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个念头突然在祝无忧脑子里闪过，她捏住了车座让自己坐稳一点，到了医院，陆知归很快被送入急救，祝无忧也受了伤，医生说有些发炎，说了些注意事项，祝无忧没有听清，医生的话好像从远方传来，祝无忧眼神不聚焦的看着窗外。

拿了药，坐在急诊室门外，陆知归竟还没出来，回想起那个画面，祝无忧对陆知归划的那一刀并没有很仔细的判定。

原来是这样严重的吗？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全部都是急色匆匆，来到这里的人几乎没有雀跃的，脸上都是焦躁烦忧。

急诊门打开，陆知归被推了出来，祝无忧慢半拍去看他。

陆知归很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和清醒着的他很不一样，祝无忧用食指去抚他轻蹙的眉毛，眉心是被挤成“川”字的皱纹。

手指触碰到皮肤有些微凉“你在担忧着什么？”祝无忧轻声道，声音很小，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祝无忧收回手，坐在床旁边牵着陆知归的手掌，细细感受着那手掌中的细纹走向，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就只是想这么做而已，并且心中是没有来的悲伤。

“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打断祝无忧的动作，她有些惊吓，放开了陆知归的手。

陆知归摸了摸床单，寻着又握住了祝无忧。

“你醒了。”祝无忧说了一句废话。

“很明显。”陆知归有些虚弱，少了些气势，眉眼也柔和了不少。

他们的关系好像真的改变了很多，让祝无忧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上天眷顾，听到了她心中所想。

“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陆知归嘴唇很薄，一张一合在祝无忧眼中，她又走神了。

她只记得奶奶说，这样的人很薄情，应该是没有证据的，不然为什么陆知归忘不掉他的未婚妻，不过好像也是正确的，比如他对待自己。

“嗯？”祝无忧听到陆知归好像说了什么。

陆知归抬手，中指屈起敲了祝无忧的额头，他没有用力，祝无忧也没感觉到多痛。

“大学霸也有走神的时候。”陆知归打趣她。

祝无忧依稀听到了那句话“你几乎天天见到我。”

陆知归不再看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不是，是在认识你以前。”

祝无忧身体僵硬了一下，手指交叠着，大拇指指甲无意识抠划着另一只手的虎口，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明显的红痕。

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期末考试完就可以回家，大概在下午五点多钟的样子，红霞披盖住半边天，太阳卡在中间，也是红色的。

祝无忧背着洗得发皱的书包，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那路很窄并不好走，她没有白球鞋，脚上这双过于肥大了。

她想尽可能走快一些，再快一些。

红霞渐渐变成发紫的颜色，天空暗了下来，渐渐起了风，抚动着白裙尾，一下起一下落。

“大笨猪，哈哈哈，你没有鞋子穿吗？”

祝无忧停住了脚步，前面是一排熟悉的人排成一排挡住了路。

祝无忧叫不出她们的名字，但是却时常能见到她们，在餐厅角落，在厕所，在回家的路上，在老房子夹道。

“真蠢，你不是爱出风头吗？学习成绩那么好，应该也很会赚钱吧。”

“明天就是暑假了，不如去我哥哥店里干活怎么样。”那姑娘有一张特别可爱的能让人产生好感的眼睛，特别大扑闪扑闪着让人喜欢，可她表情怪异，说着令祝无忧害怕的话。

跟在她身后的人只会笑，然后帮她说话，说一些更难听更让祝无忧讨厌的话。

祝无忧抓紧了书包带子，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没有人来，她今天是跑不掉的。

“我要回家。”祝无忧没有理她说什么，她不反驳也不回答，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

对面很明显不满意她的态度。

“如果你现在跪下给我擦鞋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为首的可爱女生说道。

祝无忧没有动，她知道今天又躲不过了。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只是从五岁那年，妈妈带着姐姐离开之后，便开始了漫长的黑暗校园生活，她除了奶奶没有别的依靠了。

可奶奶年纪大了，找老师说情况后得到的只有越发变本加厉。

“没有妈妈的野孩子。”她们笑着说。

天色越来越暗了，黑蓝色越来越浓重，祝无忧被堵在墙角站着，依旧抓着书包不肯松手。

其实也尝试过反抗，逃跑，可她肥大的鞋子根本跟不上脚步，一个人也没办法阻止这么多人挥来的拳头和踹上来的脚。

祝无忧只能尽力躲闪着，希望脸上没有伤痕。

可是那晚不一样，有人来了，喝止住了无休止的拳打脚踢。

“谁在那儿。”清脆的男性声音。

祝无忧透过黑暗抬眼去看，是一个很好看的男生。

他走了过来。

“你是谁？”可爱女生仰着头，有些看呆了。

“如果你们在打她的话，我会报警。”男孩说。

祝无忧蹲下了，她有些疼，也听不清楚男生在和她们交谈什么，只看着可爱女生很是生气，瞪了她好几眼却没有再过来打她。

不过她有些不服气的跺着脚，最后捡起一块石头，趁男生不注意，狠狠砸向祝无忧。

左眼一阵巨疼，温热的献血流过眼睛继续朝下顺着下巴滴落在土地上。

女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有这么严重，迅速跑开了。

那男孩却没有走，他皱着眉头低头看，祝无忧也在抬头看他，即使血流让眼睛睁不开，她依旧这么看着他。

男生抱她起来，他很有力气，祝无忧有些不适的乱动，也没有摔下来。

医生简单包扎，庆幸没有伤了眼球，只是划破了眼皮，但是伤口依旧很深，白布遮住了那只眼睛和眼下一颗痣。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道。

祝无忧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依旧没有回答。

“不用你还钱，我不骗你。”

祝无忧抬头看他“祝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