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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另一个受害者

下午四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了书店。

钱修羽刚给一位顾客结完账,脸上还挂着笑,注意到有人进店,下意识开口:“欢迎光……”

最后一个“临”字没能落地。

钱修羽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浮现出愕然。他认出了来人,却不敢相信。

来人显然也认出了他,带着清浅的笑意,迈步走到收银台前,朝钱修羽伸出手:“小钱,好久不见。”

不远处的杨柳发现动静,偷偷打量起这个奇怪的客人。这人有一张英俊而凌厉的面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再加上笔挺的身姿和修身的西装,怎么看怎么帅。就是气质有点冷,即使带着笑,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但是……杨柳纳闷,她怎么觉得这个帅哥有点眼熟,还有点讨人厌呢?

钱修羽没有伸手回握,面上笑意散尽,少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辛执”。

天知道他对着收银台前这个和辛懿有几分相似的人,得费多大的劲才能压下心底的迷茫和抗拒。

主动的示好不被接受,辛执也不恼,从容不迫地收回手,开门见山道:“小钱,我想和你约一顿饭,聊一些事情。”

“聊什么?”短短三个字,钱修羽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尽管知道辛执和辛懿并不是一路人,他还是本能地想逃离。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和辛家人打交道。

辛执倒是很平静,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聊我那应该被千刀万剐的哥哥,可能需要你回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

一股无名火“噌”一下直窜心头,钱修羽握紧双拳,劲道大得让自己手心发疼,这才堪堪压下对辛执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牙切齿道:“辛先生,你不和你哥哥同流合污,甚至可以做到大义灭亲,我非常欣慰。但本质上我跟你不熟,我被你哥哥控制的时候没见你跟我聊,现在三年过去了,你突然冒出来说要跟我聊。凭什么?”

“抱歉。”许是察觉到钱修羽的怒意,辛执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但说话的语调仍是波澜不惊,“我知道辛懿并不安分,但是在你之前,他从未和谁建立过长期关系,连固定炮友都没有。我以为他喜欢片叶不沾身,没想到他会逼你给他当情人。”

钱修羽一听,心头的无名火顿时烧成燎原之势。

原来辛执和无数骂他下贱、不要脸的人一样,都以为是他上赶着给辛家大少爷当小情儿。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环顾四周,发现杨柳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原本在看书的几位顾客也都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好奇地往他这边看。

冷静。冷静。不能在书店和人吵架。

钱修羽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冷冷地看着辛执:“我想你误会了,辛先生。你没有义务帮我,所以我刚才说那些话,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不愿意跟你聊,还请辛先生尽早离开,不要影响我工作。”

面对钱修羽下的逐客令,辛执坦然自若,平静地与眼前人对视。

气氛一时间降到冰点,钱修羽刚要再次赶人,辛执忽然开口:“谢楚颐醒了。”

……谢楚颐?

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打得钱修羽措手不及,他怔愣几秒,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起辛执说的人是谁——庄与宁案真相大白的几个月前,辛懿在国外先后摊上两件事,一是被证实当街打人,二是涉嫌非法拘禁他人,而谢楚颐,就是这两件事情的受害者。

辛懿当街打人被判了无罪,原因是他的辩护律师拿出了他患有某类精神疾病的鉴定报告,并且辩口利辞地证明了他打人是因为发病,而发病的诱因是谢楚颐对他进行了言语侮辱。也就是说,辛懿打人是因为生病,而这个病是可控的,只有受到刺激才会发作,因此并不需要强制入院接受长期治疗。谢楚颐接受了这个结果,于是事情到此为止。

钱修羽听说这件事时,既觉得荒谬,又觉得“果不其然”。毕竟是有钱有人脉的大少爷,连杀人的罪责都能避过去,打个人又算什么呢?就是不知道那个可怜的留学生,究竟是真心接受判决结果,还是有苦说不出了。

至于谢楚颐被人绑架、囚禁、虐待一事,辛懿虽然被列为怀疑对象,但是在侦查阶段就洗清了嫌疑。

谢楚颐在被绑架的第九天找到了逃跑机会,但不幸在逃跑路上出了车祸,颅脑损伤,陷入深度昏迷。在其家人的强烈要求下,谢楚颐情况一稳定下来就被转运回国,进了首都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案发当地的警方全力侦查,但至今没有找到绑架者。

钱修羽原本不知道这两件事,还是听付安远说了才知道。

那天他的工作成果被前辈大力夸赞,他兴高采烈地和付安远分享,对方也夸了他,还要请他吃饭给他庆祝。他不想去高档餐厅,拉着付安远直奔中心广场的小吃街,进了一家烧烤店,中辣的烤串大把大把地点。

两个人在吃吃喝喝的时候聊够了天,准备结账之前就各自刷着手机消食,没再说话。

钱修羽正看着小说,付安远忽然开口:“小羽,你看新闻了吗?那个在Y国失踪的博士找到了。”

“什么?”钱修羽茫然地抬起头,“我没看到这个新闻。”

付安远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顺便做了个简略说明:“一个音乐剧博士,叫谢楚颐,前几天因为失联上过热搜,今天出车祸被找到了,情况很严重,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他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之前失联可能是因为被人绑架,关起来了。”

“这么吓人啊……”钱修羽认真看了会新闻,发现跟付安远说的差不多。

这事确实骇人听闻,但毕竟离他太远,他一时间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直到他听见付安远说:“我去外网找了几篇报道,发现有Y国媒体列了份嫌疑人清单,那上面居然有辛懿。”

……啊?

