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08转变上

郁楠想试图解释，却在这铁铮铮的证据面前没法开口说一句话。

她想见孙迹屿，哪怕是好好地说句再见，因为郁楠知道，一旦父亲开口，自己就毫无反驳的余地。

就像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就是还没开口，她父亲就会给她准备好放在家里一样，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需要这个东西。

父亲偏执的溺爱，单刀直入让郁楠不曾有拒绝的勇气，也不曾有有抵抗父亲的念头。

所以她知道，也许自己对孙迹屿仅仅是说一句再见的机会都不可能会有了。

她无法反抗父亲，也不想再也见不到孙迹屿，她的情绪在自我撕裂中拉扯，眼角泛泪，她没有能力处理好这样委屈的心情。

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也不再明亮，郁楠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喜欢那么微不足道，像是一粒石子，掷入了无垠的沙漠里，对那片沙漠来说，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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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迹屿在生日结束回家后，一直紧锁眉头。

“你咋啦？过个生日，给自己过不高兴了？长大不好？”小姨缓缓开口道。

“没有。”孙一句不废话。

“刚刚那匆匆跑来，挺漂亮的小姑娘是你好朋友？”八卦小姨上线。

“是，楠楠。”

“就是你整天挂在嘴边的小丫头？还挺漂亮，配的上你。”小姨直球选手无误。

“瞎说什么…”孙迹屿着急的解释道。

“咦？心虚什么，我是说够格当你的朋友，”小姨挑眉安抚到。

这孩子真是一点也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她能不能好好接纳真实的自己？小姨有些担心的想到。

在生日宴会上，小笋无意听到有同学在讨论txl的话题，每个人脸上充满了鄙夷不屑。

她听到的时候没有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郁楠如果面对这个问题会怎么想。

毕竟同龄人的话语，在小笋构建自己的世界观并没有任何份量。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家人。

“阴阳调和，遵循自然，其他顺其自然”孙老教授在小笋的旁边悠悠的说到。

“是，您说的对，这种事儿，是不正常的存在。”孙迹屿的妈妈在一旁附和道。

其实老教授的重点是顺其自然，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孙迹屿没有抓住重点。

孙迹屿一向在家最尊重自己的爷爷，不管是家规还是专业上的指导，只要是爷爷说的她都言听计从，但是孙家家训第一条就是公平。

所以小笋并不是因为爷爷的家庭地位而言听计从，她从小并不是在一个父权笼罩的环境下成长，家庭成员中彼此尊重才是孙家每个人相处和谐的重要纽带。

原生家庭的成长环境，相对于郁楠来说要健康很多，成长的道路上孙迹屿也没有太接触到txl，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

知婉这个大助攻，也是在孙迹屿说喜欢郁楠的时候，没有很大的反应，让孙迹屿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直到爷爷的话像醍醐灌顶一样点了孙迹屿一下。

孙迹屿意识到可能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她陷入了深深地自我认知的障碍中。

在这种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管你是txl或者异性恋，多多少少都会有对自我价值的产生质疑。

再简单一点来说，爱情这个东西，瞬间会让你极度膨胀，让你感觉自己是另外一个人的救赎英雄，刹那又会让你随时跌入零点，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孙迹屿更是如此，她本就是一个极致偏激的人，她理性的大脑不善于处理这样的事情。

反应到了生理上，无法完成正常的曲目演奏，或者演奏的特别好的时候，像疯了一样的停不下来，甚至连正常的作息也无法保证，开始的时候孙迹屿只觉得是小事情。

应该可以控制，强迫自己去恢复正常作息。勉强自己吃饭睡觉。不想任何关于感情立场，或者郁楠的事情。

郁楠毫无预兆在孙迹屿生日的第二天消失了，没有留一句话，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再见。

