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我也还记得

回到教室，班长说这节课老师开会，上自习。

大家都小声地讨论刚才走廊舒诗雅拒绝李远林的事，还有一向高冷的她居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周宇晞拿着手套，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有些失了神，他想到刚才目睹舒诗雅拒绝别人的样子，还有那句话，心情有点失落。

不过也是，她那么耀眼发光的人，自己好像本来就和她不是一个空间里的人吧，想到这儿，又自嘲地笑了笑。

杨蓁蓁作为舒诗雅的好朋友，免不了被大家狂轰滥炸。但是她猜想，舒诗雅对周宇晞的情感，应该还处于确认阶段，可能当时情急之下为了拒绝李远林才说的吧，好朋友的秘密她自然不会泄露，所以大家也没问出个什么。

她看到周宇晞拿着手套发呆，用笔从后面轻轻戳了一下前面的男生：“怎么啦？刚才没有还诗雅手套？”

周宇晞被杨蓁蓁这样一戳，才回过神来：“噢，刚才她有点事，我也没好再叫她。”

听见周宇晞这样说，还有他隐藏不了的脸上的失落，强颜欢笑地回答，杨蓁蓁一下就明白了，舒诗雅刚才的话让周宇晞误会了。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给周宇晞解释，就听见他问：“你是诗雅好朋友，她喜欢谁你应该知道吧？”

试探的语气，藏不住的情绪，周宇晞的喜欢好像更明显。

杨蓁蓁看着周宇晞，想了一会儿才悄悄说：“诗雅喜欢的人，我们都认识。”

听见杨蓁蓁这样说，周宇晞回忆了一下他们共同认识的人，毕竟自己才刚转来，认识的人也仅限于自己班级的，除了本班级的，其他班的也就只认识舒诗雅一个人。共同认识的人，那就只有，邹燃。

想到这里，周宇晞心里更难受了。

好像也是，一起竞赛，一起去吃饭，去给舒诗雅买药，让自己送她回家，又认识了那么久，肯定是邹燃吧，但是邹燃却偏偏和自己是好朋友。

周宇晞看着坐在教室另一边的邹燃，好像大家正在讨论的事跟自己无关，还在埋着头写作业。

杨蓁蓁看见周宇晞思考半天，最后转头看着邹燃的样子，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诶，你不会以为是邹燃吧？”

周宇晞挑了一下眉，把脸上的表情又收回去：“不是吗？”

听见周宇晞这样问，杨蓁蓁连忙解释：“当然不是啦，是我喜欢邹燃，不是诗雅。”

好像没听见后半句话一样，周宇晞只在意那个否定的回答，不是邹燃，那就没关系，那我就可以，我还有机会。

一直熬到下午放学回家，舒诗雅快速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杨蓁蓁的班级。结果一出教室门，就看见王宵凡已经站在门口等自己了。

看见舒诗雅在教室门口站着半天都不走出来，王宵凡笑着走过去：“诗雅，今天一起回家吧。”

舒诗雅不想和王宵凡在一起，虽然他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但他总是以李粟的名义来找自己。李粟让自己和他一起上补习班，一起学习，一起聚餐，现在连回家都要求自己和他一起，慢慢地，只要和王宵凡在一起，她就总觉得有一种和母亲在一起的压抑感。

“你要不先回去吧，我今天和蓁蓁一起回家。”

听见舒诗雅的回复，王宵凡想到早上舒诗雅妈妈旁敲侧击地问题，还有中午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他知道舒诗雅在想什么，但是自己又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绝不能袖手旁观。

“你妈妈今天早上碰见我了，问我你这几天有没有和我一起回家。”

好像只是一句陈述事实的话，但是对舒诗雅而言，有点像，威胁。

看着王宵凡并没有打算离开，舒诗雅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妥协道：“嗯，走吧。”

