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知晓真相

二人又简单寒暄了一番当时情形。

而后长云刚一转身，就看见了沈家人定定地站在门口，当下一愣，心想：啊这个那个，不是吧，他们全在啊，不是让他们到外面的吗？合着全搁这儿站着听墙角呢？

“五感渐失，十年余寿，你怎么，怎么不与我们说呢？”章柔早已是泣不成声，心疼地看着女儿。

多难熬啊，八十一颗钉子啊，直接扎在身上，女儿的身子板那样瘦弱，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哦该死，自己瞒了这么久，还是被他们全都知道了，算了，知道就知道吧，这样到时候自己死了，他们还能有个心理准备。沈卿雨如是想着。

“哈哈，那个，人我也救了，你们先聊哈哈，我先走了哈。”长云觉得这种煽情的场景实在是不适合他待下去，当下便干笑两声，收拾一番离去了。

“不是，姐，下这种命令的人是你师父？他怎么忍心的啊？”沈卿暮愤愤不平道。

“没什么忍不忍心的，他素来公正无私、铁面无情，下这种命令不足为奇。”他身上背负的太多，守护天下苍生的担子全压在他一人身上，自己想来在他心里，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可是，长晚真的铁面无情吗？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无足轻重吗？每一次的宠溺一笑、每一次的温柔开导，都是假的吗？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似乎，也并非如此。

沈卿雨有一阵恍惚，但还是继续解释道：“他并不知道使用上古之力会在我体内开出悬花，自然也以为那八十一颗灭魂钉只是灭我仙骨罢了。”

可光毁掉仙骨，在仙门已经是最耻辱的刑罚了，十年师徒之情，究竟为什么会狠心至此？

“所以阿姐，你上次毁掉的画像，就是他吗？”江念问道，想来那个长晚便是阿姐的心上人了，如果他是这样对阿姐的话，她完完全全能够理解阿姐当时的做法。

“是啊。”沈卿雨看着大家满面忧色的样子，淡淡一笑，轻声安慰道，“也不用这样垂头丧气，师叔说了，总归还能再撑个三年，而且这三年我看得见阳光穿林，听得见雨滴落屋檐，又有家人陪伴，这就足够了。”

她虽挂着浅浅的笑意，可配着惨白的脸色、凹陷的眼窝，令人瞧上去，更为心疼。

费尽心思才挽回了视觉和听觉……

说明另外三觉，已经是完全消散了，怪不得她上次捱了三板后说一点都不疼，怪不得她在握住烛火时流露出的是那样不敢置信的神情。每次饭菜，她明明都说很香，都说很好吃，可事实上她什么都品尝不到，只不过是专门这样说来掩盖自己的苦痛，以免家人担忧。她之所以喝酒，或许也是为了麻痹自己，缓解那所谓的反噬之痛。

叛军入城之时，她为了救他们动用了武功，所以才一路上都奄奄一息。

只是这些苦痛，沈卿雨从来没有和他们讲过，都是一人默默地承受了。

一桩桩，一件件，章柔全部都串联起来了。原来女儿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懂事，她所做之事，所经之苦，比她想的还要多得多。

只剩三年寿命……

她原本就舍不得女儿，不想送沈卿雨去修仙，一来是舍不得，二来也是怕修仙吃苦。

可后来想到女儿出生时天上的异象，便想着送女儿修仙可以去灾，可以让女儿长命百岁，加上女儿执意要求，这才同意了。

却怎么也没想过，到头来会是这样的局面。

方才听一番对话，章柔知道女儿确实是为了救心上人有些莽撞得过头了，但她最后也确确实实没造成什么损害，甚至为了做到这一点还将自己锁在山洞里，吃了很多苦头，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白白遭受那八十一颗灭魂钉，毁去一身仙骨。

她哭得有些支撑不住自己，一旁的沈展华忍着泪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

“师兄，我是真尽力了，我这补了那么多灵力进去，也就勉勉强强为她延了三年的寿命，救回了她的视觉和听觉，你看看这……”长云坐在一旁倒了盏清茶，正跟师兄解释。

虚鼎上方还被长云使出的法阵围绕着，使得长晚能够暂且分神来听他详说。

“三年寿命，怎么可能？八十一颗灭魂钉只是毁她仙骨，使她成为凡人，如何会只剩三年寿命？”这是长云第一次在师兄脸上看到如此慌乱的神情，很显然，他对于那些悬花之类的反噬完全不知情。

“真的哪怕竭尽全力，她也只能剩三年寿命？”长晚似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可是不该啊，八十一颗灭魂钉，也只是应该毁掉她那残损的仙根，根本不可能……”

“师兄，我的医术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真要计较起来，长云的医术怕是整个仙界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了。他说只剩三年，那恐怕，就是真的只剩三年了。

长云看着师兄惊诧的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下一五一十地，把什么上古之力、什么反噬都尽数告诉了他。

所以刚被贬下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会五感渐失，只剩十年余寿？

早就知道了一旦动用武功便会触发死咒？

可她什么都没有与他讲，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的，只是想毁掉她残损的仙根，让她下凡历劫、修成上仙而已。

就算有惩罚的意味在里面，却也只是少数……

三年内，她会按照自己所算出来的，遇到命劫从而飞升，还是就此陨落？

长晚有些不敢往下想，他真的，不敢拿阿琅的命去赌。

他相信自己勘破的天机，但是也害怕阿琅出事。

十年时间，那个小丫头其实也早已走进了他的心里。

那份难能可贵的烟火气，将他从曾经孤苦的冰天雪地里解救了出来。

他曾孤立于独峰之上，一直到，那束光照了进来。

在遇到沈卿雨之前，长晚也不知道自己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窗外的粉色桃花缓缓落下，映入眼帘，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