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信物

在公主府休息了几日，终于得以站起来，周屿宁走到正房门口，眼前浮现的景象和记忆相差无几。即便搬出皇宫，萧云纤依旧在院落各处种满了竹子，依旧植物丛生。

拢了拢披肩，在清荛的陪伴下，走进竹林，一路无话。

她扶上就近的一根竹子，出会儿神。她的意识好像在逐渐淡化，本体想到的与所处环境相关，也占据了她大部分思想。

走出竹林，是一片湖，波光粼粼。湖对面是座小阁楼，她绕过湖，推门而入，是耸立的一排排书架，再往后走，是一幅幅字画，她的小部分作品参杂在萧云纤大部分作品中，她的画有关边关，萧云纤的画有关她。

大圆盘石桌上还有一叠叠白纸，石桌后放着一个玉石物架，有她从胡人手里抢来的兽骨，有她就地取材做的竹管，用于飞鸽传书，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大小小，都是她每次回南都带的。

“你怎么跑这来了！”她回头，望见萧云纤扶着书架，气息还未平缓。

她弯了弯唇，上前把人搀住：“躺了那么久，到处看看。搬出长乐宫后就不见这些东西了，我还好奇你藏哪了呢。”

萧云纤脸上燥热，手捧住脸，没敢看她。

“那些兽皮你也只用了部分做披肩，其他都好好挂着。那这些东西你肯定也藏的好好的，没想到我随便逛逛，还给找着了！”她“吧唧”朝着萧云纤的额头亲了一口，很是开心。

清荛于一旁眼神飘忽，堂堂大将军调戏女孩子起来还真是笨拙的很，没眼看，没眼看。

偏偏有些人还很受用，脸愈发红了。

“以前也没瞒着，将军日理万机，来去匆匆，我有心告知，也要某人有时间才能，”萧云纤嘀嘀咕咕，“何况还要防着皇兄，他要知道这些，那必定给我抢了。”

她眼神微暗，不着痕迹掩饰而过，依旧笑着：“那刚好我碰着了，还有时间，给我展示展示？”

萧云纤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到二楼，十九幅画贴墙而挂。自顾自说道：“前面两年的是根据周夫人的描述画的，后面便是根据我记忆中的你画的。”

“我竟从未知晓，你还有多少是瞒着我的？”她不由提高了声，激动不已。

萧云纤干笑两声，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手指向一处“二楼更方便观看一楼，你看那边，是你十三岁时头次狩猎后画的，你的画突显了猛兽的凶悍和环境的危险，我便想着你与它斗争时的样子，跟着画了一幅，就挂在旁边。”

顺着指向看去，确实如此。她作画是想着给萧云纤带来些不同的风景，萧云纤却把她融入画中，惟妙惟俏。再往旁边看去，她所有的画旁边都跟着类似的一幅。

“你总是能带给我各种各样的感动，”周屿宁紧紧搂住萧云纤，低头在她唇上点了又点。

“临近年关，要年后再走吧？”萧云纤眼含水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搂住她的后脖颈。

“嗯，年后走。等会儿进宫面圣，再回趟家，得空来找你。”

“好！”萧云纤将她拉近，触碰着她的唇。

冬日严寒，吴公公端着碳火送至御书房，周屿宁随同前往。

房内，皇帝正一手掌着奏折，一手拿着毛笔，奋笔疾书：“爱卿来了！这些时日身子可还好？”

“劳陛下挂念，臣已无事。”

“好，好！无事便好！”皇帝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她，眼中慈爱满满，“往后有何打算？”

“臣大病初愈，家里甚是担忧，愿陪家人过个年！”她半跪于地，扶手请求。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笑道：“爱卿快快请起，年后走便年后走，”加重了语气，“好多陪陪岳氏！”

又和皇帝聊了下边关事务，周屿宁离开皇宫，回了周府。

皇帝话里有话，她心生一丝警惕。

进了门，岳氏推着周屿霖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她抱了抱母亲，转而低下身子抱住二哥。

“我已无事，莫要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岳氏抹了眼角的泪。周屿宁从军她尊重她的意见，想着就算往后周大将军退出战场还有两个哥哥保护，现如今一个人抗下所有，叫她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担忧。

“母亲放心，宁宁能够担负起此重任，父亲可说了，她是比我和大哥更有魄力！”周屿霖见母亲神色担忧，安慰道。

“唉，”岳氏捏了捏她的手，“宁宁和你二哥聊，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叫厨房准备。”

“母亲看着来，我喜欢吃的您都知道！”周屿宁语气微软，摇摇岳氏的手。

岳氏走后，她推着周屿霖进了后院，想着皇帝的话中意。

却不知周屿霖早已不复刚才轻松的神情，见她还在走神，他沉下脸来：“你是猪吗？明知道危险巴巴跑上去给别人宰？嫌自己命长了是吧？”

她懵了好一会儿，二哥平日都是轻声细语，对她这个妹妹也是笑面盈盈的，第一次劈头盖脸骂的她久久反应不过来。

在周屿霖利刀般的眼神扫过来前，她慌忙解释：“没有的，我有计划好了才去，不想敌人改变策略我才中招！是我轻敌了，下次不会了！”

连做好几个保证，周屿霖才堪堪收回视线。

那次战争她醒后就进行复盘，计划无差，敌人突然改变策略证明出现了奸细，便传信给方荀，让他先行探察。

“你与长乐公主是怎么回事？我可不信真如外人所说那样，”周屿霖瞥了她一眼。

周屿宁心中警铃敲响，她们有那么明显？

“有你这样每次回来没说上几句话，就猴急着跑去找别人的吗？”

她尴尬笑笑，原来是在二哥前露出了马脚。

“可别说你不知太子对你的心思，要是日后请陛下赐了婚你又该如何？”

“应当不会，太子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若是表明，太子该不会为难我，”出于对萧云珩的信任，她打包票。

“希望如此！”周屿霖目光沉沉，心下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