若控制不住的咳出了一口血，落在了雪白的衣襟上，将其染成了鲜艳的红。

好像还真有点疼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挡，明明该我保护你不是吗？”谢与寒近乎忘却了形象，不顾一切的跑到了黎若身边，在这一刻，他终于脱离了伪装的冷漠和成熟，就像是一个本该哭的小孩在哭。他眼角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边仍倔强地抬手擦拭，像失去自己唯一珍宝的幼兽。

浓郁的黑雾，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在近乎疯狂的扩散着，所有进入黑雾的人都像陷入了深深的沼泽，窒息着插着自己的喉咙。

“别哭呀，哥哥！控制好自己，你之前就做的很好呀，就当是为了我吧！”小孩儿的笑容依旧灿烂，不含一丝阴霾，软嫩嫩的小手，安抚性的搭在了对方毛茸茸的黑发上。

“我才不要！别这样自说自话的替我决定！如果你敢死的话我就……”小谢与寒说不出来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声的哽咽，他浓密的鸦黑睫毛，被泪水淋成一簇一簇的小扇子，就这样投下了一片片阴影。

那浓郁的黑暗就这样继续蔓延着，但那些被控制住的人倒是渐渐的能够呼吸上来了，不至于就这样窒息而死了。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那黑雾跟在地上的珠子碎片一接触就蔓延出了星星点点的火星。那火星又渐渐烧成了熊熊的大火，火舌明亮而热烈，烧尽了一切污浊和黑暗的真相。

整个屋子被飞快蔓延的火势包围着，搭在房上的木梁掉在了小谢与寒的膝盖处。

“喂，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其实这样罪恶自己就这样死了也无所谓吧！就同这埋藏了罪恶真相的腐朽房屋一同死去，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了。

可……唯独有着那小孩儿映着点点星河的茶色眼眸的记忆，也随之消散的话却多少有些可惜了。谢与寒乌黑的桃花眼映着满室的火光眼里有着解脱之色，死到临头倒却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突然间右手却被温暖的触觉覆盖，火光中满身脏污带着血痕的小孩儿却坚定的站起来握住了满脸怔然的小男孩的手。

“真相大白了，那就跟我一起回家吧！”五岁的小孩牵着另一个看起来措不及防的小男孩，在火光中跌跌撞撞回家。

他不是他高高在上的救赎者，他会是跟他一起在泥泞火光中前行的同伴。

罪恶的真相会被火光埋去，但你的未来不会，谢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