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改名换姓

不过从那以后，江湖上多了一个叫席散的侠客。

当白玉看见小月的时候，就记起了那个小姑娘。

敷衍的受了几道鞭子，是荣琢配合的跟她一起演给小月看的。

若不是有老爷的默许，再加上府上这么多人的包庇，这样一个小姑娘，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自己去做假账，自己再把东西运出去。

“倘若你将这小贼拿了，送去官府，你便是功德一件，也可免去这一顿鞭子”

听得这话白玉算是彻彻底底地相信，这不过也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了，自己这一下子，不过是给人家坐实了好人的身份，还挨了一顿打。

想自己闯荡江湖这些年，竟然还是斗不过这个半大小子。

“既是老爷首肯的，小的挨顿打不妨事，也不弗了老爷的面子”

白玉直了直身子，也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况且，老爷曾说过，老鼠不难养，一大家子也养得，是小的没有领会老爷的意思，这几道鞭刑，也是该受的！”

过后两人在廊下慢慢走着

刘伯抬头看见他们，一个在前头略微有些脚步轻浮，一个在后头跟着，不紧不慢地有一段距离，却也是一步也不落下。

刘伯拉着前面人的手，给她塞了一个小瓶子。

“刘伯！”

白玉向前去扶他

“席大人，我老先生年纪大了，账本子时常会看错，以后这府里的开销什么的，都得仰仗着大人支撑，我老先生今日就告老还乡了，大人且保重……”

说吧，又塞了一张纸条给她。

然后向荣琢行了一礼，向着府外走去。

傍晚的风穿过长长的回廊，带动两边的帷幕，夹杂着树叶的声音，卷着枯黄的落叶奔腾着去向远方。

也吹动着老人略显单薄的背影和少年们的衣衫，金黄的光影被打断，在地面上倒映出三个人的影子，逐渐拉长。

白玉转头看着刘伯远去，荣琢顺着视线也看着刘伯，也看着白玉。

金子一般的光线，推动着凌华和洪力也加入了阵营。

他们笼罩在漫天的金碧辉煌之下，宛若历史长河中那些被扬起而最终又被遗忘的功绩。在辉煌的荣耀之下有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心酸。

当金光晃晃的颜色还未褪去的时候，主仆两个见到了刘伯的那张纸条，是一处偏僻之地。

傍晚，当小月将最后一件衣服晾晒在麻绳上的时候，偏头看见了白玉。

“席管事！”

小月赶忙去搀扶白玉，两人一块走进小月住的屋子。

这屋子不过是几根木头加上一些茅草和破布子胡乱搭建，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的几件被褥在一个小土炕上，上面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鬼。

那是小月的父亲，年少时曾沾染黑土，老年落得悲惨，眼看这环境，白玉不免得心疼起小月。

小月带着席散来到父亲的床榻前。

“阿爹，这位是荣府的管家席散大人，就是我同您讲过的那个……”

“哦……席大人……咳咳……”

老爹没说几句话就咳嗽起来

“大人原谅，我这老不死的身子不行了，不能起来迎接您了！”

白玉大方地点点头。

“不用了老爷子，您老歇着就行了，我这次就是来看看小月”

随即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

一见到这个，老爷子和小月连忙摇手。

“这是我自己的俸禄，不是府上的”

白玉把东西交给小月

“小月自从跟着我在府上查账，十分的得力，听闻之前也得过不少老爷的赏赐，我席某人深受其助力，这点小心意也不成敬意，老爷子也别嫌少就好……”

“这……

唉……

也罢……”

老爷子见推脱不成，也是叹了口气，收下了这分量不轻的银子。

然后他盯着白玉看了一会。

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躺椅，上面缝缝补补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

老爷子说

“麻烦席大人……我这老不死的想去外边那个槐树下头……再看看月亮”

老房子的门外边，有一颗大槐树，是当年小月的祖父祖母种下的，

多年来无人修剪倒也已经长得参天了。

老爷子抬头望着月亮，自顾自的说起话来，荣琢在远处的高坡上看着他们。

做好了饭菜放在老爷子面前，他又开始慢慢地说起来。

小月的娘亲很漂亮，是一个卖唱的。

我碰见她，是那时候在城里茶坊做小工的时候。

聚福楼是一座位置偏僻，生意不是很景气的茶楼。

那天是初夏，一辆马车出现在茶馆的门前。

一个叫做李元的小伙子首当其冲地搬来下马凳，一个漂亮的姑娘环抱着一把琵琶从马车上下来，一下子就把这些刚刚从家来出来干活的小伙子们看的都呆住了。

姑娘是茶馆买来唱曲的，因为生意的不景气，掌柜的想出这么个法子——王姑娘善于唱曲，谁能只凭三吸之间的曲调猜到十曲整首的曲子，谁就可以为王姑娘赎身。

后来李元每次都在王姑娘唱曲的时候躲在屏风后面偷听，每次都被抓然后罚工钱，王姑娘知道了，拿出自己得的赏钱，晚上没人了，偷偷塞到李元手里。

“偷看算什么本事，你看我六岁就是个唱曲的了，我现在都在攒钱给自己赎身呢。”

王姑娘把头转过去

“这些是借你的，念在你也是有父母要赡养，日后可是要还我的！”

那天的王姑娘站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温柔。

所以老爷子自己勤勤恳恳，又找了人借钱为她赎了身。

小月的名字就是因为她的娘亲喜欢月亮。

两人静静地听着老爷子的讲述。

可惜造化弄人，在日子过得好了之后，我就想着弄点钱去做生意，没成想生意没有做成，反倒是欠了更多的钱。欠钱的东家来家里要钱，把家里的东西都砸烂了放了一把火。

说到这里，父女两人都难掩悲伤的神情

“后来啊，我也是自甘堕落了，就沾染上了黑土那东西。那东西就是无底洞啊，这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老

