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天才术师符涣

“快逃啊!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救火啊!”

踩踏声响杂乱，地上脚印亦是杂乱不堪，空气中热浪翻涌滚来，目睹这场前所未有过的灾难，场面一度失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苏临在睡意朦胧中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触目之处是满眼的火光，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座冰雪之城，在崩塌融化!

一层层冰雪铸就的城墙在火光冲天中慢慢消融，红光刺目，如张牙舞爪的狼群，往这边逼近。

雪夜城的墙是以一种通体晶莹，呈现银白色的特殊石料打造而成，可以适应这里极低的温度，保持室内体温，却不能阻挡火灾。

苏临趴在窗口处，身着白衣的少女身上翩跹的丝带被窗上冒出的钩子勾住，“哗啦”撕破了衣裳，雪肩赤裸，春光乍泄。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抱着胸口急匆匆的奔过，但没跑出几步，就已经被一只怪物的红色的利爪刺穿了胸膛。那只爪子扭动着扒开血肉，掏出心脏，放在嘴里大口咀嚼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转向了苏临。

苏临内心:“???”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兄弟，我没惹你啊！”

苏临大惊失色，猛地关上窗子，后退了几步，但，已经迟了，尖锐的红色爪刺穿了窗子。距离苏临心脏只有半寸不到!

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怪物一手是爪子，仅有四根指头，指尖冒着腥臭的液体，另一只，则是一个扁长钳子状的东西，十分锋利。

看到它食人的心脏，苏临已经吓得不轻。后知后觉回想起窗外少女的惨状，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

“唔……那东西，是什么鬼?”

祭典前夕，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雪夜城里，难道也不安全吗？这里不是神明庇佑的神都么？

苏临心中疑问万千，但都没有机会开口。因为那些怪物快要破窗而入了，苏临便顾不上其他，往门口跑去。

刚才看了，这怪物体型硕大，四肢锋利，房子抵挡不了多久的，在里面呆着只能是坐以待毙，迟早会被破门而入，既然如此，不如出去寻求一线生机。

结果猛地一打开门，目之所及，竟都是这些红色的怪物！

它们身手十分灵活，攀爬在屋檐上，树干上，倒吊在悬梁上，伸吐着细长如蛇信般的舌头，发出“嘶嘶~”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苏临自小怕蛇，见此场景只觉得迎面一盆冷水，如坠冰窖。

雪，不知不觉下的很大。

满地透明晶莹的雪，被洒上了点点滴滴的梅花印记。

很多人倒在地上，被掏出了心脏。

这座伟岸的城池几乎被怪物占据，它们茹毛饮血地啃食新鲜心脏，四处留下爬行的腥臭粘液。

苏临一个活人出现在它们面前，好似一个行走的人形蛋糕，好几双红色的瞳仁都朝向了他。

苏临后退一步，把门关上:“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来不及了！怪物围攻了上来。

“轰！”门破了，窗子破了，一地的碎渣。

苏临直呼“吾命休矣。”

“神明大人，救救我们吧！”

有几个献祭神明的白裙少女跪在雪地里虔诚的祈愿。衣着单薄，肌肤似雪，身旁满地狼藉，她们娇艳如花。

然而，她们心心念念的神明大人并没有出现。

“城管来了！大家快躲到符涣大人的阵法里去！”有人喊道。

有的人闻声跑去了，那些正在祈祷的少女亦是纷纷抬眸，眼神里雀跃着欣喜。但苏临……已经逃不掉了。

四面八方的怪物朝着苏临扑来，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即将到来的疼痛，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城管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也没有人关注这个即将客死他乡的异乡人，如今状况，人人自危。

苏临的手攥紧了某样东西，未免有些遗憾，“沉泽……”

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

千钧一发！

苏临胸口的青石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然后炸开了。那件护身符，在关键时刻帮他抵挡了致命一击。苏临一愣，低头望着石头残渣，如玉般的石头逐渐暗淡，不发光了。

