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

沈祺回过神来，月渐西沉。

从醉春楼出来已经不晚了，沈祺连忙回了掬雪阁，夜里飘了几点雨，好巧不巧，撞见了二房大夫人，沈琉娘的妈，雷厉风行的当家主母，周清。

“怀肃，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做什么了？”周清叉着腰站在掬雪阁门前，唤着沈祺的表字，“大房就是这么教规矩的？”

“二叔母，路上耽搁，让您担心了，沈祺不该。”都说人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小事，但他从前最讨厌这个多管闲事的二叔母了，哪怕再活一次，还是对她没什么亲切感。

“叔母管的多，你可别介意，这规矩多自然有规矩多的好处。”周清点点头叫丫鬟拿来了族规，“在江南沈家，是不许过子时才归家的。前几日没来得及说，今日一同和你说了。规矩也大都是合情合理的，你也不用担心。再者，沈家，毕竟是做生意的，江南从商，也是有规矩的。”

丫鬟打开族规念了起来：“不得无视长幼尊卑，不得对父母不敬，不得对宾客无礼，不得…”

二房的大少爷听见有人念族规，知道阿娘又在教训人，本想着过来凑个热闹，谁知挨骂的竟是表兄沈祺。

“大夫人，这么晚了，在这儿当心着凉。”沈祎帮着打圆场，“大哥都懂的，您别在这小事情上计较，不值当。”

“沈安翊，你翅膀硬了是吧，我在这里教育人，轮的着你插嘴？这么晚了不睡觉，好啊，一起罚，罚你个明知故犯！墙角站着去！”周清拿着戒尺拍拍沈祎的脑袋，“世家大族向来是德行第一，言语第二，政事第三，文学第四，方正第五，雅量第六，识鉴第七，赞誉第八，时刻给我记住了！”

沈祎点点头。

等丫鬟念完一遍，周清才放两人离开，沈祎趁机溜进了掬雪阁。

“大哥，大夫人就是这样的，你别介意。”沈祎给沈祺倒上一杯茶，“大哥，采办丝绸的事都办妥了吧。”

“嗯，大已无碍，过几日要去租用马车，过了立夏就走。”沈祺抿了口茶，笑了笑，“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没什么，我也想替大哥你分忧嘛。”沈祎托着脑袋思考着，“租用马车的事我可以帮上点忙，有几个稳重可信的车夫，与我交好。”

“沈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沈祺又倒了一杯，月影在茶杯里摇摇晃晃，“你说，我一定帮你。”

“大哥，那我就直说了哈…今天下午，我也在店里。”沈祎瞟了一眼沈祺，觉得他好像变了，突然对他有点害怕。

“所以…”

“妹妹的事…我也听见了…但是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啊！”沈祎连忙摆手，“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什么？”

沈祎沉默了，父亲叫他去买点修缮后院用的工具，他却被东街的阿婆骗了十两银子，东西没买成钱倒是被骗去了，万一事情被大夫人知道又是一顿毒打。

“是…我月钱…用完了，我想着小妹的店拿点应该…没问题我就…”

“这才中旬，怎会如此？”

“我…我被骗了…那个阿婆拿假货骗我…然后就跑了。”

“沈安翊你…”沈祺早知道这个弟弟做事不太靠谱，但还是暗自扶额。

“不说这个了，妹妹的事…你有办法吗？”

“我暂时还没什么办法，不如你想想。”

“大哥，我确实是有办法才来找你的，只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但说无妨。”

“抗旨不去或者是逃跑都不太可能，本来我想着小妹可以假死瞒过去，但是风险太大，而且这也太突然了，惹人怀疑。”沈祎神秘兮兮地靠近，“要是小妹有了夫君，陛下不是也没理由让她留在京城了吗？”

“但婚姻大事，不得儿戏，琉娘可有心上人？”

“这我不知道，她倒是一直念叨着长大要嫁给你。”

“这…大夫人就不管？”

“她的宝贝嫡女，她才舍不得骂，惯着呗。”沈祎撇了撇嘴，“要不我明儿个亲自去问问她，诶，不过你得陪我一起去，我问这个她会打我的。”

