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我想和你在一起

电话那头，舒诗雅的班主任还在尽力挽留，说已经升初三了，这个时候再转学，未免会有些不适应，况且舒诗雅成绩好，老师自然也是想留她下来的。

怎料李粟心意已决，说什么都还是要把舒诗雅转走。

老师见挽留不过，只好把还差的手续如实告知。

这边舒诗雅还在不知情，为什么施晓突然就不理自己了，她向来不做什么惹别人生气的事，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光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都能引得别人的妒忌和羡慕。

而周宇晞靠着艺术节的钢琴表演，成了全校人尽皆知的存在。才华横溢，阳光帅气，自然引得许多女生前去围观，更有甚者已经大大方方地跑到班级门口，当着众人的面递情书了。

每个人的青春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这样的爱恋，只不过或许自己成为不了她或他眼中耀眼的存在，但就算是作为匆匆路过的某某某，也不枉毫无保留勇敢过一次。

面对这些，周宇晞只觉得心累，但是又怕舒诗雅心生误会，他只得老实出去拒绝，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已经知晓事实的施晓。

看着还在一脸疑惑地舒诗雅，施晓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可以成为耀眼的主角，生得好看，成绩优秀，就连小提琴都拉得那么好。而自己，或许就只能成为别人故事里的配角吧，但是她又不想，本来就存在着的羡慕心理，在看见自己喜欢的男生都成为了舒诗雅的主角，开始慢慢变质。

她不想和舒诗雅做好朋友了，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吧，而不是站在他们的身旁，做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舒诗雅见哄施晓半天她都没反应，又觉得自己应该没做什么事惹她生气，所以想了想，还是随她去吧。

一直到了下午放学，施晓都没和舒诗雅说一句话，舒诗雅也没再追问，收好书包就下楼了。

杨蓁蓁他们出乎意料的下课早，等舒诗雅到楼下，就已经看见他们在楼梯口等着了，她掩饰不了开心地朝他们走过去。

杨蓁蓁见舒诗雅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不免打趣道：“今天周宇晞可是劳累过度啊，你还那么开心？”

舒诗雅有些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周宇晞。

听见杨蓁蓁的话，邹燃连忙咳嗽一声，想提醒杨蓁蓁。

周宇晞见舒诗雅在等自己的解释，连忙开口说：“我没有做什么。”边说还边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拒绝了。

见他第一次露出慌乱的样子，舒诗雅藏着笑意问他：“那你在劳累什么？”

“额，嗯，真没什么。”周宇晞慌了，怕舒诗雅真误会。

杨蓁蓁在一旁笑出了声：“周宇晞今天可是被递情书了呢，我们班门口热闹得很。”

舒诗雅自然是相信周宇晞的，见他慌忙解释，不免觉得他有些可爱，于是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勾着嘴角，看着周宇晞笑。

杨蓁蓁也似乎意会到了什么，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或许，也只有周宇晞能让舒诗雅放下平常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吧。

回到家后，李粟已经把饭菜热好放在桌上了，她连着加班几天，此时已经回房间休息了。舒诗雅想到不会像以前一样因为一点小错就被骂，此刻心情正好，准备放下书包去吃饭。

但是一转头，看见放在客厅上的文件，本来她以为是妈妈的公司文件，从不会去翻看的。但是看见文件贴着的标签“转学资料。”

舒诗雅觉得心惊了一下。

她有些不敢相信，又还是抱着仅存的一丝期望，慢慢地把文件夹打开，看见里面确确实实是自己的转学资料，此刻心里就像撕裂开了一个口子，道不明白的伤心冲破禁锢的枷锁，肆无忌惮地将最后一点光亮湮灭。

此刻舒诗雅才真正明白，原来母亲表面的冷静都幻化成了暗自的准备和安排，或许她认为只有转学，才能让她真正结束这样不该存在的感情吧。

但是舒诗雅万万没想到的是，李粟能做到的远远不止于此。

她拿着文件呆呆坐在客厅，良久，等到饭菜都凉了，她还是没缓过神来。

李粟开门时，看见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舒诗雅，饭桌上的饭菜没有动，她只开口问：“感冒好了吗？”

沉默。

舒诗雅就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回复。

李粟自然知道舒诗雅是因为什么，她看着舒诗雅手中拿着的资料，没有再说话，转身准备再去把饭菜给热好。

刚走进厨房，就听见客厅“撕拉”一声。

她不紧不慢地把火关掉，走出去发现果然不出所料，舒诗雅已经把她打印好的文件撕成了碎片。

像是挑衅一般的表情，舒诗雅此刻正盯着李粟看，似乎像是在宣告她的态度。

然而李粟根本不在意舒诗雅的做法，文件没了可以再打印一份，她从来不在乎在舒诗雅身上下功夫。

见母亲没有反应，舒诗雅怒目圆睁地盯着她，声音颤抖地问：“为什么？”

