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远哥

林许琛看着钱修羽欲言又止，几次想要直接上手把人打醒，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带着满腔的不情愿拨出了阮泽的号码。

不到两秒阮泽就接了电话。

林许琛拿出蓝牙耳机，给钱修羽递了一只，自己戴了一只。刚戴好，就听见阮泽喊了一声“宝贝”。

钱修羽悄咪咪地看了林许琛一眼，发现这一声“宝贝”充满魔力，顿时让对方脸上的愁云散去大半。

林许琛也不兜圈子，直接说：“宝贝，我问你个事儿。凌澜他有男朋友吗？或者比较暧昧的交往对象？”

“凌澜？”阮泽顿了几秒才再次出声，“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哦，我有一个朋友，他男朋友在朱律影视上班，几个小时前被我朋友撞见和凌澜待在一块。凌澜对着我朋友的男朋友又哭又抱的，还管我朋友的男朋友叫老公，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凌澜当小三，或者被小三。”林许琛说得义正词严，忽然又想起什么，不甘心地补充，“当然，也有可能我朋友才是被小三的那个。”

“不可能。”阮泽立马回应，语气不容置喙，“凌澜不是那种人。”

“都说了有可能是被小三的啊。”

“不可能。”

阮泽说的很是肯定，却又不给出理由，林许琛只觉得奇怪：“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朋友亲眼看见的。凌澜难过了要找我朋友的男朋友哭，喝醉了要找我朋友的男朋友抱，还管我朋友的男朋友叫老公！”

钱修羽觉得自己快要被“朋友”这两个字绕晕了。

“你都说凌澜喝醉了，他可能是认错了人，把你朋友的男朋友当成他男朋友了。”

钱修羽眨了眨眼，心里琢磨着阮泽的话。“当成他男朋友了”是什么意思？凌澜有男朋友？那他难过了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的男朋友？

等等，凌澜那时候说了什么？

-你回来接我啦？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你别走。

-你又要走，又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都说了我不怕，我不想你走。

难道凌澜真的是醉过头认错人了？可是凌澜喊了“远哥”，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凌澜男朋友的名字里也带‘远’字吗？”

不知怎么的，钱修羽竟然把心里想的问题说了出来，又因为戴着耳机，自顾自说的一句话也被电话那头的阮泽听到了。

阮泽显然发现了声音的不同，知道刚才说话的不是林许琛，沉默了好几秒，才再度开口：“你就是阿琛说的朋友？你们开了免提？”

林许琛说：“没，我们一人戴了一只耳机。”

“这样……凌澜确实有男朋友，对方也是公众人物，他们目前还不打算公开，所以我不能说太多，包括名字也不能说。”

林许琛有些好奇：“不公开是因为怕跑粉？”

阮泽沉默片刻，说：“我觉得不是。”

钱修羽不在意凌澜的男朋友是谁，也不在意凌澜公不公开，他只想知道凌澜男朋友的名字里是不是也有一个“远”字——他巴不得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这样他就不用再想分手的事情，他会马上回家，好好地给远哥道个歉。

他鼓足勇气，试探性地开口：“阮先生，您不用说对方的全名，只需要说对方的名字里有没有一个‘远’字。”

阮泽还是坚持：“我不能说。”

林许琛听不下去了，刚问了一句“为什么啊”，一个猜测就在脑海中成型：“其实不是不能说，而是那个男朋友的名字里确实没有‘远’字，你不好说吧？”

阮泽没有接话。

侥幸的火苗被无情熄灭，失落悄悄爬上钱修羽的心头。

“唉，阿泽，我知道你和凌澜关系好，你想站在他那边，帮他说话。”林许琛接着往下说，情绪明显也低了几分，“但既然凌澜自己有男朋友，那不管他是不是被小三，首先他自己就是出轨。如果你一定要护着他，那我会失望，我们之间恐怕也会出现信任问题。”

“不是这样的。”或许是被林许琛的话刺激到，阮泽赶紧开口，语调有些不稳，“凌澜很爱他的男朋友，我甚至觉得他有些恋爱脑。他不公开是因为男朋友不想公开，他们的感情并不稳定，但他总是付出更多、在原地坚守的那一方。凌澜很重视这段感情，他不可能出轨的。”

