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学费

付尤跑出来，却发现除了沈曳的照相馆，她在这里根本无处可去。这个点沈曳应该回家了吧，她慢吞吞的走了回去，却看到屋里正亮着灯。

“师父，我回来了。”

“嗯。”沈曳随便应了一声，他正在鼓捣相机，发箍将面前的碎发都梳了上去，露出一张严肃认真的脸。

不知道沈曳在不在这住，沈曳要是今天不回家的话，学校已经过了门禁时间，那她只能出去住酒店了。付尤发着呆，胡思乱想着窝进沙发里。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沈曳终于分神看了一眼付尤，发现她整个人木木的，本来就瘦的人窝在沙发里好像都要看不见了。

“不开心？”

“没有。”

沈曳没养过小孩，不知道青春期的小孩该怎么教育，但付尤的状态实在不对劲，他放下手上的东西，伸了个懒腰，走过去和付尤坐在一起。

“跟师父说说，我年轻那会可比你烦心事多多了。”

付尤还是处在放空状态，轻声喃喃道：“真的没事，师父，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在你这里帮忙。”

泪水突然毫无征兆的浸满眼眶，付尤忍住酸楚开口。

“谢谢你让我有地方睡觉，谢谢你教我摄影，谢谢你让我觉得我和这个城市不是毫无关联的。”

沈曳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按在付尤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我以后会有钱吗。”付尤平复好情绪，轻声问道。

“我年轻的时候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沈曳愣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付尤，会的，你以后一定会有钱的。”

这还是沈曳第一次正儿八经叫付尤的名字。

“骗人，你现在也没变有钱啊。”

“我找了个有钱老公啊。”

付尤没忍住笑了，果然这才是沈曳，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好了，赶快休息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走了。”

看付尤笑了，沈曳也放心了，站起来看了眼表，开始收拾东西。

“你去哪。”

“回家。”

解开指纹锁，沈曳懒洋洋地脱下外套，家里灯是黑的，郑文阂应该去奶奶那里了。打开空调，沈曳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

窗外飘起了小雪，伴着电视的声音，沈曳进入了梦乡。屋外，郑文阂停好车，顶着雪走到门口，看到亮着的灯，原本麻木的神情变得温柔。

睡梦中，沈曳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睁开眼，看到一只大型宠物。

“走开，压死我了。”

“怎么突然回家了，不是说工作室有事吗。”郑文阂也不起来，头埋在沈曳脖颈处。

“小孩心情不好，我就先回来了。”沈曳揪过毯子盖在郑文阂身上。

“你对她还挺上心的，你都没有对我这么善解人意过。”郑文阂不乐意的又往沈曳身上挤了挤。

沈曳啧了一声，忍无可忍，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郑文阂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到地上。

“少来，我就是觉得她跟我年轻那会挺像的，我那时候有你，但她还是一个人，就想多帮帮她。”

见沈曳认真了，郑文阂也不闹了，拉着沈曳的手重新坐下。

“第一次见她我就大概能看出来，未成年就急着出来兼职，肯定是家里条件一般，后来查了查，确实是这样，而且家里不支持她读书，生活费那些也都是自己挣得。”

“你等等。”

郑文阂正说着，突然被沈曳打断。

“你还查她？”

郑文阂暗叫不好，赔着笑道：“我看你工作室里突然出来一个陌生人，还跟你走得近，我肯定不放心吗，我就简单查了查，别的什么也没干。”

“行了，付尤的事你别管了，她叫我一句师父，我自己想办法。”沈曳冷哼一声，甩开了郑文阂的手。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郑文阂撇撇嘴，手却开始在沈曳身上不安分的游走。

“那我们现在，可以做点别的事了吗？”

生日风波过后，林薇到底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几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件事，学习小组依然进行着，代表这件事发生过的只有付尤越来越沉默的表现。

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没事就围在王寒栖身边，上课也总是睡觉，下课就插着兜往出走。王寒栖想问她，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她并没有故意不和她说话，两人时有交流，只是变得无关痛痒。

“下节什么课？”

“昨天的英语作业是什么？”

“我体育课不去了，帮我请个假。”

时间过得很快，期末考试又再次逼近，王寒栖想提醒她，扭过头只看到她疲惫的睡颜。

算了，先让她好好休息吧。

下课铃响起，付尤猛地睁开眼睛，她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离开。

“你等等。”

手被拉住，是王寒栖，她的掌心温热，暖意顺着连接之处传向她。

“你最近，在干嘛？”

王寒栖忐忑地开口，付尤看了她一眼，不怎么犹豫就说出了那个早已编好的答案。

“照相馆的事，最近很忙。”

语气很冷淡，王寒栖突然没话问了，只能眼看着她离开。

校门外的付尤，戴上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向巷子深处走去。

“今天怎么这么晚？”

“抱歉。”

约莫五十岁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把手上的一沓东西递给付尤说：“迟到了就多干点活，这些今天晚上全都贴完。”

付尤点点头，没有多说，转身就走了。

除了沈曳，根本没有正经店面敢雇未成年，她只能伪装年纪，到处找一些管的不严的活，发发传单，贴贴小广告。

此刻她提着不容易掉的特制胶水，在繁华街道车水马龙的背面，一张一张，粘贴拼凑自己下学期的学费。

突然尖锐的哨声响起，她猛地回头，看到穿着制服的人拿手电筒照她。

“干什么呢？这里不能贴广告！”

她下意识就朝前跑去，但她对这里地形不熟，三两下就拐错了路，眼看着城管越来越近，付尤泄了气，想着被抓就抓了吧，殊不知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拉到了一个隐秘的墙缝之间。

外面巡逻的手电筒晃来晃去，她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盯着，直到交谈声脚步声渐渐远了，她才慢慢松下劲来。

头顶传来笑声，付尤先一步挤出缝隙回头看。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是尚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