两个人一同下楼之后，杨蓁蓁三个人才走出来，没有看见舒诗雅在门口等他们，周宇晞有点失落。

听见杨蓁蓁说：“诗雅可能今天和王宵凡一起走了，我们也回家吧。”

他没忍住问：“王宵凡是谁？”

杨蓁蓁看见周宇晞这样问，一下就猜透他在想什么，笑着说：“和诗雅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反正，不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邹燃被他们两个人说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想起来听到了一点消息说舒诗雅有喜欢的人了，还是问了一句：“我们女学霸有喜欢的人了？”

“这么晚才问，我们还以为你不关心呢。”杨蓁蓁回复道。

听见杨蓁蓁不满的语气，邹燃连忙解释：“那不是先得把作业写完嘛，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周宇晞吗。”

这下好了，两个人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心思摸得透透的，看来是一点藏不了了，周宇晞虽这样想着，但还是掩饰不住开心，至少现在不是邹燃，也不是那个自己不认识的王宵凡。

这边舒诗雅和王宵凡还在回家的路上，王宵凡看她心不在焉，连话都不想和自己说一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她不想一起就算了，自己还非搬着她妈妈的话出来让她妥协，可是自己又控制不住，看见舒诗雅和其他男生在一起，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落寞感。

舒诗雅看着手机里杨蓁蓁给自己发的消息：【诗雅，今天李远林没怎么你吧？】

她抿了抿嘴回复道：【没事，就拽了我一下。】

杨蓁蓁：【那传的你喜欢的那个人，是ZYX吗？】

看着杨蓁蓁发过来的消息，舒诗雅悄悄用眼神扫了一下旁边的王宵凡，看到他也在低着头看手机，舒诗雅才回复道：【嗯。】

这边杨蓁蓁看见舒诗雅的回复，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没憋住地说了说了一句：“诗雅，你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听见杨蓁蓁这样说，周宇晞问：“什么意想不到？”

看见周宇晞一脸好奇，舒诗雅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随后解释：“没什么没什么，我就先走了，你们回家注意安全。”

奇奇怪怪，邹燃和周宇晞有点懵懵的。

邹燃叫住杨蓁蓁：“等一下，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我先走了。”杨蓁蓁摆手，一溜烟就跑了。

看见邹燃有点失落的样子，周宇晞忍不住笑：“怎么，不放心啊？”

“我可没有，只是她一天傻里傻气的，我怕她迷路。”

“行，你就嘴硬吧，等着人家哪天被追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看着嘴硬的邹燃，周宇晞忍不住调侃。

邹燃笑着说：“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眼睛都从别人身上挪不开了，这下好了，人家有喜欢的人了，你不抓紧一点。”

听见邹燃这样说，周宇晞的笑容慢慢收住。

是啊，可是我拿什么抓紧一点呢，她那么优秀，我怕自己配不上她，只能祈祷她喜欢上的不是比我优秀的你，还有陪在她身边更久的王宵凡。想到这里，周宇晞眼底也升起雾气。

随后，又还是笑着拍了拍邹燃的肩：“先走了，你还不赶紧骑车追上杨蓁蓁，一会儿真迷路了。”

“行，拜拜。”

冬夜的风，比起前几天似乎更冷了些，不知道真的是温度更低了，还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回家。

周宇晞到家之后没有开灯，看着漆黑的空荡荡的房间，除了那一室被养着的栀子花有温暖，好像整个家都冰凉的。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放下书包，坐在书桌前，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微弱的光照亮了一点点空间。

周宇晞走到床边把手机拿起来，是舒诗雅发来的消息。

【安全到家了吗？】

周宇晞有些藏不住开心地回复道：【刚到，你呢？】

舒诗雅：【我也是，今天没等你们一起回家，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周宇晞：【噗哈哈哈哈，不介意，你安全到家就行。】

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还没回复，周宇晞又想到书包里还装着的手套，随后又说：【手套今天中午没来得及给你，明天还你。】

