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近在咫尺的距离

上课铃响，班主任走进班级，通知大家学校要举办艺术节，每个班都要出节目，让同学们想一下表演什么。听到这里，大家兴奋地讨论开了。

施晓看着安静不说话的舒诗雅，想起来她会小提琴，没忍住开口问：“诗雅，你不是会小提琴吗，可以给我们班伴奏啊。”

舒诗雅笑了笑摇摇头：“算了，好久没练过了。”

“没关系啊，你有那么好的功底，肯定行的。”听见舒诗雅这样说，施晓有些急了。

舒诗雅抬眼看着施晓，试探的问道：“你真觉得，我可以吗？”

“对啊，你小提琴不是拿过很多奖吗，实力肯定没得说，生疏了练习一下嘛。”看着施晓肯定的眼神，舒诗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回复：“好吧，我试一下。”

听见舒诗雅同意了，施晓连忙举手说：“老师，诗雅会小提琴，她可以给我们班伴奏。”大家一下安静下来，老师笑着问舒诗雅：“诗雅原意伴奏吗？”

“嗯，我可以试一试。”舒诗雅微笑着回复道。

“好，那我们班就合唱，然后诗雅伴奏可以吗？”

“好！”

下午放学回家，舒诗雅走出教室发现王宵凡还是在门口等着自己，她不情不愿地走出去，没想到王宵凡却说自己有事，不能陪舒诗雅回家了，让她先走。听到这里，舒诗雅眼神都亮了，连忙点头回复王宵凡。

等王宵凡走了后，才连忙跑到楼下准备和杨蓁蓁们一起，没想到跑得太快了，刚好碰上杨蓁蓁几个人从教室走出来，好巧不巧和周宇晞撞了个满怀。

舒诗雅被撞得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面前胸腔的震动。他在笑？他在笑！舒诗雅顿时感觉脸和耳朵都烧了起来，顾不得鼻子的疼痛，连忙退后好几步。没想到慌张之下踩到鞋带没站稳，要摔倒的时候被周宇晞一拉，顺势又倒回他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暧昧的距离，握在手腕的温度，舒诗雅感觉周围的声音都逐渐变弱，似乎只能听到近在咫尺周宇晞的呼吸声。

周宇晞低头看着舒诗雅，想到早上杨蓁蓁提醒自己的事，往后站了一步把舒诗雅扶稳之后才放开手，随后问道：“没事吧？”

舒诗雅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摸了摸发烫的脸，弱弱的回复了一句：“没事，谢谢。”

一旁的邹燃和杨蓁蓁目睹这一幕，有些憋不住笑：“你们两个，是不是还忘了旁边有两个人啊。”舒诗雅连忙拽了拽杨蓁蓁的衣袖，红着脸小声提醒道：“蓁蓁！”

周宇晞看到舒诗雅害羞的神情，连忙岔开话：“诗雅，艺术节你参加吗？”

舒诗雅抬头看着周宇晞：“嗯，怎么了，你也要参加？”

没等周宇晞回复，邹燃就说：“当然，周宇晞可是参加过国际钢琴比赛拿了一等奖的，这次我们班终于有现场伴奏了。”

周宇晞弯了弯眼睛，柔声问：“诗雅学的什么？”

“小提琴。”舒诗雅看着周宇晞眉目如画，此刻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杨蓁蓁勾了勾舒诗雅的手，凑到耳边笑着小声说：“诗雅，再看就陷进去了。”听见杨蓁蓁这样说，舒诗雅脸上又慢慢染上红晕，默默把眼神移开，周宇晞见状，笑着说：“好了，走吧快回家了，一会儿就太晚了。”

四个人走到校门口，舒诗雅才发现李粟在门口等她。眼神凌厉，不苟言笑，舒诗雅感觉空气瞬间凝固，表情也僵硬住，不自觉松开杨蓁蓁的手慢慢走过去：“妈妈，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

李粟表面平静地说：“今天没开会，顺路来接你，走吧，回家。”

舒诗雅有些心虚，转头跟杨蓁蓁和邹燃打了声招呼就乖乖跟着李粟走了。周宇晞感觉到气氛有点奇怪，又想起来初见舒诗雅时她雪夜偷偷跑出来的原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面有些难受。

见周宇晞还一直盯着舒诗雅，杨蓁蓁赶忙提醒他：“别看了，周宇晞。诗雅妈妈很严厉的，别被她发现了。”

“严厉？”

“嗯，诗雅从小就被管得特别严，她妈妈对她要求太高了。”杨蓁蓁回答，接着又说：“反正，最好别被发现了，不然以她妈妈的性格，诗雅估计......”

