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他不会死
深夜,淅沥的雨声伴着滚滚雷声袭来。
沈知远双手紧抓着胸前的被子,额间冷汗密布,他的眉头紧蹙在一起,表情痛苦。像陷入了什么恐怖的梦魇。
梦中沈知远再一次回到满地尸体的沈府,而原本躺在地上的沈长明,此刻满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他脸上不断流下血,双手紧抓着沈知远的肩膀,力气之大仿佛要将沈知远的肩膀捏碎一般,尖锐的声音似乎要穿透耳膜。
“知远,你要给为父报仇,为父冤枉啊!”
沈知远眼中满是震惊,身体本能的害怕,让他想往后退,但是脚上动不了,他低头一看,发现死去的李向阳正死死抓住他的脚踝,眼眶中流淌出两行血泪,“少爷,我疼,少爷我好疼啊!”
轰隆!
一道极亮的闪电将昏暗的竹屋照亮片刻,沈知远猛地坐起,满脸的汗水,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胸上因为呼吸急促而剧烈上下起伏。
整个竹屋安静到只能听见沈知远急促的呼吸声,闪电再次袭来,通过闪电片刻光照下,可以看出沈知远脸色异常苍白。
待沈知远的心情平复之后,他的耳朵微动了一下,竹屋外好像有哭泣声。
经历刚才的噩梦,沈知远此刻的心脏猛烈跳动,每一下都像要蹦出他的胸膛,沈知远轻手轻脚的下床来到门口,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小缝隙,看到李朝安正坐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个平安锁,他像是怕哭声打扰到沈知远,正在努力压抑着哭声。
看到这一幕的沈知远,不知道是该庆幸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该懊悔因为自己害李朝安失去儿子,他默默的将门关上,整个人靠在墙上,慢慢下滑蹲在地上,沈知远的目光逐渐空洞,如果不是因为他,李朝安的儿子就可以活下来了。
回想着梦中的场景,沈知远的心脏泛着隐隐痛楚,他明白灭门之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磨掉的,报仇之路也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第二天,他们找到驿站,用身上的钱财买了一辆马车,准备离开金陵,去江南找大理寺前任少卿,江晚湖。
“我们要去找江先生,江先生曾经在大理寺任职过,他所了解到兵法武略是别人望尘莫及的,据说他从大理寺卸职之后去了江南做教书先生,少爷,不管您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取得江先生的青睐,这很有可能会是您进京城的机遇。”
经过几日奔波,他们终于是到了江南,因为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他们便找了一间破庙住下,沈知远站在破庙面前,今天难得没有下雨,风雪的寒气,吹在他身上,沈知远身体轻微有些颤抖,不过,经历过透骨的寒意之后,现在这点风不算什么。
李朝安见状手上生火的速度快了不少,好不容易火生好了,他想叫沈知远赶紧过去烤火取暖,但是,抬头就看到沈知远坐在石梯上,目光一直盯着破庙前的海棠树,猜想他一定是又想起他的父母了。
沈知远陷入回忆沈家后院有一棵海棠花树,每到海棠花盛开的季节里,沈长明都会带着他在树下练剑,他的母亲会摘海棠花来做成海棠花糕点给他们吃。
过去种种,仿佛还在昨日,在睁眼时被冬日里寒风吹散,消失的干干净净。
李朝安走过来,站在他身后,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棵海棠花树,“少爷,这里风大,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别吹生病了。”
沈知远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用着稚嫩的声音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话,“李叔,别叫我什么少爷了,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叫沈望尘,不是金陵沈家的少爷沈知远。”
说完,沈望尘绕过李朝安走进破庙里,李朝安看着沈望尘决绝的背影,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沈长明,眼前的沈望尘和脑海里沈长明的身影逐渐重合。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正趴着两黑衣人,其中一个人说道:“去禀告大人,人找到了。”
“是。”
剩下的那个人还在监视着他们两个人,黑面罩露出的一双如鹰般的眼眸看着破庙,眼中带着些许嫌弃,“这破庙能住人?”
走掉的黑衣人翻过重重房屋,最终来到一座府邸的后门,谨慎的打量四周是否有人,一个眨眼间,黑衣人就消失在原地。
府邸的主厅里,一位身着华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品茶。
黑衣人走进房间,径直跪在老者面前,语气恭敬,“太傅,沈家的沈知远,果然没有死,现如今他们在城郊的破庙里。”
唐景初,大景太傅,是当今陛下的启蒙先生。
唐景初端着茶杯,拨去漂浮在茶面上浮沫,轻抿一口,“是陛下见过沈知远,才会认出死的不过是一个替身。”
黑衣人抬头看向唐景初,“太傅,现在要去把人接来吗?”
“不慌。”,唐景初放下茶杯,手上抱着一个黑金暖炉,“沈知远不需要一个身份尊贵,知识渊博的教书先生,而是需要即将陷入深渊时,能有人拉自己一把。比起没有理由的示好,在陷入失望之后再得到希望,这样才能更好的掌握他。”
底下的黑衣人闻言,立马明白什么意思,“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下去做吧。”
“是!”
金陵。
一队精兵正在往沈府赶去,为首的人更是不断挥舞的马鞭,促使马儿跑得再快点。
后面的人正努力的赶上他的速度,嘴里还在不断喊着,“少爷,你慢点。”
终于到了沈府,少年利落的胯下马车,看着眼前熟悉又处处透露出死气的府邸,尤其看到高高挂起的沈府牌匾被一道血迹掩盖,他眼中涌上愤怒。
早就等待已久的金陵知府,见到少年,连忙下石梯来到他面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裴少爷,您来了。”
裴少煊,大景镇国大将军的儿子,也是沈知远的知己。
裴少煊一把拎着知府的衣领,迫使他弯腰和自己对视,“知远和伯父、伯母呢?”
知府听着裴少煊这冷如寒冰一般口吻,差点没当场跪下,“裴少爷,沈家上下的尸体全部被运往乱葬岗了。”
“事情没查清楚,你居然敢擅作主张!”,裴少煊一把将知府猛地推开。
赶来的人,立刻下马安抚裴少煊。
“少爷,您息怒。”
知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京城来信,说沈家谋权篡位证据确凿,让我们把沈家上下的尸体全部拉到乱葬岗埋了。”
裴少煊怒视着跪在地上的知府,心里有气,一脚揣在他的心窝上,怒吼道:“滚开!去乱葬岗!”
“是!”
正当裴少煊转身上马之际,他的侍卫拉住他的手,“少爷,沈家上下无一幸免,您此刻去也是没有用的。”
裴少煊闻言,毫不留情的甩开他的手,“本少爷做什么不需要向你过问,你只需要听命行事。”
裴少煊从得知沈家被灭门,就不顾裴将军的反对,执意要来金陵一看究竟,他不相信沈知远就这样死了,明明他上次来金陵的时候,沈知远还拉着自己一起玩乐的,怎么会就在他离开的两天就死了。
他沈知远可是从土匪手里救下过他的人,不会就这样轻易死的。沈知远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护住自己的法子。
怀着这份执着的心态,裴少煊驾马往城外的乱葬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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