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每个人都是一个多面体目录

第15章每个人都是一个多面体

“不是,阿姐真的跟那个长晚成亲了?都这样了,还……”背上负伤的沈卿暮趴在床上,不免震惊,要不是因为伤痛在身,他能直接跳起来。

“啊呀你别乱动呀,你一乱动我还怎么上药?”江念柳眉一蹙,不禁嗔怪道。

“好好好,我不动……”看到妻子有点生气,沈卿暮立马乖乖趴好。

“不光你惊讶,我和爹娘都是被吓了一跳,毕竟前面闹了这么多事端出来还能在一起,实在是罕见,阿姐只说是什么什么误会解开了,个中过程颇为复杂,你先好好养着,等你好了我与你详细说说。”

“唉,想不到你这次为了给王爷收复私军,竟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不,要不下次你别上战场了吧,你就在家里,咱们茶铺现在店面越做越大,你就回来打打下手帮帮忙,我们大家也总是能放心些。”江念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很是担忧,她是支持夫君遵从心中所愿,可是,作为一个妻子,她不希望夫君出事,如若这次那刀再偏一些,会不会,她就再也见不到沈卿暮了?

“不行,我跟你说,这次私军收回来,再操练操练,后面就可以去彻彻底底地讨伐逆贼了,我到时候啊,就可以跟着一起去上战场,斩杀叛军,为我们失去的家园,为那些惨死的兄弟们报仇了!”沈卿暮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向往的神情,却没注意到一旁妻子的脸色逐渐黯淡下去。

……

“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从今往后,定会好好对待阿琅,以自己性命相护!”成亲后的第三日,长晚跪在地上,向沈展华夫妇二人严肃保证。

章柔与沈展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讲真的,之前女儿因为他遭了那么多罪,他们是真不希望女儿再跟他扯上一丝一毫的瓜葛,结果女儿还偏就同意了,跟他们讲了什么走火入魔,什么命劫,夫妇二人被他们绕了半天也没听懂太多,总之就是什么其实长晚是为了女儿好才这么做的,他们之间产生了许多误会。

而且,说句实话,被一个几百岁的人喊岳父岳母,虽然说他长得是很年轻,但是吧,怎么听怎么奇怪。

“那这聘礼……”

“先让他欠着吧,回头还上来便是。”沈卿雨在一旁给爹娘添了杯茶,满不在乎地说道。

“雨儿,这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你们就这么草率地办了?”沈展华还是有些不满,妈耶,天知道那婚礼有多么简陋,成亲前一日他们才知道了这事,当时沈卿雨直接跟他们说什么喜服已经备好,就在家中庭院吃顿饭,贴几个大红的囍字,请江念来当司仪,念几句祝祷词,拜个堂,也就算是办过了。

“要不然回头我们存点积蓄再给你们大操大办一场?”虽然家中不比从前,但再存存钱,回头再办个宏大一点的成亲典也总还是够的。

“害,不用了爹,那些太麻烦了,就这样简简单单,蛮好的。”沈卿雨一面摆弄着身上系着的无恙铃——是长晚给她系上的,一面道。

“岳父岳母都请放心,等后面小婿赚了钱,必然会补齐聘礼,再给阿琅办一场最盛大的成亲典。”长晚向着二人躬身一拜。

“你会赚钱?高高在上的长晚上神会赚钱?”等出来之时,沈卿雨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长晚。

“嗯,我可以做月饼,帮着贴补家用。”

哦算了吧,你那个月饼,要不是因为当时自己实在是太想家,又看到你这样一个不染尘埃的人亲自下了厨房,努力半天并且差点把厨房炸了的话,她真的,是有点吃不下去的。

“月饼就算了吧,一来月饼只有中秋佳节才用得上,二来做的人太多,赚不了钱,”沈卿雨没有说出实情,转身打了个响指,笑道:“不过吧,你可以在我们家的茶铺弹琴呀,我想想看哦,你弹琴,再配合着念念的箜篌,嗯,必然能吸引来很多顾客,特别是,有你这样一个大美人在,到时候不让你和念念一样坐在里面,就坐在大堂外面,肯定会有很多小姑娘慕名而来的。”她似乎想到了那个座无虚席的场面,想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亮锃锃地往家里面流,眼中闪烁着欢愉,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是打算出卖为夫的色相?”长晚无奈。

“哎呀,当然不是,这叫,这叫各尽所能嘛!”

“行,我呢,会去的,你就放心地在家等着银子流进来吧。”长晚摸着沈卿雨的头,替她理了理鬓角碎发,“记住了,那个无恙铃你可一定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戴在身上,我辛辛苦苦从昆仑山上带下来的,给你戴上,就是希望你能一世无恙。”我说过,此后,以命相护,铃铛在手,我便可及时出现替你挡灾,你也定会安然度过命劫,完成飞升。

你为我做了太多,这一次,换我了……

但长晚并没有将这些实情说出,仅讲了个中寓意,害怕妻子不愿接受。

“知道啦!”沈卿雨微微一笑,虽然经历了很多,但她已经明了一切,知晓了他的情意。

只是,自己注定没有办法一世无恙,再有三年,或者说,两年多一些时候,她就会驾鹤西去了,彼时这个世间,便只会剩下长晚一人。

他脱离了昆仑山,只身一人来到凡间,他的身边,似乎只有自己了。如果自己不在了,他,会怎样?