对方秒回：【没事没事，慢慢还也行，你的围巾还没干，我也大概还得两天才能给你。】

周宇晞：【我也不着急。】

看着又安静下来的聊天框，周宇晞想起来还没吃饭，把手机放下然后去客厅把灯打开。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点西红柿和鸡蛋，简单地做了一碗面。

正准备吃东西，想到手机，还是又去房间把手机拿出来了。

果然，舒诗雅又发来了消息。

舒诗雅：【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周宇晞有点好奇：【没什么不方便的，问吧。】

这边舒诗雅看到周宇晞过了好久的回复，本来以为他会拒绝，看到他这样回答，又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不好推辞，勉强答应的。纠结了半天，还是有些紧张地输入了：【你搬过家吗？】

看见过了好一会儿才亮起来的屏幕，周宇晞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还是回复道：【是的，怎么啦？】

舒诗雅：【那你搬家之前住的哪儿啊？】

看见舒诗雅这样问，周宇晞想起来那天送舒诗雅回家，那个小区，是自己五年前住过的地方，然后回复道：【有点巧，是你家的那个小区。】

舒诗雅盯着发过来的消息，手心都有些发汗了，有点期待，又怕那个人不是周宇晞，但是就算是，看周宇晞的回复，应该也对那件事没有什么印象了。

舒诗雅太想验证了，即使他现在对周宇晞的感觉，好像也不是以那件事为基础的。

她手指有些发颤地在聊天框输入：【那你有没有......】

还没输入完，就看见对方发过来：【我也还记得。】

我也还记得。还记得那个在雪夜里荡秋千，红着眼圈说自己觉得自己不够好，在别人面前哭很丢人，情绪堆积很久却只敢一个人悄悄出来释放的女孩。过了五年再见，他其实也认出舒诗雅来了，只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两人之间的差距，矛盾感交织，让他不敢向前。

舒诗雅看到周宇晞发过来的那句话，心跳都漏了一拍，随后感觉手都有些发麻。过度的激动和开心，有些模糊不清的视线，试探和等待那么久的人，还好，还好是他，还好，不止我一个人记得。

周宇晞看舒诗雅一直不回复，忍不住又发：【你知道十一月栀子花也开吗？】

舒诗雅：【知道，因为你。】

看到她终于回复了，周宇晞才忍不住笑：【但是给你那朵真的是唯一开的一朵。】

【嗯，所以，谢谢你给我你的花。】

周宇晞：【那你还留着吗？】

舒诗雅把日记本拿出来，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周宇晞看着被做成标本的栀子花，依旧那么绚烂地盛开着。就像他们之间对彼此的回忆，虽然过了五年的春夏秋冬，还是保留着最初相遇的洁白。

不过照片里除了栀子花，他还看见被拍到的一角，字迹清隽写着“周，宇，晞”三个字，心底一股暖意升起，周宇晞终于有些隐藏不住情绪，看着屏幕笑出声来。

不同于平常脸上总是带着的温和的笑，现在看来才是真的表达情绪的表情。

舒诗雅还沉浸在内心的喜悦中，听见妈妈回来的动静，连忙把手机关掉，把日记本藏到教科书下面。

李粟推开门，看见女儿正在书桌前学习，才放心地说道：“诗雅，出来吃饭吧。”舒诗雅扭头看着妈妈说：“好，我马上出来妈妈。”

门刚合上，周宇晞就发消息过来，手机响了一下，舒诗雅连忙把手机开成静音，又转头看了看房间门，还好妈妈已经出去了。

她赶紧回复周宇晞：【我先去吃饭了。】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李粟听见手机响的声音，她就知道舒诗雅刚才那些都是在做样子给自己看，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她不想无凭无据地就先指责舒诗雅。

周宇晞看见舒诗雅的消息，才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地把碗洗了。

正把客厅灯关了，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听见玄关的动静，他刚还留在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