像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学校里还是有些流言让孙迹屿无法完全脱离郁楠的影子。

每当听到郁楠的名字，她就像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一样的头疼。

孙迹屿努力克制自己，但是郁楠像空气中的氧分子，让她每一口呼吸都是勉强着最基础的生存着。

操场上夕阳下的侧脸重叠，琴房里那张专属于郁楠的椅子影子摇摆。

樱花树下奔跑的身影往返，教学楼下弯腰跟她微笑，使劲全身力气打招呼的手掌，手腕上一直带着的绿色。

春风袭击郁楠的发丝，夏雨淋湿郁楠的肩头，秋叶抚摸郁楠的手指，冬阳照射郁楠的眼睑。最后春风的粉绿，夏雨的翠色，树叶的咖色，冬阳的金黄，汇总成了郁楠的微笑的嘴角和弯弯的眼睛。最后刻在了孙迹屿的心里。

操场旁边有个小阶梯，是孙迹屿在郁楠消失后，最长待的地方。

身边的人没有发现孙迹屿的异样，还有同学说，孙迹屿跟郁楠也没有多好的交情。

孙迹屿也是听听就过，她默默的在阶梯一旁刻画这郁楠离开的天数。一个个正字，像是见证了孙迹屿滴血的心。

“孙迹屿，郁楠转学了”知婉急匆匆的说道，知婉知道孙迹屿心里难过，但她不知道应该用怎么安慰孙迹屿。

她觉得她跟孙迹屿平时能说上两句话，都是因为有郁楠这个桥梁，平时知婉神经大条的很，所以她说不出来安慰人的话。

“嗯。我知道了。”孙迹屿没有表情的说道，眼底露出的红血丝，跟他面部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执笔的手，已经把铅笔折断。

“你没事儿吧？状态不对啊，”知婉担心的问道。

孙迹屿没有回答。默默的低下了头。她不知道郁楠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自己可能在郁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她家出事儿了，她爸进去了。公职人员失职”知婉说道。

“嗯？怎么会这样”孙迹屿有点着急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听我爸说的，还欠了不少外债，好在郁楠未成年，没有被追债，郁楠具体在哪我也没有问道，知婉也有些着急的说道。

“哦。”孙迹屿回应道。她有苦衷？必须走？而我不是必要的选项，可以被抛弃？

孙迹屿独立且有些自私的人格只分析出了这一点就是，自己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被斩断，自我的批判又开始了。

那时候的孙迹屿，成长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挫折，一切也以自我为中心，在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没办法跟别人产生公情能力，哪怕这个人是郁楠。

平时的小事儿也仅仅是出于良好的家庭教育。近乎病态的孙迹屿，在郁楠彻底没有消息了以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理，导致全部反应在生理上，不吃饭的练琴，或者是终日的失眠只因写不出一段旋律。又或是因为一段旋律而兴奋的，两天两天的不吃饭。

最后医院下了诊断，孙迹屿，轻度双向情感障碍。她的病因究竟是思念郁楠，还是三观的建立时的崩塌，还是自我认知的障碍？

因为她完全封闭不跟任何人交流，不从得知。让她的病一拖再拖。国内的医院去遍了，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

孙家觉得这样下去孩子就废了，最后小姨出面，找到了布达佩斯的一家疗养院，（对。就是布达佩斯大饭店那个电影，但是现实是布达佩斯并没有这个饭店。）

准备让孙迹屿出国接受治疗，希望孩子能换个环境，可能会有所好转，自己正好也有业务在那边，可以陪着小笋一起过去。

孙迹屿在出国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她找到知婉，把告白当天本要送给郁楠而准备的礼物，全部找了出来，找了一片空地。

拿着汽油淋上，然后一把火全部烧了，在无尽的浓烟中，知婉看见孙迹屿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眼泪像掉了线一样。

知婉愣了。她并不知道这一切对于孙迹屿的意义。在知婉的认知里，这种场景只有韩剧里有啊。

对于这场火的含义，只有孙迹屿自己知道，在她看的为数不多的电影中，《人间中毒》里的金镇平为什么会朝着自己开了一枪。如果这场火是枪，那么她现在应该也是跟金镇平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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