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最漂亮的底牌

暮景辞：“……”这一句，成功令他顿住了脚步，暮景辞重重叹了一口气，原路返回，一上二楼，抬眼便望见江楚扶着扶手，定定看着自己。

江楚心鼓一下下重重跳着，他居高临下望着原路返回的年轻杀手，对方的容貌是顶好的，就是天生薄凉的冷淡面相。

暮景辞再次叹气：“你想怎样？”

江楚：“带我走。”

暮景辞：“不行，不可能，绝对不。”

暮景辞直接三连否定，而江楚依旧坚持：“带我走，省去不少麻烦。你把我留在这，督查审讯的时候，我可不能保证一时口不择言，会说出什么来。”

“你认为，杀手会怕督查？”

“……”

暮景辞挑了挑眉，看着江楚无言以对的表情，难得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静静等着江楚还有什么底牌。

此时暮景辞已走到了江楚的面前，半蹲着，唇间带着荔枝糖的香甜。

江楚犹豫片刻，试探道：“……江家和疏影有来往，并有人体实验的科研，你若问起，我兴许会知道一些详情。”

暮景辞眸光不带任何神色：“我对这些没兴趣。”

江楚彻底蔫巴了，如同丧家犬一样，小声道：“……可是我没家了。”江楚眼晕染上一抹胭红，委屈巴巴的。

暮景辞漫不经心道：“与我有什么关系？”虽说如此，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动。他瞧着江楚有些红通的双眼，莫名透过他，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江家同疏影搞的人体实验，他还真的有点感兴趣呢。

暮景辞低下头来，认真思考要不要带走这小家伙。如果没人管他……他也许撑不过几天就会没命的吧？

江楚：“……”他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暮景辞的脸上表情，他察言观色到暮景辞似乎有些犹豫，还有迂回的余地，不由为之一振。

江楚心中紧张盯着暮景辞，不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带我走，我会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刃，最漂亮的底牌。”

暮景辞：“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家伙心机挺重，就是为了让自己带他离开这，他又怎能辜负呢。带江楚走的原因，当然大部分是因为，从江楚口中可以得知人体实验实情。

暮景辞忽而从风衣口袋翻出一枚糖，递到江楚面前随后胡谄：“毒药，服用就会会死，但若是你吃了，我就带你走。”他看着江楚接过“毒药”，抱着臂好整以暇看着江楚。

他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心中却莫名心鼓擂擂。

江楚盯着手心所谓的“毒药”，愣了好几秒，随后赴死一般塞入嘴里，嘎嘣嚼碎了就往肚子里咽。

江楚下定了决心去赌，赌对方不会真的塞给自己毒药，虽说赌赢的结果仅有百分之十。毕竟二人并无交集，萍水相逢，难识人心，兴许对方在对自己开一个恶毒的玩笑，毒药是真毒药，并没有动过要带自己走的念头。

可也许，真会有意外发生呢？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是真毒药吃下去了也没什么，早些被毒死，也好过作为实验体死在手术台上。

入口后，江楚只觉嘴中化开了荔枝味的甘甜，甜腻腻的，很香甜。一瞬间他只觉五雷轰顶，他赌对了。

暮景辞默默抽完了一整根烟，耳麦红光闪烁他也无动于衷，一向冷漠眸子刹那间有了烟火气，他透过江楚看到了什么人的影子。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江楚，随后转身便走，江楚愣愣地拿着手帕立在原地，看着高大的身影缓缓下到楼梯拐角。暮景辞路走到一半却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不禁蹙了蹙眉，他回头瞥了一眼江楚，只吐出两个字：“跟上。”

江楚如梦初醒，连忙一瘸一拐的跟上，因为身上的伤势，他下楼梯走的很慢，到最后暮景辞实在是忍不住了，扛起人就走。

……

二人光明正大从正门出了江宅，库伦早已将车停歇在江宅前。

库伦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去看，不想却看到暮景辞扛着个男孩，不由面色一变，惊讶道：“老大？！你怎么还偷人家家孩子呢？”

暮景辞嘴角抽了抽将江楚塞到后座并细心系上安全带，而江楚一声也不吭。暮景辞迈开腿也跨入后排车座，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走吧。”

库伦甩手不干了：“你知道他是谁的孩子，怎么还带他离开？”

暮景辞冲着江楚扬了一下头：“你问他自己。”

江楚：“……”

听闻暮景辞所言，库伦还真把目光转移到了江楚身上，库伦：“老大为啥带你走？？”

