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见过岳父岳母
日子总还得朝前看,他们沈家要想在西州继续活下去,便不能总靠亲戚接济,必须得想些法子自己挣钱。原先船上带来的些许值钱物什,还有一些衣裳首饰都已经变卖成现钱,除了一些日常所用的花销,最后剩下的,还能勉强够盘下一个小铺子,做点茶摊生意。
“可惜啊,这铺子位置不是很好,真要做起来恐怕也只是能勉强维持生计。”章柔无奈叹了口气。
“阿娘不必担忧,我这一手丹青,世间难寻,回头便可以靠画画挣钱。”说起这画艺,好像还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练出来的,这样一想实在有些晦气,不过没关系,能赚钱就行。
虽然是只剩三年寿命,三觉尽失,但沈卿雨看上去心态却是很好,成天笑眯眯地和人讲话。
“你就在家好生休养休养吧。”
“哎呀娘,没关系的,师叔他把灵力都输进我体内了,我其实现在身体还是比较强壮的,自然可以为家里面添一份力。”章柔知晓女儿心性,便也没再多劝,而且找些事情做做,或许可以免得女儿再思虑起从前那些事端,说不准,还能再延长些寿元,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私心里的期盼。
“只是要小心你这刚治好的眼睛。”
“这个自然会注意的。”沈卿雨笑着回道。
虽然但是,她当初下凡时一直还想着自己是首富之家,觉得以后就算是躺平成一条咸鱼,也能吃吃喝喝、快快乐乐地活个十年,从没有想过还要靠自己挣钱来补贴家用,而且还是靠因为那个死男人练成的工艺。
“等后面茶楼赚钱了,我便买一个箜篌在里面弹奏,说不准啊,还可以多招揽些顾客呢。”江念也在一旁安慰道。
“这个主意倒是好,只是恐怕有些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呀娘,能用自己的喜好来帮着赚钱养家,还能让大家一起欣赏音律之美,这可算是人生最好的事了。”江念给婆婆添了盏茶,一面道,“这是刚刚才烹出来的,娘快尝尝怎么样?”
章柔轻轻抿了一口,连声称赞不止,江念转头看向夫君,悄悄使了个眼色。
“娘,这个茶叶,可是我亲自上街挑选的。”沈卿暮讨好般地看着母亲。
“行了,可显着你了,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吧?”
“害,哪有,我这不是,就想孝敬您吗?”沈卿暮忙过来给章柔捶背捏肩,继续讨好道
“说实话吧,到底什么事?”看透了儿子把戏,章柔抚了抚额,无奈道。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之前这边官府在征兵,我那个这个,我就额,报,报名了……”沈卿暮转过头,默默垂下了双眸,嚅喏着双唇,小声道。
“报名了?你小子?”章柔吓得差点把茶盏给摔了。
“然后证调令,证调令估计很快就到了,这两天我就得去参加操练了。”
“哎呀,你就不能跟家里面商量商量啊?参军这么大的事你不能一个人就……”
“娘,其实,其实这几日我仔细想过了,以前,我是想要当游侠。可自叛军攻陷南州后,我才慢慢发觉,光当游侠,所能做的太少了,只有参军,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才能够真正地去保家卫国,守护我珍视的一切。”沈卿暮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他细细思索过了,光当游侠,他只能单打独斗,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却无能为力,只有上战场,当了将军后,才能真正地扫清敌人,护家宅安定。
“阿娘别气了……”沈卿雨扶着母亲,轻轻地替她抚背顺气。
“唉,你,你啊……”章柔无可奈何,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江念神情,“念念啊,你也早知道了是不是啊?就替他瞒着我是吧啊?你们这……”
“这是夫君心中所愿,我们之前没告诉您,也是怕您担忧,娘亲别怨夫君了。”江念软糯道。
“罢了,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要参军保家卫国,就去吧……”默了半晌,章柔像是做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般,复又开口道。
毕竟,这报都报了,证调令也要下来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呀?