听见杨蓁蓁的话，周宇晞好像明白了，大家眼里乖巧温柔优秀的舒诗雅，原来是在母亲的极度约束下塑造成的，就好像她妈妈的完美作品一样，一直埋藏着真实的自己，只为了满足她妈妈的期望，想到这里，周宇晞又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刺痛。

他又恢复了平常温文尔雅的样子，笑着对邹燃和杨蓁蓁道别：“走了啊，你们也早点回家。”

舒诗雅坐在后座，不敢把车窗降下来，只隔着黑色的车膜，看着周宇晞跟他们道别，然后骑着自行车离开，少年冷清的背影，明明就和那个爱笑的周宇晞不像属于同一个人的样子。舒诗雅看了看开车的妈妈，又默默低下了头。

李粟通过后视镜看了好几眼舒诗雅，察觉她情绪不对劲，没忍住开口问：“刚才怎么不和中间那个同学打招呼？”

听见母亲的声音，舒诗雅心里咯噔一下，遮遮掩掩地回复：“我不太熟，是蓁蓁他们班的转学生。”

“转学生？”

舒诗雅抬头看见后视镜里母亲的眼神，又心虚地补上一句：“和邹燃是好朋友。”

听见舒诗雅越说越小声，李粟察觉不对劲，又接着问：“叫什么名字？”

“周宇。”舒诗雅虽然觉得疑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问名字，但是又不好不回答，她又怕已经被发现了什么，只好撒个谎先瞒过去。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后视镜里母亲的眼光，手心都有些发汗，直到看见李粟把眼神移开，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李粟看见舒诗雅没有躲闪的眼神，又回忆起围巾上的“ZYX”三个字母，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转移话题：“一会儿回去换个衣服，今天是王宵凡妈妈生日，约好大家一起吃饭了。”

“嗯，好。”

吃完饭之后，李粟本来打算送舒诗雅先回家，没想到被王宵凡妈妈拦下来说一会儿再聚一聚，叫了车送王宵凡和舒诗雅先回去，李粟想着是王宵凡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下来。

坐在车上，舒诗雅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王宵凡先开口搭话：“诗雅，你，有新朋友了？”

听见王宵凡这么问，舒诗雅只觉得他有些奇怪，连自己交朋友也管了，但还是好脾气的回答：“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最近和邹燃他们走得挺近。”

“嗯。”不带任何情绪的回复，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王宵凡有些按捺不住情绪，又追问道：“叫周宇晞是吗？”

听见王宵凡这样问，舒诗雅才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王宵凡没有回复，试探的问：“你，喜欢他？”

舒诗雅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又转头看向窗外，王宵凡心里好像有了答案，神色瞬间黯淡下来，车内又恢复了安静的气氛。

到家之后，舒诗雅打开手机，看见周宇晞发的信息，问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学校练习。

看着放在角落的小提琴包，虽然最开始学是因为妈妈的要求，但是开始之后，她曾经也是真正喜欢过的，只不过上了初中之后，妈妈就以课程太多要上课外班，不允许她再拉小提琴了。距离上次表演也已经过了一年，手现在应该有些生疏了。舒诗雅抿了抿嘴，开始回复周宇晞的消息：【嗯，好。】

一晃就到了周五，舒诗雅提前一天晚上跟李粟商量，第二天要去学校练琴，李粟询问了一番，又暗里发消息问了班主任，看见肯定的回复，才不是很情愿的答应并嘱咐道：“早点练完回来学习。”

第二天一早，舒诗雅就背着小提琴包准备出门，没想到李粟却说有时间可以送她到学校，舒诗雅想到周宇晞在地铁站等她，沉思了一会儿，第一次开口拒绝了母亲的接送，说可以自己去，让李粟休息一下。李粟觉得奇怪，但是听见舒诗雅让她休息，又觉得有点暖意，还是同意了。

舒诗雅偷偷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到地铁站，远远看见早就等在地铁口的周宇晞。冬日暖阳衬得他的肤色越发白皙，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明明是温柔的模样却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看见舒诗雅出现，他脸上才泛起笑意，朝她挥了挥手。