爷子又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小月的脸。

“我这老鬼死了也罢了，就是我这可怜的姑娘啊，跟着我受苦又受累的，这般年纪了，我这当爹的也没法给你寻个好人家”

“不是的，阿爹，小月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都伺候阿爹”

说话进行到这里，白玉默默地站起身。

老爷子见状抬起手，艰难地拉住白玉的衣角。

“席大人，我老爷子知道您来是为了什么，您千万别怪罪小月，她都是为了我这个老鬼！”

“您就留她在身边做个下人，她干活轻快，不怕苦不怕累，给她口饭吃就行！”

白玉屈身半跪下来，一只手抓着小月的手腕。

“大人给她换个名字吧，生为我子，太苦了！”

白玉思虑片刻

“既然是月，就该在夜幕里耀眼，为人赞颂且追求”

她看了看老爷子，看了看小月，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既然如此，就叫姣姣，承蒙看得起，之后我们便以姊妹相称！”

老爷子这才放开手！

荣琢抬头看了看夜空，现在还不是满月，

但也快了！

老爷子把最后的牵挂交到了白玉的手里。

姣姣对外称作是席散的小妹，在荣府借住。

按照荣府老侯爷定下的规矩，李老爷子驾鹤西去，荣府要施粥并请郎中大夫义诊三日，期间药草一并不收费用。

两处摊子在城中荣家的一处仓库外，这仓库外在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民宅。郎中在西厢房里坐诊，百姓们看完病直接去主房领取白米粥，还有一些肉食和青菜。在正屋里悬挂着李老太爷的画像和生平事迹，没有写上关于黑土的那一些。

只说明了老爷子心系民间疾苦，死后决定施粥义诊。

一行四个人都在现场帮忙，每个接受义诊和粥食的百姓都会来到灵前吊唁，姣姣就会一一鞠躬。向来府中受人侍候的老爷，今日也躬下身为老百姓盛粥，而洪力这个力气大的一会在这帮着搬大米，一边在郎中那边帮着搬药材，凌华在熬药，白玉因为手上功夫好，极其的稳和准，在郎中这里抓药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一直到傍晚，接受施粥的百姓也不见少。

白玉皱着眉头望着那些身受饥饿却依然有序排队并且对他们道谢的人们，不少人甚至拖家带口，这样的都是在吃完之后又用袋子装了不少送给他们了。

就这样，人群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也休息一下吧，人少了一些，但是看来今晚是不能休息了，我叫洪力去其他仓库再搬点米来”

荣琢盛了一碗白粥给白玉，白玉喝了大半，便听他说道

“你且看这些百姓，此处还是京城，也有如此多的难民，而那位九五之尊，士大夫最爱赞颂其功德，也不知道这些功德都发到那里去了……”

“小心些说话，这里毕竟还是天子脚下”白玉出言提醒他

荣琢刚要给白玉在添一些粥，就听到远处传来的骚动

“郎中，快来郎中”

“这里有人倒了，赶快叫郎中”

“啊！粥里有毒，大家别喝粥了，有毒”

白玉和荣琢两个人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荣琢放下东西，刚刚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就听见他身后东西掉落的声音。

那一瞬间，白玉猛地感觉到浑身无力，腹中剧痛传来，让她眼前一黑双脚发软，手里的碗没端住直接摔在了地上，整个人也没有预兆的径直倒向地面。

所幸修炼武功所给予的强大意志让白玉没有彻底晕过去，在倒地之前她伸出一只手撑住地面，再等到荣琢赶过来的时候，她彻底没了力气，半靠在他身上。

人群中，有几个人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大声地喊着。

不停地教唆着身边的其他人，有不少看见了相信了，有临阵倒戈的趋势。

姣姣看着眼前这场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十分胆怯的看向白玉。

白玉则是十分坚定的看向她，说道

“此刻无法依靠别人，相信你有自己的办法，去做就行了，不必顾及后果！”

得到她的肯定，姣姣当下心一横，站起来面对着人群

“各位父老乡亲们，本次施粥乃是遵循了先父的意愿，更是有着荣大将军府的助力，断然不能发放给各位已经坏掉的粮食，而至于几位所说偷渡一事更是无稽之谈，我等因何如此行事，来败坏自家名声。”

随即，姣姣看向刚才那几位说下毒的人

“依着姑娘我看，倒是这几位才是最大的奸人，大常劳作种地的百姓，手中皆有老茧，这和几位非但没有。”

“并且！”

“这位！”

姣姣走向其中的一个年轻模样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掀起衣服，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明晃晃的大金镯子。

“这你作何解释，这一件，足够大家一年的口粮了”

众人看了看，也是随声附和

“哎呀，真是，这是哪里来的啊，为啥祸害我们！

“大家莫慌张，会让下人检查尚未分发的米，就先委屈大家，洪力，你带着伙计们且再去宰几头猪和羊来，也一并赶些鸡鸭鹅什么的……”

姣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来人将他们送去官府！”

“看诊的各位不要着急啊，实在对不住，咱家席大人这边着急，烦请各位稍作等候了！”

这边姣姣很快就将问题处理了，而郎中目前只有三个，白玉便将优先就诊的机会先让给了百姓们。

于是乎这位大将军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架马车，现在手里还端着糕点。

荣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在里面铺上厚实的毛毯子，马车外面装饰的十分华丽，里面点上了熏香，白玉被安置在里面，身上盖着的也是外邦才有的被子，质感轻薄，却是很暖和。

就连拉车的马都是万里挑一的精品。在等待就诊的期间，荣琢全程陪同。

其实白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只是刚刚挨了鞭子又中了毒，脸色显得苍白，额头一层的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