沈祺点点头：“那她要是打我，怎么办？琉娘小的时候也没少欺负我。”

“不会的，她可时常念着你呢，你不在的时候，她说的都是你的好。”

沈祺大笑。

翌日清晨，沈祺陪着沈祎买了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问过下人，沈琉娘这会在芳华园赏花。

“小妹！”沈祎老远就打起了招呼。

“沈祎！你来干嘛？”

“大哥来了也不见你出来，平时不是念叨的紧吗？你怎么…”

沈琉娘头戴五彩漆金发簪，身穿九转缂锦玉兔纹彩衣，手里捻着一枝芍药，朝这边看来。

“大哥！”沈琉娘眼里藏不住的惊喜。

“琉娘，怎么得闲来这里赏花？店里最近不忙吧。”沈祺笑笑，踩着石子路走去。路上的石子儿铺陈纷乱，却大有千秋，分白黑灰三色，星罗棋布，摆成海棠、牡丹、芍药等图案，细看脚下，便是花团锦簇。

“母亲不让我出去了，大哥，你该是知道的，不是要进宫吗？母亲说要是有幸被选中当了妃子就好了，让我别去铺子里了，安心学规矩学礼仪。”沈琉娘撇了撇嘴，挥挥手示意婢女过来，“阿鸢，给哥哥他们泡壶茶来。”

“琉娘，这事…叔父叔母都知道了？”

“对啊，所以我才被禁足了。”

沈祺点点头，难怪前世他宣布圣旨的时候叔父叔母都没太惊讶，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小妹，你可有心上人？你到时就说要和他厮守终生，不愿意走，到时候就算你进了宫，皇帝也总有一天得把你放回来。”沈祎对沈琉娘叮嘱着。

“沈祎你是不是傻？”沈琉娘嘟嘴，“且不说我还没有心上人，就算有，你觉得我母亲会放任我这样吗？”

“那你就闹，大夫人在乎面子，也许就同意了。”沈祎摇摇头。

“此事的关键点就是，要给琉娘找个理由留在江南，而且还得是不管是叔母还是陛下都无话可说的理由。”沈祺总结道，“目前可行的办法只剩一个了。”

“什么办法？”

“杀人。”

“什么？！”沈琉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别急别急，听我说完。”沈祺拍着沈琉娘的肩膀让她坐下，“不是真的杀人，是找一个人假死。我们去找一个靠谱的委托人，让他上门鸣冤，说是你害死了人，然后闹到官府，等风波过去了，再让那个人到官府想个理由搪塞过去。”

“是个好办法，不过，这真的能成吗？”沈琉娘疑惑。

“不论成败也要一试，就是琉娘你可能得受点委屈。到时候官府那边我会找人打点，为了戏做的真一点，你可能得坐几天牢。”沈祺看了一眼沈琉娘又看了一眼沈祎，“还有沈祎，等我回京复命，剩下的事都得靠你了，千万小心，这不仅关乎你我，搞不好还会连累沈家。”

“这…要是查出来算是欺君吧，这…其实我进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不行琉娘，你不能进宫。”沈祺激动地握住琉娘的手，“你放心，大哥会打点好一切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别担心，小妹，你别忘了我会武功啊，要是我们失败了，我就施展轻功带你飞。”沈祎笑笑。

“我就怕连累我母亲…哎…还是…”

“琉娘，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做随波逐流的人。”沈祺紧紧握住琉娘的手。

“好，我相信你大哥，还有沈祎。”琉娘点头。

看到琉娘愿意配合，他舒了一口气。沈祎心大，不会考虑太多，而他自己经历了上一世的惨剧，哪怕失败也要赌这一把，他只怕琉娘不愿意配合，毕竟谁都不敢拿身家性命去冒险。

沈祎找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屠户，叫他去演这出戏，屠户的妻子前些日子回娘家了，正巧半月后回来，到时候就以误会为借口收场，只要半月后皇帝不来查，这事便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