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我是他的一束光么？

“师叔，你怎么看上去有些虚弱？”

恒玉载着沈卿雨回到了昆仑山，仙界各大门派弟子俱是有些惊诧地看着周身泛着银光的沈卿雨，毕竟，自上古众神为镇邪神妖魔献祭之后，仙界众人再修习仙法，大部分也都只能修到品丹这一阶，只不过是各个品丹中有能力大小之分。往后能再修成上仙的，便算少数了。至于仙骨竟毁之后修成上仙，绝对算是仙界一大奇观。

“毓琅，你果然是修成上仙回来了。”不过一些时日没见，长云的脸上像是沧桑了许多。

“长晚他……”

“我知道，上神一陨，四海皆怮。”

“不过好在他想做的事都做到了，他帮你度过了命劫，帮你飞升了上仙，看来我当初赠出去的大半寿元没有白费。”

大半寿元？

师叔将自己的大半寿元给了长晚？

沈卿雨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长云淡淡一笑，平静道：“当初我为助他，将大半寿元相赠，这才能让他极速修好虚鼎，撑过百道雷劫，还能剩下半条命到凡界去陪你。”

所以，如若不是师叔相助，长晚甚至撑不到下山，那那个时候自己见到他，恐怕就不只是满身是血、昏睡三日这么简单了，有可能，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哪怕如此，他也要下山陪自己共度命劫；哪怕形同凡人，他也把自己抱在怀中，挡下天谴……

“那，长晚知道您给的寿元么？”沈卿雨疑惑道。

“他不知道，如若知道了，是绝对不愿意收下的，当年师父故去之时留下嘱托，叫我们师兄弟二人要互敬互爱，他面上冷淡，可真遇到危险时，总是肯为我付出性命，将我护在身后，我这个师弟能做的太少了，便权且先用这些寿元偿还吧……”

“先不说这些了，毓琅，你此番回来，是欲……”

“他教我的天下苍生，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忘却，所以，我会承担上仙之责，去守护天下苍生。”

“你能了悟这些，总也还算不错，便先跟着我，学会料理着些仙界中事端，再磨一磨性子。回头我再昭告仙界，说你罪罚已受，而今回来，并无不妥。”长云将一叠册子递了过来，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妖魔之辈虽在上次大战中被打败，但就怕还会卷土重来，或者趁这几年韬光养晦，再度增强势力，甚至打上放出邪神的主意，只怕那时候，天下又有一场浩劫。相似的事情，在很多年前发生过，当时众神尽数祭阵，这才勉强抵御住了妖魔，此后便形成了每百年来修补虚鼎、加固邪神封印的规矩。”

“除此而外，还望你勤加修炼，我知道修成上神之路很是艰辛，可如今仙界只剩我一位上神了，如若哪天我再故去，我怕……”

在当下仙界，能修到上神这个阶品的近乎是寥寥无几，但沈卿雨天资奇绝，若是勤加修炼，或许，还真能再出一位上神。

“师叔放心，弟子会努力的。”沈卿雨拱手一拜，接过册子，默默地退了出去。

“等等。”长云抿了抿嘴，轻声开口。

“师叔还有何事？”

“其实，师兄在遇到你之前，活得真是没有一丝人情味儿，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笑过了，在他十七岁之后，师父就再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大多时候，他都只能被关在幽深的暗室。我几次三番想和他交谈，却都被门前结界给禁住了。不过幸好，十年前，你来了。”

沈卿雨听见这话，霎时愣在了当场。

“你来之后啊，我才发现原来师兄还有这么可爱随和的一面，才记起他也曾是个喜欢玩华容道和九连环的活泼少年……”长云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自那次醉酒之后，她就知道了那些陈年旧事，她知道长晚一直被他的师父当成了另一个人，可分明，天道之下轮回转世后，前世一切都该归于无迹的，转世后的人，便应当是一个独立个体了。

君离这样对长晚，就是不公平。

或许，自己是这几百年来，为长晚抱不平的第一人吧？

听师叔所言，他所遭受的一切不公对待，恐怕从来没有对旁人说过，全都只是自己默默忍受了。

“你于师兄而言，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原本孤寂黑暗的世界。”

……

沈卿雨抱着一沓册子，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那棵熟悉的桃花树下。

可惜啊，如今这上头的花儿都尽数凋谢了，只剩枯枝在微风中摇晃，显得格外萧瑟凄凉。

树下似乎正站着两人。

“阿琅，这剑是要这样使的。”身着素白衣袍的男子轻轻握住面前少女的芊芊素手，恒玉“唰”得一下划破长空，剑气凌人。

那一刻，少女身上独有的香甜气息也氤氲在了漫天桃花中，飘在白衣仙人的鼻尖。

他愣了一瞬，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恒玉停在了半空之中。

这种感觉，是三百年来的第一次。

“师父，你怎么停下来了？接下来要怎样做呀？”少女见那动作停了下来，有些疑惑，不禁回头，看着身后的师父。

小巧的红唇犹如樱桃一般，含着秋水的双眸在对上男子的眼睛后，不自觉地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去，双颊飞来一朵红云，和漫天桃花相互映衬，如晚间的霞光。

“咳咳。”那仙人一下子被徒弟的问话给惊醒过来。

他刚刚，在想些什么？面前这少女可是他的徒儿啊，身为师父，他怎么能满脑子想那些事情？

仙人很快按耐住自己那些心思，继续耐心地指点徒弟：“没什么，继续练吧，像这样，剑法配合着仙诀，便可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再试一遍。”

沈卿雨看得有些痴迷，刚想伸手去触碰，却见那一男一女转瞬间消散。

“师父……”她静立在原地，呢喃低语着，“你教的剑法，阿琅学会了，可惜，你怎么就不能再看一眼呢？”

一旁小溪缓缓地往前流去，里面的两尾红鲤正嬉戏着衔蕊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