又或许,三年后的那一日,便是所谓的命劫之时,自己可以顺利飞升,但是估计几率小得很,那个命劫,怕是度过不了了。

但她没把这些想法说出来,面上扔挂着清浅的笑意,挽着长晚的胳膊。

“以后每个晚上,我们都这样手拉手出来走路好不好?”

“好。”

“以后每个晚上,你都坐在那里,让我为你画像好不好?”

“好。”

“阿琅,我修好了虚鼎,已经对得起天下,余生,为你一人而活……”月色朦朦胧胧地洒在了一旁缓缓流淌的小溪上,如影似幻。

长晚将妻子抱入怀中,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那些伤口,还疼么?”沈卿雨像一只小猫一般探出了头。

“别担心了,你的那些药效果都很好,没事的。”

可是怎么可能没事?

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好虚鼎,又遭受了百道雷刑,怎么可能在这样几日就彻底用凡人的药治好?

“疼的话呢,你就跟我倾诉倾诉,不丢人。”怀中女子眯眼一笑。

在刚收她为徒时,她似乎,也是这样关切着受伤的自己,为自己轻柔地抹药……

边上除了潺潺水声和沙沙作响的树叶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安宁而静谧,直到,一个人的轻微啜泣声传来。

“夫君,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人的哭声?”自打听觉恢复以来,沈卿雨的耳力好得出奇。

“怎么那么像念念的声音?你先回去吧,我看看去。”沈卿雨撇开夫君的怀抱,顺着哭声而去,留下了双臂还正张开的长晚在原地有点抽搐。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啊。

长晚无奈而宠溺地笑笑。

……

果然,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暗自洒泪的,就是江念。

“念念,是你吗?你这是……”

“阿姐,我……”

“嗷嗷嗷,别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别憋在心里嗷。”沈卿雨关切地走过去,爱怜地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

看见沈卿雨来了,江念哭得愈发肆意,啜泣声越来越大,等到月亮高高升起之时,她才缓缓止住。

“姐,你知道卿暮这次伤得多重吗?他都不让我和爹娘说,身上全是刀伤,其中一刀只要再偏一点就会到他的心脏,那个时候我就会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靠在沈卿雨肩上,定定地看着脚下潺潺的流水声。

“所以,其实你是怕他上战场出事,不想让他再去了,对吗?”

“是啊,我真的很害怕,这次是险些砍到他的心脏,可下次呢?下次还会这么幸运吗?姐,我真的,我都不敢想。”

“念念,每个人都是多面体。”

“卿暮是你的丈夫,但也不仅是你的丈夫,他还是我的弟弟,爹娘的儿子,更是一个士兵,他身上,有很多需要承担的责任,或重或轻,这些责任组合在一起时,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沈卿暮。”

“身为丈夫,他应该要珍重你,守护你;身为弟弟,他应该要尊重我,谦让我;身为儿子,他需要去孝敬爹娘;而身为士兵,他应该要去保家卫国、荡平逆贼……”沈卿雨耐心地开导着。

“所以,他其实,并不属于我一人,他身上,有很多要承担的东西。”江念听到这话,低头思索了许久,如梦初醒般,双眸抬起。

“我不应该自私地一味要求他留在家中,我应该……”

“宝贝,其实你一点都不自私,你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不想让他出事罢了,这又有什么错呢?但是呢,你更该要认清一个人是一个多面体,你该放手让他去完成他应该完成的所有责任。”

“就像长晚,他是昆仑山掌门,身上呢,就肩负着天下苍生,他需要去修补虚鼎、对抗妖魔,这是他的责任,只有当这些都完成后,他才能对着我说出’只是我一个人的长晚’这种话语,你明白吗?”沈卿雨捧起江念的脸,轻轻为她抹去了泪痕。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回去吧……”

……

“江念,大晚上的你上哪去了?去了这么久,我都想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得……”

“你都得干什么?下床出来寻我?就你这伤成这样还能下床?”江念一面为沈卿暮轻轻柔柔地抹药,一面笑道。

“等等,你,是不是哭了?”抬头看到妻子有些泛红的双眼,沈卿暮忙担忧问道。

“没,没有,你看错了,那个,我刚刚出门散步,风太大,眼睛进沙子了……”

“真的吗?”沈卿暮尤是不信。

“真的呀,我骗你做什么?”

“沈卿暮,你下次呢,继续安安心心地上战场,你要是出事了,我会替你照看好家里的……”

“哎呀,这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干什么,你看这……”

抹完药,江念轻轻躺到了沈卿暮的边上。

其实两人都没有忘掉最初什么“处成朋友”的诺言,但就是,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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