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目录

第1章

2015年六月初,D城。

据媒体报道,明辉集团董事长顾天明因挪用公款入狱。

明辉集团董事长夫人陆氏听闻消息后突发心梗,在医院抢救无效后宣布死亡。

而集团继承人顾泽夕于一月前出国,至今未有消息。

几天后,顾天明又被爆出偷税,根据数额加判有期徒刑两年。

明辉集团的一件接一件的大新闻让各路媒体嗅到了血腥味,他们纷纷把目标转向集团继承人,找寻其下落。

然而顾泽夕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任谁也找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谁也没想到的是,他们苦苦找寻的人会突然从天而降,以这样的方式。

六月当真炙热,顾家大宅起火了。

距顾天明被判刑大概一个星期,那天凌晨五点,顾家大宅中,火舌肆虐。

消防员灭了火,并于宅中抬出了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后经公安机关鉴定,正是明辉集团继承人顾泽夕。

公安局门口被一群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谁都想得到一个大新闻,占据头条,然而他们除了警察,无人可问。

警察除了死者身份之外,当然也是一无所知。

记者们堵了一下午,一无所获。

有的人废然而返,有的人灵光一现,跑到了不久前与明辉集团有过订婚的秦氏集团公司楼下,企图从其董事长秦昊口中得知点什么。

一些人紧随其后,他们像猎狗一样嗅着猎物的气息不放。

好似蚂蚁搬家,水泄不通这个词挪到了秦氏集团楼下。

他们终究是失望了,秦昊没有现身,只是派了一个秘书转告他们,秦氏集团与明辉集团的婚约作废。

明辉集团的董事会散了,公司也就倒了。

本以为明辉集团掀起的风波会就此而止,但广阔的海面怎么会有毫无波澜的时候?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微波依旧会粼粼。

在媒体都以为热度消散的时候,明辉集团的办公楼被不知名人士收购了。

与此同时,秦氏集团副总裁言诺缺席,外界人士无人知其所踪。

认领遗体的那天,言诺现身警局。

他由一个男人推着进了警局,看起来形销骨立,嘴边一圈青茬,还挂着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颓然之气,让人见了不由摇头叹息。

当警察问及他与死者是什么关系时,低沉的嗓音从他喉中发出,又似颤了几颤,“他是我,爱人。”

“爱人”这两个字在此时显得毫无分量,能够写在纸上的,就是“朋友”二字也比它重上许多。

身后的人想要代笔,被他无声拒绝了。言诺接下笔,用他僵硬的手费力地写下这两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字。

十几笔的字,他写了好一会儿,每一笔都被顿过,一笔写成好几笔,就是刚学写字的小朋友,写出来的字也要比他写的好看的多。

生活中,最不缺的,就是突如其来这四个字。

言诺回到秦家后,由抑郁引发了木僵,不食不饮不动不言。

急得秦松音把林医生一遍遍叫来检查——毫无起色。

倒是给秦松音平添了几分愁容。

言诺只能靠输葡萄糖维持生命体征。

D城机场。

一个女人拖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戴着无线耳机。

“哥,我到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女人直奔秦家,见证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言诺从床上掉了下来,白皙的手臂上遍布着一道道划痕,一根输液针嵌在了其中一条划痕的末端,输液管缓缓往外流着液体,装着玫瑰的花瓶被打碎了,掉落在了言诺的手边,染上了鲜血,似乎,更红了。

他的眼睛依旧如死水一般,毫无生气。

又好似望着玫瑰的方向。

——死水不忘玫瑰。

好在,未伤及要害,不至于就此丧命。

一年后。

众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言诺好了。

秦松音那天早上如往常一样去去言诺的房间看他,隔着床,看见他坐在地板上,手里把玩着一枝玫瑰。

他身后的窗帘拉开了大概十厘米的缝,晨曦穿透玻璃,挤了进来。

他手里的玫瑰忽而布了光,是鲜艳的红;忽而失了光,是无声的暗沉。

——是光,是暗,是玫瑰,亦是重生。

言诺回到了公司,补上了副总裁的空缺,一切看似恢复正常。

听,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独自生长,虽慢然而从未停止。

言诺去了城西郊外,顾泽夕的墓地。

手里抱着一束白玫瑰,三十七朵。

他赋予了白玫瑰一个独一无二的寓意——虔诚——纵生死相隔,爱意不改的虔诚。

花束中的卡片上,写着只有顾泽夕知道的爱意。

——他的爱意,只能为他所知。

言诺站在墓碑前,看着顾泽夕的眉眼被定格在灰白的照片上,他抬手——触不可及。

,他的手指在挑玫瑰的时候被枝上未剔干净的刺扎了,血珠冒出来,染在了玫瑰上。

——他无痛意。

曾几何时,他已不知疼痛。

彼时,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玫瑰染血。

不多时,落日的余晖被掩藏。

他本是不怕暗的,可是怎么忽然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

他喘不过气,妄图于暗中窥见光,又想溺死在暗中。

他好像掉进了地狱,无声,无边。

他在苦苦追寻着什么,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地狱无灵魂,只有空寂与暗,令人窒息。

他不想离开,他将要死于黑暗。

一阵钢琴声响起,铺就了他回人间的路。

是那首他记忆深处十八岁时的生日礼物,是那首在他木僵期间一直萦绕在脑中的钢琴曲。

一年前秦家出现的那个女人,此时又出现在了这里。

言诺问她:“你不恨我吗?”

没有眼泪,声音却包裹着十级伤痛。

“恨你做什么,折磨我自己吗?”

她将一个u盘放在了顾泽夕的墓碑前,高跟鞋踩着暗了的天色离开了。

u盘里的钢琴曲,在以后的无数个不眠之夜,陪他度过了漫长黑夜。

天色将由暗转黑,司机找了过来,“言少爷,该回去了。”

秦家,秦松音给他买了一些玫瑰种子。

果然,作为哥哥,他知道怎么样才能给一颗濒死的心注入几分活气。

言诺吃过饭后,就去了书房,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不必猜,能让他上心的东西,左右逃不过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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