听见舒诗雅的反问，李粟倒觉得意外，她以为舒诗雅会先和自己大吵一架，或者说直接摔门走人。

“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这个年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是你三番两次撒谎骗我，还有最近月考成绩下降，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跟我问为什么吗。”

舒诗雅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她又撒谎了？

见她不回答，李粟直接问道：“周六那天没去补课，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我说了我发烧，打针之后睡过头了。”

听见舒诗雅这样说，李粟以为她还在撒谎，怒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叫什么周宇晞的出去鬼混了。”

鬼混？鬼混。舒诗雅觉得可笑，李粟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不轻不重的一个词，此刻在她听来，就像她和周宇晞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一样。

“我那天发烧，是他带我去医院的。”尽管舒诗雅已经怒火中烧，但是还是寻求一丝希望一般地解释道。

“你发烧？那宵凡来给你送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李粟认定舒诗雅还在撒谎，咄咄逼问道。

这又跟王宵凡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什么都得跟他说，到底李粟为什么非得让她和王宵凡绑在一起。

见舒诗雅不说话，李粟从房间里把手机拿出来扔在沙发上：“自己好好看看你在干什么。”

照片上，她正要坐上车，旁边是一脸温柔的周宇晞。她眉心一跳，把界面点开，是和王宵凡的聊天记录，此刻舒诗雅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只觉可笑。

对于王宵凡她本来是信任的，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李粟打小报告，无论是幼儿园偷偷吃冰淇淋，还是小学放学没回家去找同学玩，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王宵凡监视着一样，而每次她被骂之后，他还总是美其名曰来道歉一般地说：“诗雅，我就是担心你，我这是为你好嘛。”

为我好，为我好，她把他当好朋友，什么事都说，而他却一次一次把自己置入母亲的掌控之中，久而久之，舒诗雅也不愿意再跟王宵凡说什么。毕竟，在别人看来，这个优秀又关心自己的竹马，在自己这里只是一个母亲的助力者而已。

舒诗雅故作淡定，转而说：“所以，之前的事也是王宵凡。”

肯定的语气，但是她还是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李粟淡淡地回复：“如果不是宵凡，那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然后任由成绩下滑是吗？”

成绩，又是成绩，舒诗雅眼神黯淡下来，面无表情。

她知道结局已经改变不了了，只能听任安排。

舒诗雅蹲下身来，把撕成碎片的纸捡到垃圾桶里，随后回了房间。她无法为自己做决定，在绝对的压制面前，只有听话才是最好的选择。或许等到有一天她能决定自己的方向的时候，才会是真正的自由吧。

李粟见舒诗雅不像平常一样反对和吵闹，反而平淡地回了房间，她又有些担心，热好饭菜之后敲了敲舒诗雅的房门，僵硬地说：“出来吃饭。”

见舒诗雅不回复，她直接用钥匙打开门，把已经钻进被窝的舒诗雅被子掀开。

“吃饭。”命令的口吻，冰冷的语气。

激发了舒诗雅愈发抵触的心理。

李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偏要在这时揪住她吃饭，或许是长久以来习以为常的掌控欲作祟，这一秒倒显得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举动。

舒诗雅一声不吭，也没有动静。

李粟瞬间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对她而言已经成了耳旁风，再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她一把将舒诗雅从床上拽起来。

而此刻，舒诗雅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母亲摆布，她不想再做任何的挣扎或者说，努力。因为即使再小心翼翼，也总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李粟借着客厅的光，隐约看见舒诗雅已经满脸都是眼泪。她有些震惊，因为舒诗雅基本没在自己面前哭过，无论是小时候犯错挨打，还是没考好挨训，她都总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似乎只要自己一句话，就能让她马上安静地回到身边。

但是现在，她居然为了一个男生和自己赌气！

此刻面前流着泪的舒诗雅，又何尝不是之前的自己呢。

李粟拿起房间的纸扔到舒诗雅面前，命令道：“把你的眼泪给我擦干净。”

见舒诗雅不为所动，她直接威胁道：“你再这样，不用等下个学期，我明天就去学校给你办转学手续。”

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无论是下个学期还是明天，对舒诗雅来说都没有差别，这句话显然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李粟顿了一下，继续说：“那我就去找周宇晞的班主任，告诉他家长说他影响你学习，而且......”