*

九霄云外的神境，青衣小孩百无聊赖的趴在蕴灵池上的巨大荷叶里，身旁的两朵莲花上放着从苏临那儿换来的药草，正源源不断吸收着蕴灵池的灵气。

“青阙，帝君要的东西，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别催嘛，这毓仙草和风羽花本就不是那么容易可得的，这次机缘巧合，当然，还多亏了我的机智，我还损失了一块紫母晶石，这才弄来了。”青衣小孩百无聊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满身银饰，佩玉琉璃，哗啦啦地碰撞，如风吹过。

“再说了，这些都没长成，要过些日子才能成熟。”青阙无奈瘪了瘪嘴，忽然面露狡黠，勾唇一笑，直起身子。

“暗神哥哥，你知道琴师哥哥躲哪儿去了吗？我怎么也找不着他。”

青阙口中的“琴师”，指的是泠舟月。

暗神九箫，一袭玄衣，英姿飒爽。关键在于他长了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腰间佩箫。

世人皆称：美人修玉骨，花间吟九箫。

“你说小月儿啊，我怎么知道。”暗神笑容微敛，多了些不明情绪。

“先不谈他了，倒是你，小青阙啊。”暗神转了下扇子。

“什么？”青阙表情防备。

“你的第三只眼何时才能打得开？”九箫笑。

“你想干嘛？”青阙两手捂住额头，“我们神眼族人都是三百岁才能打得开的。”

青阙如今年龄尚稚，许多神族人都爱逗他玩。青阙却是个心性早熟的孩子，将这些捉弄过他的人暗记于心。等他长大了……哼!

“是吗？”轻摇着折扇，暗神的笑容意味深长。

青阙本能觉得他满肚子坏水，委屈极了，侧过身子，“我要继续睡觉了，暗神哥哥，再见啦！”

只是他转过身子的时候，偷偷张开手掌，里面有些粉末。

青阙的眸色沉了下来，终究还是碎了么？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发生，苏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满身污血，身边尽是残肢断手。

忍着恶心，站了起来。

还有源源不断的怪物在不远处咆哮，苏临打了个机灵，他看着四面八方，只觉得四面楚歌，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

胸口只剩下一条红绳，猜想到应该是那块石头救了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苏临也明白，没有第二块石头来救他了。

苏临不知道符涣的阵法设在什么地方，触目之处，死的死伤的伤，基本上没有什么活人了。

面对满地尸骸，苏临竟还能保持镇静，已经远超了他的能力。

苏临在尸骨里一步一步的挪动着，鼻腔里都是令人头晕目眩的血腥味，他不希望踩到尸体。

像苏临这样一点点的挪动，根本逃不了，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逃。

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往往容易惊慌失措，风声鹤唳。

苏临的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抓了一下，留下来四条血痕，此时阵阵刺痛，流出了黑色的血。

有毒！

苏临心中害怕，唯恐一不留神就突然死去，但，好像又真的没什么办法。

原来离开了熟悉的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一个人真的会孤立无援。

拖着疲惫的身体，苏临在尸堆里寻找着出路，一不留神，还是被一具尸首的衣袖绊倒了。

“啊救命！”苏临惊叫一声。

抬起头，眼前是一双靴子。

苏临猛地往上看，只见一名男子站在他身前，脸上神色是说不出的嫌弃。

“麻烦事儿！”男子道，他的衣上一片黑污，看不清原来的底色，光看衣服，倒是比摔倒了沾了满身血污的苏临更加狼狈。

那人不仅不修边幅，头发也像为了省事，直接剪短，剪的参差不齐，尚且可观。幸好那张略有姿色的脸，还能勉强挽救一下形象。

整个人，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邋遢。

但男人的脸上，却有一种高手的淡然。

“喂，小鬼，待会儿跟在我身后。”

男人道。

“哦……哦。”苏临赶忙站了起来，满手脏污，无处可放。

却在这时，男人动了。

男人随手一扔，丢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物件，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楚，扔的很远，却扬起了一串白烟。

