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雪天跪地

沈望尘被冻的有些发红的手紧紧抓着李朝安给他的纸，沾有泥土的鞋子，在奔跑的被雪打湿，他跑了三条街才找到江先生的住所。

跑的时候他用力过猛，突然停下来，胸口传来阵阵刺痛，沈望尘眉头紧蹙，强压着胸口的刺痛，手不断拍打着江先生的门。

“江先生，江先生，学生沈望尘前来拜师学艺，江先生。”

可能是沈望尘连着拍打门的动作吸引住了房里人的注意，门被打开，一个稚嫩的书童站在门口，望着沈望尘。

“何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扰江先生休眠。”

见门打开了，沈望尘用手扒住门，脸上带着急切，“学生沈望尘，敬仰江先生才华横溢，故而来拜师学艺，劳驾您通报一声。”

书童上下打量沈望尘的穿着，见他虽然衣着破烂，不像有钱人的公子哥，但是好在样貌不错，若有所思的说：“你等着，我进去禀告江先生。”

沈望尘连忙点头，“多谢。”

书童重新将门关上，沈望尘见有望，站在门口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吱呀！

门被重新打开，书童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江先生说，只要你能脱掉衣襟，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让他看到你的诚心，就收你为徒。”

沈望尘面上露出不解，在雪天让他脱衣跪地，才肯让他入门。

书童看到沈望尘脸上的犹豫之色，脸色骤然一变，“怎么？你不愿，那就不必了，每日拜帖求见江先生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见状就要关上门，沈望尘连忙伸手挡住书童要关门的动作，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暗自咬牙，“只要让江先生收我为徒，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书童听见沈望尘的话，停下关门的手，拢了拢身上的毛裘披风，防止冷风灌入脖颈里，“那就让江先生看看你的诚意。”

沈望尘握成拳的手，缓慢松开，解开自己腰封，一件件衣服被脱下，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件里衣，他光脚踩在雪地里，径直跪在江先生的门前。

一瞬间刺骨的寒意席卷他全身，但是他背脊挺起，宛如雪松一般屹立不倒，书童见沈望尘跪下，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转身把门关上了。

寒风中沈望尘看着紧闭着的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门内，书童走到江先生的面前，恭敬的对他行礼，“江先生，那个沈望尘还真跪下了。”

房里暖和的环境让依靠在贵妃椅上的老者，舒服的眯着眼睛，在他身边还支着一个火炉，里面的红罗炭被烧得通红，老者的嗓子有些哑，“也不知道这沈望尘怎么惹到太傅大人了，要被这样折磨。”

书童想到沈望尘那副迎风倒的样子，眼里带着惋惜，“就是可惜沈望尘那副好皮囊了，那长相是我一个男人看了都会被惊艳到的。”

江先生听书童这么一说，江先生才撑起身来，“那沈望尘的样貌，真有你的说的那么好？”

书童连忙走上前几步，绘声绘色的给江先生讲，“那是，肤色如雪，雌雄莫辨，要不我把他带进来先给您看看，太傅大人命令我们羞辱沈望尘，但是也没明确怎么羞辱，要不江先生您先享用一番。”

江先生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眸发出精光，语气中夹带着激动，“你说的有理，再让他跪半个时辰，就带他进来，别让我久等。”

书童点头，“明白。”

江先生，江真以前在大理寺任职的时候，就利用职位将牢对狱中的长相略佳的犯人来满足他的特殊癖好，有不少犯人都被这样折磨过。

天空中飘起雪花，街上的行人少之又少，李朝安从破庙出来之后，就一直朝着衙门的地方走，他的身上结下不少凝霜，原本花白的头发，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苍白。

李朝安走到衙门门口，抬头看着牌匾上写成‘公明廉威’的字样，只觉得十分讽刺。

门口衙役好像认出了李朝安，立刻让人进去通知。

李朝安自然是看到他们的动作，他站定在那，任由风雪糊住自己的双眼。

‘少爷，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我只希望你能为沈家平反冤情，为沈家上下几百条人命正名。’

这时，衙门里跑出六个手持火水棍衙役，身穿官衣，头戴乌纱帽的县令，许清明站在他们中间。

“大胆，李朝安，居然敢抗旨不遵，还不认罪！”

李朝安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喉咙里涌起一丝腥甜，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抬脚走向衙门的石阶上，“罪奴李朝安，甘愿认罪。”

许清明见李朝安低头认罪，示意站在两边的衙役上前将人控制住，“犯人李朝安伏法，关入牢内，择日问斩。”

李朝安被衙役押着走进牢房，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被人粗鲁的扔进牢房里，李朝安闷哼一声，年纪大了做什么都是拖累。

关门的衙役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朝安，语气中带着嘲讽，“人都想活，但是像他这样背叛主人家的叛徒，真是死有余辜。”

“听说，这沈家全家几百条人命全部被杀，也是可怜。”

“什么可怜啊，这沈家仗着自己手握虎符，想起兵造反，死有余辜。”

“真的吗....”

随着衙役的讨论声越来越远，李朝安艰难的爬起来，身躯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他听着衙役的争论声，眼中闪过惋惜，嗓音苍老了些许，“老爷，您听见了吗？这就是您守护大景万里河山之下的人，起兵造反、死有余辜，哈哈哈...老爷听到这些话，您是否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李朝安轻笑一声，低下头来，“我想依照您的性格，肯定不会后悔的，您只会认为自己做的不够好。”

几片雪花通过窗户飘进牢狱里，来到李朝安的眼前，他抬眸看向窗户，“少爷，您一定要成功，这是您最后的机会了。”

外面的风雪逐渐变大，跪在雪地里的沈望尘此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他的头发和肩头上接下不少雪，他低下眼帘，目不转睛的看着地面，纤长的睫毛上接着几片雪花，他的手脚被冻的有些发麻，脸上毫无血色。

门被打开，沈望尘抬眼望去，对上书童的双眸，书童看到雪地里的沈望尘倒吸一口凉气，他还是第一次觉得男人也能长的这么好看。

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了，“江先生请你进去。”

沈望尘听见江真愿意见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浅笑，他终于打动江真了。

沈望尘准备起身，但是他的双腿有些麻，险些整个人摔在地上。

“好了没有，江先生不等人。”

听着书童的催促声，沈望尘咬牙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进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