江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斜眼偷看暮景辞的反应，却发现对方正一脸“与我无关”的闭目养神。

这时，暮景辞突然插话：“是他自己要求的。”

江楚一阵沉默，而库伦满脸惊讶和淡淡的不安：“……可是老大，他是江家的孩子，你要是收养了他，疏影那边还有咱们总部会不会——”

暮景辞睁开眼睛，眸中不屑情绪居多：“总部而已，再者任务内容只有江进民，可并不包括其他江家人。”

“至于疏影那边，自然丢给总部去头疼，处理就好了。我养个孩子，能有什么错。”

……

库伦听了这么一番话，脑中只有一句话不断重复播放：我养个孩子能有什么错，我养个孩子能有什么错……我养个孩子能有什么错×10000000的n次方。

库伦：“……”他自顾自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我一定是没睡醒。”库伦默默发动了车子，车子性能极好，哪怕是行过野地也不会太过颠簸，不出五分钟，车子便拐上高速公路。

暮景辞瞥了一眼浑身如坐针毡，僵硬着的江楚，不由问：“你紧张什么？”

江楚的手支着车座，车座也只坐了边缘，不敢靠着靠背。

车座上是真皮的车垫，干干净净，而江楚打量了一遍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血污布满全身，虽说大部分早已风干，但仍是心中不由升起自卑之感。

江楚犹豫片刻，小声辩解道：“我，脏。”他犹如弃犬一般，小心翼翼抬起眼皮看向暮景辞，被对方抓住视线后又猛地埋下头。

暮景辞皱了皱眉，不由心中一阵烦躁：“有什么脏不脏的，你省心点，眯一会，待会要乘直升机。”

江楚慢吞吞“嗷”了一声，随后屁股才一点点向后移，慢慢靠在车座靠背上，老老实实闭上眼。

江楚闻到风衣上带着淡淡的烟味，并不刺鼻。

暮景辞眼睛眯了眯，将风衣褪下甩给江楚：“裹着点，夜里风大。”他看着江楚照做，将自己全身裹紧在宽大的风衣里，只漏出半个脑袋和一双闭合的眼睛。

暮景辞不由感叹：啧，真是个小拖油瓶，麻烦死了。

一路无话。

待到临下车时，暮景辞闭着的眼皮才姗姗抬起，他随意看了一眼身旁，发现江楚依旧睡着了。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搭垂，浑身时不时打个哆嗦。

库伦拉了手刹，回头对暮景辞说：“老大，到了。”

暮景辞点了点头，对着库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先行下车，绕到江楚那边车门，打开车门将江楚小心翼翼打横抱起在怀里，因为暮景辞动作轻柔，并未将熟睡的江楚弄醒。

从江楚身上的伤势来看，杀死江进民的过程可并不顺利，小家伙还吃了好些苦头，浑身是伤，大概是打斗当中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睡得很熟，只不过并不安分。

临登机之前，大约是被冻醒了，江楚在暮景辞的怀里动了动。暮景辞低下头来询问：“醒了？”

江楚睡眼惺忪，不由被不远处照明灯的白光照得眯了眯眼，微微抬眼便看到暮景辞轮廓清晰的下颚线。

江楚：“……嗯。”

暮景辞冲着一旁的医护人员使了使眼色，医护人员会意随即抱着医疗箱上前。暮景辞将江楚放下来，揉了揉他本就凌乱的头发：“去跟着他们，把伤简单处理一下。”

江楚乖巧的点了点头，披着暮景辞的风衣便随着医护人员离开了，而从始至终抱着胳膊看戏的库伦开口：“老大你真要养着他？小孩很麻烦的，老大。”

暮景辞：“无所谓，养不了丢掉。”

库伦：“……”暮景辞讲了个冷笑话，自己浑然不觉。

暮景辞无形间叹了一口气：“库伦，无用之人不用，无用之事不做，你跟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收养他？”

库伦皱紧了眉：“我自然知道是为什么，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担心——”他猛地一顿，因为看见了暮景辞越来越黑的脸色，他生气了。

库伦心一横：“别再纠结那件事情了，总部的惩罚你还没受够吗？同总部和统领人作对，你可真是……”

暮景辞脸上的神色一顿，但是依旧是绷着脸，自顾自说着：“看来当年参与AT-4903人体改造的那批人没死干净……他们是疏影的人。”

库伦：“……”他正张口欲要说些什么，便被暮景辞寒声制止住：“别再劝我了库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