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踏踏踏——”一阵高跟鞋声传来，安若素和秦半夏迎面走来。

秦半夏一见到言诺，眼睛都亮了，朝他跑过去，抱着他道：“表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不知道，你搬出去了，我可想你了，哥哥又不准我去打扰你工作。”

言诺拿出少有的温情，“嗯，知道了，我会常回去看你的。”

秦半夏又看见了旁边的顾泽夕，“你就是学姐的哥哥，很好看的大哥哥呢！”

顾泽夕朝他笑笑，“妹妹你好，我叫顾言，很高兴认识你。”

秦半夏眉眼弯弯，“大哥哥好，我叫秦半夏。”

安若素手上搭着一件外套，穿着一件黑色的及膝的露肩的裙子，“哥，言总，我和夏夏要去酒吧玩，一起吧。”

“表哥，和大哥哥和我们一起去酒吧玩吧好不好？”

顾泽夕言诺一辆车，秦半夏安若素一辆车，他们四个人一起去了酒吧。

去到酒吧，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卡座里等着了，原来是秦半夏的大学同学暑假里一起约着来玩。

言诺，顾泽夕，安若素比他们的平均年龄要大上至少五岁，三个人都不太想跟一帮大学生玩，秦半夏拉着安若素的胳膊，央求她陪她，“学姐，你来和我们一起玩嘛，陪陪我，好不好？”

安若素被她摇得没办法，给了顾泽夕一个求助的眼神，顾泽夕笑笑，示意她自己搞定，拿着手机在回消息，她又转向言诺，言诺却是一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安若素就这样被她拉了过去，“表哥，你们就不用过去了，你们玩你们的吧。”

酒吧实在吵闹，吵得言诺神经疼，他把头歪了过去，靠在了看手机的顾泽夕的身上，“小言，公司的事还没有解决，抱歉，忽视你了。”

言诺的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弄得顾泽夕有点痒，他躲了一下，被言诺拽了回来，他抬起头，眼睛半阖，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攀上他的脖颈，向下，使得顾泽夕底下头来与他接吻，他想让顾泽夕尝一尝他口中的酒。

顾泽夕念及这里人多，想要推开他，又生了旁的念头，没有动作。

“哥哥，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吧。”

他们把安若素和秦半夏丢下了，离开了酒吧。

他们又一次一起走在夜的繁华之上。

言诺走到一个卖桃子的水果摊前站了一会儿，他还记得小时候从桃子树上摔下来的惨痛经历。

五岁的时候，小言诺从姑姑家二楼的窗子里跳了下去，他实在，太渴望外面的世界。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最终迷路了。他无意间走近了一家人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桃子树。他废了好大劲才爬上去，稚嫩的小手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皮，他短短的胳膊好不容易够到了一个桃子，却不慎跌落下来，他只觉一阵钝痛传遍全身，不等眼泪落下来，一个老爷爷从屋里拿着扫把出来要赶他，他拖着身上的痛爬起来跑了出去，他跑到了路边一家人的廊下，失了力气，跌坐下去。他把刚才摘到的桃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桃子外皮上的细小绒毛刺得他舌头疼，喉咙痒，可是他还是把它吃完了，然后蜷缩着身子，在廊下睡了过去。

后来他再也没有吃过桃子，如今再见到，勾起的是对悲痛的缅怀。

摊主见他站了这么久，问到：“这位先生，你到底买不买呀？”

他正要说买几个吧，忽然发觉顾泽夕不见了踪影，他左顾右盼，涌进了人群。

不远处搭了一个舞台，可以点歌，也可以上去唱。

舞台上有人在说：“刚才有位先生为他的一位姓言的朋友写了一首歌，这首歌叫做溺暗，敬请各位欣赏。

言诺听到后定了定心，往舞台那边走了去。

熟悉的钢琴旋律响起，这是言诺十八岁听过的那一首曲子，顾泽夕给它填上了词，写成了歌。

言诺站在舞台下，他们的目光在那一瞬交汇，黯淡了所有。

台下的人喊着：“他好帅啊！”

“还会弹钢琴，这就是我的菜啊！”

“我好喜欢他，我要跟他告白。”

几个女孩子正沉浸在表白的冲动中，冷不丁被一句突兀的男声打断：“抱歉，你们的愿望落空了，他有对象了。”

女孩子们一阵惋惜，言诺心中的童年的悲伤掺杂了窃喜与庆幸。

他们再一次对视，彼此的心意心照不宣。

在又一次看到红泪痣时，悲伤乘虚而入，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种上一颗泪痣，是往事不堪回首，想要重获新生吗？

一曲终了，顾泽夕收到了很多人送的花。

“小言”

顾泽夕又喊了一遍：“我的言先生”

言诺这才从时间的静止中苏醒。

“哥哥，你怎么不亲自唱给我听呢？”

为什么假口于人，你为什么不愿承认你就是我的阿泽。

“小言，我还没有唱过，心中惶恐，下次你生日我再唱给你听。”

言诺听了，隐隐期待着生日那天的到来。

长这么大，他过过的屈指可数的几次生日，都是顾泽夕给他过的。顾泽夕在D城上大学时，有两次是翘了课来给言诺过生日的。

亲自给他做水果蛋糕，准备钢琴曲。

这样的待遇，从前不敢想，顾泽夕走后不能想。

雨点滴落，压下地面上的灰尘。

顾泽夕去路边买了一把雨伞，撑了起来，此刻，是“一人撑伞两人行”，也不是。

言诺轻轻触碰顾泽夕的小指，和他的小指勾在了一起，“哥哥，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顾泽夕没有回答他，反问他：“你说呢？”

雨渐渐地下大了。

顾泽夕拉着他到了一家小卖店里躲雨，小卖店本就不大，又堆着很多货物，来躲雨的人很多，显得愈加逼仄，顾泽夕把他往怀里拉了拉。

这里人满为患，可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十指相扣。

雨停了，天也放晴了。

人群四散。但他们没有散。

顾泽夕看言诺的裤脚湿了，生了背他的念头，又想他的小言不是娇滴滴的女生，不需要他这么做。

他们之间，应当平等——我喜欢同为男性的你，不是因为你有女生的性格，而是因为你是你。

他们走到车边，却发现顾泽夕的车的前轮被钉子扎破了，车窗以及车身上被泼了五颜六色的油漆，言诺报了警。

警察赶到，周围没有监控，只能去走访人群，但此时已是夜间，人群流动，展开调查的难度有些大，此事被搁浅。

顾泽夕怕言诺担心，不顾旁人在场，一只手轻捏他的软软的耳垂，告诉他：“小言，没事的，可能只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言诺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还是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