舒诗雅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角，然后才慢慢走过去：“等很久了吗？”

周宇晞眼角带着笑意：“没，刚到。”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暖宝宝递给舒诗雅，“呐，别冻坏了，不着急的。”

舒诗雅看着递过来的暖宝宝，换了一个防烫的布袋子，这次是兔子的，她笑了笑问道：“怎么换了？是因为我上次那个没有还你吗？”

听见舒诗雅这样问，周宇晞把暖宝宝揣进舒诗雅的衣服兜里，不紧不慢的回答：“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你那天不是说更喜欢兔子吗。”

舒诗雅暗戳戳的笑，藏不住笑意的回复：“噢，谢谢。”

周宇晞看着舒诗雅肩上的包，把手伸过去，示意舒诗雅把小提琴包给他背。舒诗雅看着伸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没太懂什么意思，想了半天，又磨蹭了一会儿，正准备把手放到周宇晞的手上时，就听见他开口说：“舍不得把包给我吗，我会小心帮你背的。”

舒诗雅听见周宇晞的话，连忙把伸到一半的手缩回来，神色躲闪的回复：“噢噢，是这个意思啊，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看见舒诗雅把伸到一半的手缩回去，周宇晞也明白她会错意了，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被冻得红红的脸和耳朵，又笑着说：“没事，给我吧，保证好好保护。”

“那好吧。”见周宇晞执意要帮自己，舒诗雅还是妥协了。

“好了，快进地铁站吧，别冻着你了。”边说边隔着衣服牵着舒诗雅的手腕走进地铁站。

舒诗雅看着周宇晞的背影，还有握在手腕处的手，心里一股暖意升起。每一次她望向他的目光，总是带着笑意，又显得如此冷静，虽然隔着距离，但却感觉两颗心靠得那么近。舒诗雅第一次感觉，有人能真正走近自己的世界，他没有带着万丈光芒照亮她的天空，但是一举一动的温暖，足以在心里圈划一隅角落，能让自己放下所有防备，成为真正的舒诗雅。

到了音乐教室，周宇晞才把包还给舒诗雅，又借口要去洗手间，去舒诗雅班级给她接了杯热水回来，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打算先陪她练。

看着认真拉琴的舒诗雅，她似乎完全沉浸入悠扬的琴声之中，阳光透过窗户，光影错落，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她的脖颈和脸颊上，她扎着丸子头，显得气质更干净利落些，又还是透露着温柔的气息，这样的画面美得有些不真实，周宇晞拿着手机，没忍住偷拍了一张照片。

练了好一会儿，舒诗雅休息之后，周宇晞才把琴谱拿出来准备练琴。其实，他也好久没有触碰过琴键了，母亲离开之后，他也不愿意再弹钢琴了，毕竟琴声只会让自己陷入思念的黑洞。

轻抚上琴键，伴随着叮咚叮咚的琴声，思绪慢慢被带入，曾经他也有幸福的家庭，放学回家也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也可以和父母在一起开心的说笑，可以看着妈妈养的栀子花盛开，只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是破碎的幻影了，母亲已经隔着泥土永远沉睡，父亲也只是忙于工作和酒会，而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对生活没有一点期盼。每天回家只有漆黑的房间，冷清的环境，要是这一切都能回到以前该多好，想到这里，周宇晞也没控制住悄悄滑落的泪水，曲终，他睁眼，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舒诗雅，有些隐藏不了情绪。

舒诗雅看着眼前眼眶泛红，神色不同往常，褪去阳光温暖的眼神和笑容，此刻坐在钢琴前的男孩，泣不成声。心中涌上一股酸楚，她慢慢起身坐在周宇晞的身旁，回忆起初见时他说的和母亲告别的话，舒诗雅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哽咽的声音，泛红的眼眶，周宇晞看着近在咫尺的舒诗雅，开口问道。

舒诗雅没有回复，只是握住周宇晞的手腕，轻轻的把他拽进怀里。

逐渐蔓延的温暖，一言不发的陪伴，就像冬天里的阳光，安静暖心。此刻两颗黯淡的灵魂，似乎也找到了一点光芒。

舒诗雅就这样感受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的周宇晞，熟悉的栀子花气息，男孩小声的啜泣，卸下的伪装和防备，这一刻，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两个人都沉沦在这一份短暂的温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