那些周围的嘶吼声近了，远远的竟冒出了几个红点，那些红点越来越大，四五个怪物冲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躲在脏沟里的老鼠都出来啊！”男人又丢出去几个东西，遮盖视线的白烟顿时升腾起来。

苏临被他推了一把：“跑！”

跑？往哪儿跑？

苏临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红影，求助的望着男人。

男人一副恨铁不成钢都样子，“外界人，怎么都这么没用？”

男人一把勾起苏临的手，还没等苏临反应过来，就把苏临扔了出去。

苏临是飞出去的。

苏临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一股力量甩出，再看那些红色的怪物已经包围了男人，自己却在天上离得很远了。

“喂！用不用这么粗暴啊?”苏临无力吐槽，担忧地望着离开的方向。

苏临分不清自己是上升还是坠落，风在耳边飒飒的响，整个人脑子里晕乎乎的，一些记忆里不曾有过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迅速在眼前滚动着。

一个小女孩，站在荒芜的水塘边，天地一片空寂，唯有枯黄的芦苇荡无声摆动，她伸出了手，从水里伸出的另一只白皙的，小小的手放在了小女孩的手心。

画面突然一转，破碎的几个白光聚集起来，被从中溢出的黑暗包裹着，一根根铁柱出现在眼前，小男孩长着深蓝色的发，下身被白布掩盖，白布上透着血迹斑斑。

笑容娇艳的女子站在铁笼外面，轻抚他的面庞，“哭吧……你快哭呀。”

“你想要我哭吗？”

“是的。”

“那我，如你所愿。”男孩语气淡然，神色几近苍白的冷漠，面无表情地望着女子，仿佛恩赐般地流泪。

晶莹的泪划过脸颊，一侧的坠落在地上，另一侧，却被一只手接住。

眼泪被人捧住，在掌心凝结成了透明的珍珠。

女子癫狂的笑渐渐平静，她涂满丹蔻的手指划到了少年的唇上，不顾少年神色痛苦，强行划破了他的唇，然后，吻了上去。

“谢谢你……”

她呢喃了一个名字，苏临没有听清。

不知过了多久，苏临落在地上，被巨大的疼痛所包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地上有一个法阵，用白色细粉画成，苏临正好落在法阵里的边缘位置，差一点点就掉出去了。这个法阵应该相当于气垫一类的东西，帮助下落的人缓冲力量。

幸好那个男人扔的准，否则掉到了法阵之外，苏临必死无疑！可以直接投胎了。

但，很快苏临的心就沉了下去。

苏临发现，四周有成群的怪物往这儿赶，四面八方，宛如潮水，让他无路可走。

已经没有退路了！

但，这些怪物被拦在了阵法之外。

远处一道冲上天际的光柱，天地似乎都为之震撼。

那个男人不知怎么飞上了高空，身后展开了形状怪异的翅膀，他张望了几下，找到了苏临，一个俯冲飞了下来，男人朝苏临伸出了手。

“快走，这个阵法快要坏了！”

苏临这时才看清了他身上的“翅膀”是木头骨架，糊着一层薄纸。

苏临暗里啧啧称奇，这种东西，居然也能飞得上天。

苏临自己满手血污，但男人的手也干净不到哪儿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毕竟，逃命要紧。

突如其来的落差感一下子占据了苏临脑海，自己双脚离地腾空而起，阵法不攻自破。

离了地，苏临才注意到地上有很多个这样的阵法，隔着不太远的距离。

苏临不禁怀疑，那男人当时不会是随手瞎扔，碰碰运气的吧？

这么想着，苏临嘴里被塞了样东西。

“你，给我吃了什么？”一想到男人那脏手，心里就很不对味儿。

“凝羽丹，不知道你会不会用。老拉着你也怪累的。”男人松了手。

“啊啊啊啊啊啊！别这么突然啊!”苏临整个猝不及防。

苏临直接坠落，但凝羽丹发挥了作用，他身后瞬间爆发出了清浅的羽翼。

“木灵根的，不错嘛。”男人道。

“你……到底是谁？”苏临问。

“符涣。”不经意的抬眸一瞥，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