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别墅里躺了两天，周一早上，祝无忧就坐车去了学校，虽然一上午没课。

“你回来啦！”庄迦黎在吃早饭，祝无忧推门时她就立马转了头看过来。

祝无忧点了点头走进来，提着刚从超市买来的零食，算是弥补那天给她们带来的惊吓吧。

刘诗还在睡觉，她总是睡不醒。

徐阳阳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庄迦黎看着零食两眼发光，都是她爱吃的，勺子都拿不住了。

祝无忧把东西放在桌上，放低了声音说“当然是杀人灭口了。”

庄迦黎很配合的捂住嘴巴，瞪着眼睛摇了摇头，之后两人都笑了。

都是聪明人，而庄迦黎也从哥哥那里知道了陆知归的身份，她不可能到处乱说什么，何况祝无忧也是她好友。

刘诗也不会，唯一控制不住的只有徐阳阳。

不过一连半个月过去，徐阳阳也好像很有分寸的没有乱传什么，态度反而好了几分。陆知归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唯一令人头疼的是江景时，那个把咖啡洒到祝无忧衣服上的男生，对祝无忧展开了相对猛烈的追求。

下课铃已经打响，但是老师还有几件事情要交代，祝无忧看向窗外，想着如果江景时在，应该从那个门出去更容易逃脱。

老师说完走后，祝无忧习惯性的看了眼手机，上课她都是静音的。

两个未接电话，是医院护工阿姨打的，祝无忧瞬间有些紧张。

“无忧，走啦，去吃饭！”庄迦黎已经收拾好，在过道里看着她说道。

祝无忧回拨电话对着庄迦黎说了句“你们先去，我有点事儿。”

庄迦黎还欲多问，没等开口就被刘诗推着走了。

江景时还在门外。

电话很快被接通，祝无忧有些急先开口喊了声“刘阿姨…”又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她不敢问。

“哎，祝小姐，你奶奶她…”语气带着些犹豫和欲言又止，祝无忧落入寒潭一般，有些站不住了任由身体下坠，一下子坐在板凳上。

“她…”祝无忧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一个字来。

“走了。”

祝无忧挂断电话，飞奔出去，腿在不知道桌子还是板凳上碰了多少下她已经不知道了，差点摔倒在门前时被江景时扶住了。

“怎么了这是。”江景时拽住她的胳膊问道。

祝无忧眼神涣散用力甩开江景时小声说了句“我要去医院。”

江景时跟了几步还是拽住了她“我送你去医院，现在中午也不好叫车。”

祝无忧脑子里一团糟又好像一片空白，听到可以送她去医院就点了头，跟着江景时走。

报了地点后，她一直捏着手机，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陆知归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助理电话，是医院通知李秀去世了，陆知归想了想，是祝无忧的奶奶。

周林改变路线，前往医院，和老板一起目睹了祝无忧从一辆汽车副驾驶下来，被一名长相不错身材也不错的男子揽着走进医院。

准确来说不是揽着，是架着，这样说应该好一点。

但周林不敢说话，他只感觉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祝无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进入太平间的，她跪坐在床前，一滴眼泪都没落，只是感觉身体空荡的厉害。

李秀已经病了好几年了，祝无忧一直不知道，在大一寒假正过年呢，李秀不下心摔倒了，从此再也没站起来，也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是一场暴风雨，祝无忧无处可躲，任由风雨侵蚀，时间久了，即便雨停了，骨头里也泛着潮湿，阴冷黑暗时还会传来密密麻麻的尖锐疼痛。

医生说她是有意识的，就是不能动了，祝无忧想，那该多难受啊，可几次病危祝无忧都求着医生把她从阎王殿里抢了过来。

继续被束缚在这张床上，也许死对于李秀来说是一种解脱。

陆知归瞥了眼门外的江景时，直接走进太平间，他已经替祝无忧办好了手续，可以把老人接走了。

祝无忧看起来特别冷静，只是呆呆的握着那双冷气逼人的手，曾几何时，这手温暖粗糙，带着她走过好多路。

她在哪儿跪了好久，陆知归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陆知雨小时候丢在花园里的布娃娃。

他走上前去拉了一把祝无忧，她没有动，趴在床边好像睡着了。

“走了。”陆知归微不可察的蹙眉道。

两个字刚落下，祝无忧就有了反应，力气大的惊人，握住陆知归在她肩膀上的手往嘴边一拉狠狠咬了下去。

疼痛立马袭来，陆知归皱紧了眉头，条件反射甩开祝无忧却没成功。

周林想帮忙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铁腥味在嘴巴里蔓延开来，祝无忧一阵反胃，立刻松开嘴推开陆知归跑了出去。

江景时喊了声“祝无忧！”

陆知归一脸菜色走出去，盯着江景时追出去的背影严声道“让他滚。”

一系列闹剧最终以祝无忧晕倒在厕所门口结束，周林按照老板的意思联系了陆知雨，让她来处理李秀的后事。

祝无忧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陆知雨，然后是陆知归。

“醒了？感觉怎么样。”陆知雨坐在祝无忧窗前问道。

祝无忧看着她，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沿着太阳穴流进枕头里留下一个深色小圆点。

“你奶奶的事情，节哀，之后的事情不用你管，我都安排好了。”陆知雨抽出来一张纸巾擦干了她的眼泪。

“谢谢。”祝无忧声音微哑，她确实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了，这样也好。

去看李秀那天下起了小雨，虽然已经立了秋天气依旧不怎么清爽，透着闷热。

祝无忧一身黑色，举着伞走在陆知雨身后，来到一座墓园。

李秀的墓碑很简单，只有李秀这两个字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生前那么勤快好动的一个人，死了之后也要安安静静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把名字留在墓碑上。

祝无忧抹掉照片上的雨珠，心里想她一定很孤独吧。

也许已经适应了，毕竟在被祝无忧强行留下的这两年间，李秀一句话都没开口说过，应该是恨她的吧。

雨滴越来越密集，打在伞上，树叶上噼里啪啦。

祝无忧突然开口“给我也买一块吧，就在她旁边。”

陆知雨转过脸来看她，有些不解“什么？”

“墓地，给我也买一个。”祝无忧指了指地下解释道。

陆知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不过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南水别墅里，陆知归脚下一米外躺着几片玻璃碎渣，他手腕上白色纱布缠绕，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新玻璃杯，倒满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