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训斥

尚子明就那么笑着，也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付尤。付尤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沾上了那种洗不掉的胶水，她啧了一声，先开口道：“你衣服脏了，我给你赔。”

似是没有想到付尤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尚子明错愕了一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不在意的笑笑说：“不用。”

相顾无言，付尤觉得没有什么好和他说的，既然他说不用那她也不再坚持，她点点头，转身欲走却被一把拉住。

“付尤同学，你会不会太冷漠了点。”

尚子明还是挂着那副无辜的表情，此刻却不再让付尤觉得难以招架。

“你帮我一次，我记住了，以后有事可以找我，我还没贴完，没空和你叙旧，而且，”付尤甩开他的手，“我们也没旧可续。”

“我知道你的困境，如果我说我有活给你干呢？”

“不需要。”

“我说真的。”

“不需要。”

“付尤！”尚子明有些恼，不由分说就要扯着她往前走。

“你干什么？”付尤扔下手里的东西，抬手反抗。

“死倔，你自己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看你妈啊。”付尤气笑了，一拳挥在尚子明脸上，后者不备，狠狠吐了一口血水。

“好，你要动手是吧。”尚子明拉下脸，不再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他伸手摘下眼镜放进口袋，冷声道：“好心当成驴肝肺。”

气氛剑拔弩张，憋了好几天的火气终于有地发泄，付尤活动活动手腕，打算好好让他吃点苦头，就在两人动手之时，不远处的一间屋子传来声音。

“子明？是你吗？”

尚子明立马停手，跑了过去，从门口接出一位颤颤巍巍的妇人。

“妈，你怎么出来了。”

“子明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啊？”

妇人眼睛睁不开，看不到东西，只能用手覆在付尤手上询问。看到尚子明警告的目光，付尤白了他一眼，柔声回答道：“挺好的阿姨，你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喃喃道。

“你是子明的朋友吧，子明还没带朋友回过家呢，我还一直担心子明在学校里总是一个人，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们都是同学，应该做的。”

“他从小脾气不好，有时候说话做事不妥当，你别跟他计较啊，因为我这个妈，他可没少受欺负，要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他，你就来告诉阿姨好不好。”

妇人言辞恳切，付尤有些招架不住，她看向尚子明，后者终于开口。

“好了妈，我跟她就是普通同学，才不是朋友，刚好遇到了而已，都这么晚了，赶紧让人家回家吧。”

“好，好，姑娘，下次再来玩啊。”

尚子明被谴着出来送付尤，两人中间欠着一场没打完的架，又被拉着说东说西假扮他的同学，这会终于闲下来，二人都有点尴尬。

“我让你来看，是因为我说我知道你的处境不是骗你，我和你一样。”

“嗯。”

“我有认识的人，平时有固定的兼职做，你可以跟我一起，这样就不用被城管追了。”

“为什么帮我。”

“不是说过了吗，喜欢你......”

“说点真话。”

“好吧，看你可怜。”

“......”

“怎么不说话了。”

“在想在哪里打你你妈妈看不见。”

走出深巷，终于见到光亮，付尤懒得继续跟尚子明扯皮，伸出手朝身后挥了挥算是告别。尚子明看着付尤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轻笑了笑，转身回家了。

尚子明说的兼职，就是送外卖，托尚子明的关系，付尤分到了一辆崭新的小电动车。

“怎么样。”尚子明挑眉，不无得意的说，“我先带你跑几天，汉城的路你不熟。”

“好。”

校门口人来人往，来送车的尚子明和付尤站在一起，很快就吸引了一堆人的目光，付尤不喜欢被人围观，也担心被王寒栖看见，长腿一迈坐上了后座，催促尚子明离开。

晚自习上，付尤又不在，王寒栖专心写着卷子，却时不时把注意力分散到身旁空荡荡的座位上，桌面上摊着的是下午放学没写完的题，她只写了一半，听到下课铃声就放下笔冲了出去，王寒栖暗暗攥拳，老杨刚才通知，要填文理分科的表了，付尤不在，她的表就交给王寒栖保管。

王寒栖拿出两张表，低头沉默，付尤最近太反常，反常到她已经不知道，她曾经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课后，林薇表情复杂地拉着许婉走过来，看到她们欲言又止的眼神，王寒栖心下生疑。

“怎么了？”

“我刚才听陈亦说，他看到付尤，”林薇顿了一下，才斟酌着开口，“放学之后跟一个外校男生一起走了。”

外校，男生。

每个词都是王寒栖不曾了解过的。

“会不会看错了？”她有些不死心地开口，但心里明白，他们在一起学习，彼此足够熟悉，看错的几率太小。

“她最近状态一直不好，你跟她同桌，肯定比我们清楚，”林薇担忧地开口，“王寒栖，你说她会不会。”

“她不会的。”

与人交往中，王寒栖总是听得多，说得少的那个人，像这样打断人讲话，从未有过。

“别担心了，马上期末考试了，等考完试，我去问问她。”

林薇她们点点头，也看出王寒栖不想再聊，就先回座位了。冬天的天黑的早，下晚自习时天色如墨，王寒栖想着付尤的事，兴致不高，有一步没一步的往前走着，出了校门又看到停在路边的车，心情更是沉入谷底。

“妈妈。”

王宁点点头，一脸疲惫的靠在那里闭目养神。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王寒栖取下围巾脱下外套叠好放在腿上，乖巧的坐着。

“我看家里有台相机，你买的？”

王寒栖心下一惊，她明明把相机藏在了房间的柜子里，却还是被发现了。她咬咬牙，轻声道：“是我买的，送给同学的生日礼物。”

“不便宜，送给哪个同学？”

王寒栖不想回答，手指绞着衣角沉默。

“送人的怎么还放在家里。”王宁见她不想答，换了个问题。

“人家不喜欢。”王寒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毫不在意，借此来让她妈妈打消对这个事情的兴趣。

王宁没继续问了，王寒栖悄悄松了口气，一路沉默着回到家，王寒栖打开车门却发现王宁坐在那里没动，一股寒意和门外的风一起席卷她全身。

“记得妈妈的话，不要在学校里，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王宁终于睁开眼，眼里带着红血丝，没有感情的盯着王寒栖。

王寒栖知道，这是在训斥她。

少女穿着单薄的里衣，在寒风中瑟缩着，良久，才低下头小声回答。

“我一直记得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