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养我吗?
韩墨看了眼不远处的海岸线,忍无可忍地走到角落,把瘫坐在地上的白染拎起来。
“去给你治治脑子!”
白染脖子的伤口并不深,但眼看着鲜血止不住的涌出,多少有些碍眼,他忽然低头,像野狼叼住猎物的脖子般,一口咬了上去。
纤细的脖颈高高扬起,Omega以异常温顺,几乎献祭的姿势迎上去。
目光却穿透男人身后的驾驶舱,警觉地盯着远处的海平面。
“韩墨,”他轻轻喊了一声,“带我去你那儿。”
埋在他脖子里的男人抬起头,声音异常冷静,“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察觉到身下Omega瞬间僵硬的身体,他心情稍微缓和一些,舔干净最后沁出的一丝血液。
白染浑身触电般打了个冷战,脖子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才终于放开他,重新在驾驶板上按了几个按钮。
“我不知道你是谁,接近我什么目的,今晚算我欠你的。”
甩掉海警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不多时他们就在一片隐秘的暗礁后停泊下来。
白染几乎是被他拎着后脖颈,提下船。
他像只乖巧受伤的流浪野猫,碰瓷到了一个人类,无条件地示好,只是想找一处避风之所。
韩墨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并不是迷信,事实上,直觉是他前半生能够反复躲过搜捕活下来的重要仰仗。
从暗礁后面绕过一出岩石洞,在洞口深处,他摩挲出一块光板,生物认证通过,地面缓缓变成透明,整个地下城悄悄展露一隅。
白染全程被他扛在肩上,厚重的破外套将他裹成一个茧。
断了的左脚以奇怪的姿势戳在一边,他甚至有点想笑。
即使是地下城,现在也是深夜,难以想象发生这么多事的今夜还没有过去。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哪怕是阳光照不进来的地下城,依然陷入酣睡。
除非……
韩墨一脚踢开深巷里偏僻处的窄门,扛着白染弯腰探身进去。
房间里的男人被惊醒,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摸出来,闭着眼睛从怀里眼镜戴上。
“老墨,修门的钱!”
韩墨把扛在肩头的蚕茧放下,头都没抬,“过来看看。”
“我不治上面的人。”何简终于戴上眼镜,看清了灯光下蚕茧里精致苍白的小脸。
“哦我的天啊。”他发出一声咏叹调,“你竟然扛了个Omega回来。”
夸张的摘下眼镜,用衣摆擦擦眼角,“爸爸好欣慰,你终于要成家立业了吗孩子?”
白染终于可以从破外套里钻出来坐好,他像被横挂在癫狂的马背上,胃被顶了一路,全身骨头都被震酥了,现在终于能坚实的地板上。
直觉回归,他舔舔唇瓣,甚至有些饿了。
何简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好人,松懈下来的瞬间,所有感知都逐渐复苏,不仅饥饿,他甚至缩了缩左脚,露出痛楚的表情。
韩墨双手交叉,站在门边的阴影里,看着何简飞快地包扎治疗。
这些普通的身体伤害,对于他来说只要好好睡一晚,就能恢复到七七八八。
但是Omega不一样,绝大部分的Omega都没有强自愈能力。
不仅如此,忍耐力和体质从先天角度就要比alpha弱太多,信息素成了他们制服alpha的砝码。
但眼前的Omega,他闭眼深吸了一口空气,单纯的消毒水的味道,没有掺杂一丝另类的气息。
何简做完简单的包扎,金属支架固定住脚踝,弹力生物胶填充粘合骨缝,剩下需要清理粉碎性骨折带来大量的骨骼碎片。
他回头看了眼韩墨,“会有点痛,你来帮我一下。”
韩墨一愣,何简冲他耸肩,“我这里没有常用麻药,你知道的。”
对于基本只服务alpha的地下诊所,麻药这种东西,能省一点是一点。
韩墨松开手走到白染面前,缓缓蹲下,“我要怎么做?”他问按住白染双腿的何简。
少年Omega两条笔直纤细的腿被牢牢绑在简易操作台上,他额前被冷汗濡湿,湿漉漉的睫毛下原本的黑白分明的瞳仁充满血丝,唇瓣被咬出血印。
“给他点信息素缓解一下,就说了我不看上面的人。”何简并没有真的抱怨,事实上他手下的速度精准而快速。
韩墨愣了一下,抱住白染,阳光下,白雪覆盖的雪松冷冽味道迅速充满整个房间,连带何简都轻微皱眉,太浓郁了,他有点想吐。
白染红肿的唇瓣微张,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宽厚的后背,好疼,他心想,记忆里雪松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闻不到……鹿一样的瞳仁里涌出大量的液体,顺着韩墨的脖子流淌下来,他像一个几乎要溺死的人,抓着最后的浮木,张开嘴,对着alpha的脖子咬下去。
毫发无损。
韩墨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承受着他的啃咬,从之前他就发现了,这个Omega没有信息素,也不会有任何信息素注入,信息素干扰,当然,他的信息素对他也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
即使这样,把纤细单薄的少年搂在怀里,他依然好像有了痛苦的发泄之地,一遍遍的啃咬和汹涌的泪水中,终于在完成简单的治疗后,筋疲力尽地睡去。
何简摘下口罩,同情地看了眼,眼角红肿脸色苍白的Omega,拍拍韩墨的肩膀。
“从哪里捡来的?真的是上面?”注意到韩墨的脖子,随手摸出一个创口贴,“给你贴上?”
顶级alpha摇摇头,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只留下细白的一条线。
“他好像……”韩墨迟疑地开口。
“没有信息素,可能是先天的。”何简收拾手边的医疗器材,“我见过太多了,”他顿了一下,“在上面的孤儿院了,很多这样的弃婴。”
没有信息素的Omega,比天生的beta要凄惨的多,失去唯一先天的保护,不能标记也不能被标记,何简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韩墨这样生活的人,很自然的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少年会出现在很多场所,被有权势者玩弄,伺候上位者为生。
他看着少年苍白的睡颜,手掌轻轻拂过他嫣红的眼角,粗粝的指腹擦干一滴未干的泪痕。
不可能是他。
一夜之间,冷静镇定几乎癫狂地干掉两个人,这样的Omega绝无可能是任人摆布的弱者。
“你要养他的话,最好去老爹那里弄个临时认证。”何简打着哈欠钻回卧房。
韩墨刚想回应他一声,指腹间接触到一丝柔软濡湿的触感,低头,少年湿漉漉的乌黑眼眸中黠光一闪,嫣红的舌尖瞬间缩走。
他裹着破外套,虚弱地慢慢直起上半身,在韩墨的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像只蜷缩起来的小猫。
“韩墨,你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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