她一直反对儿子学武,其实除了全国上下重文轻武的风气外,更重要的就是害怕有一天他会被征调上去参军,战场上刀剑无眼,沈卿暮要是出了事,自己究竟该怎么办?难不成,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行了,都谈妥了,明日茶铺便可正式开张营业了。”沈展华正拿着一张审批单子走了进来,却听到妻子说起儿子去参军的消息,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一个矮脚凳就要砸过去。
当然,沈卿暮身形灵巧,飞速地躲开了。
只是矮脚凳被砸坏了。
“哎呀沈展华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家现在不比从前,可别随随便便拿东西砸了……”章柔心里又暗骂了一句败家子,连声斥责。
沈展华最是听妻子话的,当下只得默默低下头去,似是在反省自己。
……
自叛军攻占南州的消息传来后,苍国皇帝的身体也不大好了,听说是当众呕血,在昏迷好几天后病逝了,此时偏又恰逢太子外出领兵作战时因为遇袭而下落不明,朝中人心惶惶,那些叛军便直指都城安京而去,最后扯下了苍国的大旗,建立了大容政权。
只是,一旦建立政权后,叛军中不同人群的利益就开始矛盾起来,内讧打斗不断,他们甚至收取了比苍国更高的租赋,还加繁役于民,闹得大部分地区是人心浮动。
“唉,依你们说,眼下形势究竟是怎么办才好?”平西王看了眼摊在桌上的地图,默默叹道。
你道这平西王是何许人也?便是当年太祖皇帝长兄那一脉的嫡系子孙,名唤子桑虞。太祖皇帝长兄子桑俊本是留在安京的,只是后来向太祖皇帝建议什么不要一味放纵武将归田后兼并土地,要严查形势户后,便受到了严重的排挤,最后不得不向朝廷许诺,以后家族众人将世世代代镇守西州,护卫大苍,苍太祖后面便批准了哥哥的奏令,让他们的平西王爵位在嫡长子间传承下来。
“如今子桑一脉大受打击、子嗣单薄,只有依靠王爷出手,复兴我大苍子桑氏!恳请王爷,讨伐逆贼,还天下太平!”
子嗣单薄倒是真的,太子下落不明,其他王室子弟因为都聚于安京,被叛军一网打尽,死的死,囚的囚,或许现在唯一能称上正统、有资格去讨伐逆贼的,便只有平西王子桑虞了。
“可是单凭平西王军,最多只能是守住西州这边,再要往深了打,只怕也没法子。前些天招安来的匪寨,现如今操练得如何了?”
其实如果按照自己太祖父子桑俊的王军数量来计算的话,现如今要去讨伐逆贼自然不是问题,可偏偏当今这位陛下登基前非得削兵权,逼得他不得不裁抑军队,他现在只能是去招安各方匪寨来充实兵力,才能在叛贼来袭时坚守西州,可哪怕如此,也仅能做到坚守不出,并没有这个能力去跨出西州、讨伐逆贼。
这一点子桑虞看得比谁都清楚,除非,能再把西州附近的一支私军招抚归顺,才能多些胜算的可能。
说起招安来,那边不得不提到最近军营中的一位新星沈卿暮了,他在数次任务中均是表现出色,叫人眼前一亮,关键是还这么年轻,就能够做到如此成就,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子桑虞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也对他是大加赏识,不断地予以提拔,要不然,这次,就由他带队去试试?
……
三月时间一晃而过,最难熬的冬天也渐渐过去了。
沈卿雨在为人家画完一张美人图后,轻轻揉了揉眼睛。
如今已是春日,但大约是西州的地形位置之故,这里的风中还是带着几分寒凉,从窗户缝隙中吹过来,惹得她咳嗽数下。
虽然是感受不到什么凉意,但是都给自己整咳嗽了,应该确实是有些冷了。
再听着外头树叶随风哗哗作响,于是她,推开了窗户。
唉,真是该死,这么一点风都快给她吹得要风寒了,她的身子现下怎得就这般虚弱了?
不过也是,都是一个将死之人啦!身子能强健到哪里去呢?
收好刚刚完成的画作,伸出五指,眯起眼睛,夕阳穿过指隙,轻轻洒落在了她的脸上,虽然感受不到暖意,但是她觉得那些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很是舒服。
白日依尽,黄昏的景色很美,日落西山,暮色渐浓,炊烟缭绕,远处的山显得静谧而又庄严,整个世界再一瞬间变得金碧辉煌。
几只鸽子轻轻飞过,发出“咕咕”的叫声,从树叶间扑簌而过。
行了,茶铺估计也快要关门了,阿爹和阿娘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自己这便收拾收拾去迎一下他们吧,念念这两天因为卿暮去招抚私军也总是心神不宁的,还是得去好好安慰一下。
这边才将饭摆上来,将将开始吃,却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都这时间了,谁啊?”
沈展华不满地起身去开门,却看见面前现出了一个身着白衣、满身是血的年轻男子,虽然脸上还布着点点伤痕,但他也看出了这男子气度谈吐不凡,绝非俗世之人,愣了半晌。
后面章柔又跟了来,急急嗔怪道:“开个门开那么久,你在……”结果她同样在抬头看到那个男子时吃了一惊。
两人脑中忽然闪过一道惊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正欲询问,却听那人直接说了一句:“见过岳父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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