话还没说完，舒诗雅一下就打断：“妈妈！”

见舒诗雅终于有了反应，李粟心里面隐隐作痛，眼神中一抹忧伤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和平常一样凌厉的眼神。

她盯着舒诗雅，冷冷地继续开口说：“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或者说给我甩脸色看，你知道我会做到什么地步。”

舒诗雅听见母亲这样威胁，立马拽住她的衣袖用哀求的语气说：“妈妈，你不要去找他，我，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学习，我不和他联系了。”说完，她似乎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抽出很多纸，胡乱地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干净。

见舒诗雅这样的举动，李粟闭了闭眼睛，把头撇到一边。

她在逃避什么呢，是怕看见女儿这幅似曾相识的模样，还是心疼舒诗雅，李粟自己也道不明白是什么心境。

自那天直到期末考试结束，李粟没收了舒诗雅的手机，每天都来接舒诗雅上下学，除此之外，她也不再干预舒诗雅最后那几天在学校里做什么，和谁一起。

而王宵凡，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舒诗雅的信任，因为在他最后一次去找舒诗雅的时候，她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虽然早已预料到结果，但是王宵凡相信，只要没有周宇晞的存在，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再和舒诗雅恢复以前的样子。

恰巧临近期末，学校组织每个班放电影，是当时很火的一部电影——《初恋这件小事》。

舒诗雅看了一大半，小水暗恋那么久居然表白失败了。她不喜欢BE的结局，所以就借口去洗手间走出了教室。

趴在走廊，看着楼下班级门口，舒诗雅暗自神伤，或许，她没有理由再靠近他了。正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听见有人小声叫她的名字。

“诗雅。”

熟悉的嗓音，还有许久没闻见的，栀子花的气息。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见周宇晞正趴在墙边露出半个头，露出一如既往温暖的笑容，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冲着她招手。

“快过来。”他压低嗓音说道。

舒诗雅连忙走过去，周宇晞一下拉住她的手，带着她从另一边下了楼，两个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黑暗中。舒诗雅被周宇晞牵着手，不知道他要带着她去哪儿。

直到到了操场，周宇晞才慢下来。

此刻大家都在班级里看电影，只有他们两个如心有灵犀一般离开教室。看着空旷的操场，周宇晞还紧握着的手，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舒诗雅不禁有些伤感。

还是周宇晞先开口说：“你妈妈打算把你转到哪里去？”

听见周宇晞这样问，舒诗雅先是有些吃惊，随后又恢复了悲伤，弱弱地回复道：“江新市。”

注意到舒诗雅情绪不太好，周宇晞慢慢地停下来。

牵着她的手，虽然有很多的话还没说，但是此刻他只想告诉她，不在一个学校对他们来说，不能算难题。

因为他会努力的，会努力去江新市的高中，去和舒诗雅在一起。就像小水一样努力变得优秀，他想以后能和她上同一所高中，同一个大学，只要变得足够优秀，或许他就能一直陪着她。

舒诗雅见周宇晞停下来，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望着舒诗雅清澈灵动的眼睛，还泛着湿漉漉的泪光，周宇晞瞳孔微微一颤，松开牵着舒诗雅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周宇晞眸光微动，对上她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认真且坚定地说：“我会努力和你在一起。”

周宇晞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只是看着舒诗雅的时候，那份困住心灵的自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封印的窗。一边是仰望她的小心翼翼，另一边又是急不可耐想要变成更好的人站在她身旁的渴望，两者交织，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在黑暗中挣扎......

或许，我想为我们努力一次。

那束陨落的光，又开始燃起希望，开始变得炽热且耀眼。指引着周宇晞，一步又一步向着舒诗雅迈出自以为不会再有的坚定和渴望。

舒诗雅看着周宇晞的眼眸，和以往的每一次对视都不一样，此刻正流露出特别地光芒，闪烁着令人心悸向往的曙光。

她不自觉地垫了垫脚尖，薄唇微启，凑到他的脸庞轻挨了一下。

周宇晞觉得被亲过的皮肤开始发烫，随后蔓延了整张脸，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看着舒诗雅，说不出话来。

“拉钩。”舒诗雅用清润的声音温柔地说道。

周宇晞伸出手，任由舒诗雅手指勾手指地轻轻摇晃他的手，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了就是小猪。”他觉得有些她既可爱又有些单纯，没忍住笑了出来。

舒诗雅也没说话，只看着周宇晞笑，眼角弯弯，她相信他一定会做到的。

最后的最后，直至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舒诗雅都没能再和周宇晞道最后一句别。

而施晓则是暗自庆幸，或许舒诗雅的消失对她而言，对她们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考完试回到家，她当着妈妈的面把周宇晞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并且保证不会再做惹她生气的事，李粟才把手机还给舒诗雅。

看着空荡荡的聊天框和通讯录，舒诗雅心里却被填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