付安远用一副“天呐,你敢信吗”的八卦口吻,给钱修羽造了个平地惊雷,轰隆一声巨响,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什么意思?辛懿在国外又绑了人?那人逃跑了?那辛懿是不是会被抓,庄与宁的事情是不是会被带出来?他可以说出庄与宁死亡的真相了吗?

钱修羽理了下情绪,将手机还给付安远:“远哥,我想看一下你说的嫌疑人清单。”

“好,我找给你。”付安远接过手机,三下五除二就翻出那份清单,还帮钱修羽精准定位到辛懿的部分,“先提个醒,列这清单的媒体不是什么权威,弄这一出明显是为了噱头,很可能添油加醋。上面说辛懿前阵子当街打了谢楚颐,两人之间可能有矛盾。”

“当街打人?”钱修羽拧眉,心中深感不安。

辛懿出个国直接变疯子了?

他看向手机屏幕,发现付安远说的没错,这份清单纯粹是撰稿者根据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写出来博人眼球的,而辛懿榜上有名的依据是一则新闻——辛懿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谢楚颐拳打脚踢,最后因证实自己打人时处于精神病发病状态,顺利躲过了牢狱之灾。

钱修羽没见国内媒体报道过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他漏看了,还是辛家手眼通天,没让这事在国内传开。

他反复通读屏幕里的英语新闻稿,眉头紧锁,心中越发觉得荒谬,恨不能拍案而起痛骂所有帮助辛懿脱罪的人——在他看来,辛懿用精神病这种烂大街的借口来脱罪是假,用钱和人脉让大家伙陪他演戏是真。

谢楚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碰到辛懿。就像他一样。

“小羽。”付安远忽然叫他,“你觉得辛懿真的有精神病吗?”

钱修羽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带着来不及收的愠色摇了摇头:“他很疯,很偏执,想要什么一定会千方百计拿到手,但我不认为他真的有病。”

辛懿刁滑奸诈,知道如何威胁、如何绑架、如何囚禁、如何施暴,甚至知道如何在杀人之后逍遥法外,还能给自己带上温良谦恭的假面,将不知情者骗得晕头转向。精神病患者会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和通天的手段吗?

正因如此,辛懿当街打人的行径才显得匪夷所思。一个向来擅长犯罪游戏的人,为何会轻易将自己的恶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付安远问:“没病装病,这不是作伪证?”

“……可能他出国之后得病了。谁知道呢。”

付安远了然,又问:“那你觉得谢楚颐的失联和辛懿有关系吗?”

有可能,毕竟辛懿有前科。

这句话钱修羽只能想,不能说。思索片刻,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说不准。我对辛懿的了解其实并不多,说他疯也只是针对一些私事。绑架虐待这种事……”

钱修羽不说了,付安远也不开口,两人对视着,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钱修羽才接着说:“他会做吗?我也不知道。”

谎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钱修羽又想起庄与宁哭着求他报警的可怜样。

付安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去结账,回来之后就聊起了别的话题。

后来辛懿洗清嫌疑,付安远刷到新闻还调侃了一句:“辛大少爷真是惨,在国内当嫌疑人,在国外又当嫌疑人,还好最后没冤枉了他。”钱修羽枕在付安远的大腿上闭目养神,闻言昧着良心“嗯”了一声,心想,什么时候把辛懿枪毙了,那才叫没冤枉了他。

钱修羽虽然对谢楚颐案心存疑虑,但毕竟事发国外,他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件事产生什么交集。所以当辛执不请自来,莫名其妙甩给他一句“谢楚颐醒了”,他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怔怔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辛执也不跟他兜圈子,单刀直入道:“他很抗拒回忆被绑架的事情,听到辛懿的名字会害怕,我猜绑架案和辛懿有关。但是我离开国内太久,有很多关于辛懿的事情需要重新确认。我希望你能帮我。”

钱修羽苦笑一下:“辛二少,你有没有想过,我听到辛懿的名字也会害怕呢?”

辛执沉默了。

“辛二少,关于辛懿,我该说的早已经在法庭上说清楚了。谢楚颐的事情与我无关,还请你……”

“小钱,庄与宁已经死了,回不来了。”辛执忽然开口,一字一句带着深沉的气息:“但是还有另一个受害者等着你去救。你能救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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