林许琛不了解凌澜的私生活，只能站在理性的角度思考：“我朋友曾经也觉得他男朋友不可能出轨。”

钱修羽尴尬地低下头，默默喝了一大口杨枝甘露。

“不，这件事还没有被钉死。”阮泽忽然说，“凌澜男朋友的名字里确实没有‘远’字，但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对别人的称呼一定要用上对方名字里的字。我不知道凌澜是怎么叫他男朋友的，也许‘远’字在他们之间有一种特殊含义呢？凌澜喝醉之后喊了什么？‘阿远’？‘远哥’？”

远哥？远哥。

钱修羽小声说：“就是‘远哥’。”

“那是有可能的！”阮泽立刻说，“凌澜比他的男朋友小四岁，他初中就认识他男朋友了。他们还没有发展恋爱关系的时候，那个人对凌澜来说就是哥哥一样的存在。”

钱修羽听进去了，觉得有几分道理，又觉得有几分牵强。

林许琛有些无语：“虽然我觉得你在扯淡，但又确实没法否认这个可能性。”

说罢，林许琛看向钱修羽，意思是问钱修羽的想法。

他该抱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怀疑？阮泽说的只是一种可能，真相究竟如何，只有付安远和凌澜心里清楚。退一步来说，就算凌澜也管自己的男朋友叫“远哥”，又有谁知道凌澜当时叫的“远哥”究竟是哪个远哥呢？或者再退一步来说，凌澜对付安远没有特别的想法，可谁又能保证付安远对凌澜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呢？

钱修羽叹了口气，对阮泽说：“阮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认真想清楚的。”

“不用谢。”阮泽说着，话语间多了几分无奈，“我确实是以凌澜朋友的身份跟你们说这些的，多多少少会有些偏向凌澜。但在我看来，凌澜就是一个很纯情、很专一的小男孩，我无法想象他背叛自己的男朋友，和你的男朋友走到一起。”

说到最后，阮泽叹了口气：“我可能有些先入为主了，能说的也不多，帮不上什么忙，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钱修羽本就没给谁下定论，只是抱着探求真相的态度才问了几句，见阮泽这么小心翼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阮先生人帅心善，眼光也好，凌澜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想必是一个很好的人。”

说“眼光也好”的时候，钱修羽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许琛一眼。

林许琛秒懂，跟着笑出声来：“那是，找我当男朋友的人，眼光必不会差。”

“能让阿琛当男朋友，我不是眼光好，是幸运。”阮泽听到林许琛说的话，也放松下来，“其实按照你们的说法，凌澜最近可能又碰到了什么事，我可以去问问，能说的话我一定跟你们说。”

钱修羽礼貌地说：“麻烦你了。”

“没事。但我希望你们能够保密，特别是凌澜有男朋友这件事，现在还不到让外界知道的时候。”

“好，我一定保密。”

接下来，得到保证的阮泽换了个话题，问林许琛什么时候回家，需不需要他去接。

关于凌澜的讨论显然已经结束，再往后该是小情侣的私人时间了。

钱修羽很有眼力见地摘下耳机，拿纸巾擦了擦，将其还给林许琛。

林许琛接过那只耳机，戴上听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阮泽说了什么好听的话。

钱修羽低头看了看桌面，散文集和笔记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顺手合上了，黑色签字笔孤零零地躺在旁边，笔盖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远了。

犹豫片刻后，他开始收拾东西。

他决定回家找付安远问清楚。

见林许琛还在讲电话，他背上帆布包，拿上已经不再有冰感的杨枝甘露，用口型说了句“我先走了”。林许琛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他回应了一个动作，迈步离开。

晚班的几个同事也纷纷和他说了再见。

他习惯性地走到公交车站，拿出手机点开公交APP，查他能坐的那几路车还有多久能到。幸运的是，他刚点开24路的讯息，最近一辆24路车就缓缓驶入站点。

他上车付钱，在最后一排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给付安远发了条消息，问对方回家没有。

消息刚发送出去，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和白色口罩、穿着黑色夹克和蓝色牛仔裤的男人在他身边坐下。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那人一坐下就戴上了耳机，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MP3。

他环视车厢，发现前面还有很多空位，其中几个还是单人座。

为什么非要坐到他旁边？奇奇怪怪的。早知道就选单人座了。

他又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见对方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似乎要小憩，只能强行压下换座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