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买他的命

距离乱葬岗还有些距离，但裴少煊已经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尸臭味，不知道是因为驾马太快，还是什么心里难以平复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样。

他们慢慢进入乱葬岗，死寂的山野，泥土潮湿，周围全是被草席匆匆掩盖的尸体，到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腥味。

裴少煊下马，一脚踩入混合着血水的泥土中，看着周遭的环境，他眉头拧在一起，“给我找，务必找到沈知远。”

“是！”

带来的人通通下马，掀开一个又一个的草席，都在看是不是沈知远，裴少煊看着乱葬岗内堆积成山的尸体，此刻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他希望沈知远没有在这里，这样起码知道沈知远还活着。

但是，下一秒就打碎了他的所有希望。

有个士兵站在一个草席旁边，对着裴少煊大声喊道：“少爷，沈少爷在这。”

听到这个消息，裴少煊拨开人群，径直朝草席跑过去，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发抖，当他心里还在庆幸这个士兵可能认错人的时候，尸体腰间挂着的红玉玉佩打破了他的侥幸。

这是他送给沈知远的生辰礼，他怎么会不认识，在看看尸体的脸部，已经被乌鸦啃食得面目全非了。

裴少煊心头忽然一痛，手颤颤巍巍的去摘下红玉玉佩，嘴里喃喃道：“怎么会，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这样？”

裴少煊眼眶发酸，他此刻感到呼吸不顺，好像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

最后，裴少煊找出沈长明夫妻的尸体，将他们一家三口埋葬在一个地方。

裴少煊看着为沈知远立下的墓碑，有一瞬间心里好像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不在了，心口像是缺了一块，连同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

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从前他身边也有重要的人离世，他固然伤心，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过，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仿佛自己的身体不再完整。

裴少煊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双眼一黑，他的身体往后倒，好在他的侍卫站在身后，及时扶住他，见他昏迷，立刻下达指令，“立即返回城。”

在另一边的江南。

熟睡中的沈望尘，突然梦到裴少煊，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等他慢慢转醒，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楚，李朝安此刻正被人压在地上，满脸着急的看着自己。

沈望尘猛地清醒过来，发现有几个浑身脏乱的乞丐正在解他的衣衫。

其中一个乞丐见他转醒，露出猥琐下流的表情，“醒了？醒了就更好玩了，我们可还没有玩过男人，尤其是这样细皮嫩肉的男人。”

沈望尘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就看到被压在地上李朝安脸上露出悲愤的表情，大声朝他们大喊：“畜生，你们动他，我杀了你们。”

押着李朝安的乞丐，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李朝安闷咳一声。

“老东西，老子让你看，没让你说话，中了软骨散的人，不管你怎么喊都没有用，放心很快就轮到你了。”，压住他的乞丐，恶狠狠的开口。

“李叔！”

沈望尘看着李朝安嘴角流出的血，下意识的想起身，但是他被乞丐们死死的压住身体。

一个乞丐跪在沈望尘的面前，缓慢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露出里面沾满黑泥的皮肤，一股恶臭飘到沈望尘的鼻尖，他强忍住想吐的冲动。

正当乞丐想将手伸向他胸膛上之际，沈望尘猛地抬脚踹向乞丐，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抬脚踢向抓住自己手的两名乞丐，一个向前翻滚，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的将压住李朝安的乞丐的手筋挑断。

乞丐吃痛的放开李朝安，捂着自己手跌坐在地上，看着一身白衣拿着匕首，逐渐向他逼近的沈望尘，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他的嗓音染上恐惧，眼里满是不解，“你明明中了软骨散，怎么会还有力气。”

他从小体弱多病，喝过的奇珍汤药不在少数，这点软骨散对他来说还不会算什么。

沈望尘箭步上前，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声音阴冷，眸色阴鸷，“谁派你来！”

乞丐没想到沈望尘的动作会这么快，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身体忍不住颤抖，“是...是知府，他让我们来的，我们只是要取那老头的性命，我们不是故意刁难你的，兄弟们只是很久没有碰女人了，我们就是色欲上脑。”

沈望尘注视着乞丐的眼睛，眼底杀意涌动，“杀他做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有人出钱买他的性命，我们见对方是个老头，就答应了，软骨散只是为了让你不要碍事。”

沈望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起身放过那些乞丐，“立马滚开，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走走，快走。”

乞丐们一个搀扶着一个离开破庙。

沈望尘收起匕首，快步走向李朝安身边蹲下，关切的看着他，“李叔，你怎么样？”

李朝安被沈望尘扶起来，忍不住咳了几下，“放心，我没事，一脚我这副身体还受得住。”

“他们为什么想杀你？”

“咳咳...”，李朝安忍不住又咳了几声，面上带着歉意，“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江南有认识我是沈家管家的人，我出去打听江先生的住处时，应当是不小心被他们认出了，不过不打紧，我已经找到江先生的住处，你可以去找他，听着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收你。”

李朝安拿出一张纸放到沈望尘的手上，“这上面是江先生的住所，我听说江先生每到酉时之后，就关门不见客，趁现在还早，你快去快回。”

沈望尘看着他嘴角的血，眉头轻蹙，“你伤成这样，我一个人不放心你。”

李朝安抬手擦掉嘴角血，“我这点伤没什么大碍，拜江先生为师更为重大，你快去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沈望尘见李朝安眼中的坚持，再三思考之后，转身离开破庙去江先生的住所。

李朝安看着沈望尘离开的背影，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刚刚那个乞丐的力气是十足十的大，他的肋骨好像断了一根。

如今，他这副身体留在沈望尘身边也是拖累，官府的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想必不用多久，就会来这里抓他，好在沈望尘以前在沈府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沈家人就极少让他出门，连金陵的县令都见不了几面，所以沈望尘目前是安全的。

但是，只要他留在沈望尘身边，沈望尘就多一分危险。

撕啦！

李朝安撕下的衣服，用自己的血写出一封信流给沈望尘。

火堆里的柴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李朝安把写好的信件，掩面轻咳几声，将怀里的平安锁拿出来，面上露出不舍的，爱惜的抚摸着他，“向阳，如果你在天有灵，就替爹留在少爷身边，保佑他吧。”

说着，他将平安锁放到信件上，防止风将信件吹掉。

随后，他站起身来转身走出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