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浮华如梦相思长-别后2

竹林中是一个身穿粉色裙裳的少女，长剑舞的极为笨拙，蓦然插入竹茎，却是再用力也拔不出来了。

叶小楼面无表情走上前替她拔出长剑，“你是谁。”淡淡的口气，竟不是疑问，更像是淡漠地陈述，显得漠不关心。

少女闻声抬头，便看到月白下，墨绿色长衫的少年眉目清冷，淡漠的站在逆光处，目光中竟隐隐透着一丝悲凉。

那姑娘只顾怔怔地看着，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回答。

叶小楼不耐道：“无论是何人，叨扰旁人便是不该，竹林清净，若想练剑，烦请姑娘另寻他处。”

转身而去的背影寂寞中带着一丝不安……

莫雨凉呆呆地应了一声，心中夹着莫名的好奇。

他，究竟是谁？

沐云枫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白依绛在旁侧妖娆一笑，“云枫，凝霜碧玉膏果然厉害，背上的伤痕已尽数消失不见了。”

献宝似的递上小巧玲珑的白玉瓶，那人却只闭了双眼，冷冷道，“这等疗伤圣药，还是不要浪费在云枫这等罪人身上的好。”

白依绛皱了眉，黑丝布罩下的双眼看不清表情。

良久，方开口，声音却是极委屈的，“云枫，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沐云枫依旧毫无表情，“宫主言重，云枫此次是来受罚的，岂敢有其他心思。”

白依绛怔了怔，随手一挥，案上器具尽数碎在白玉砖上，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抹绝望。

而如此巨响，也没能使眼前人分一个眼神给他。

“一个侍童而已，我这暗司宫上下百来号人，算上我，你想杀便杀，作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

怎么舍得怪罪你。

沐云枫睁了眼，冷冷地望着那层黑纱，“你还是如此，一点都没变。”

白依绛浑身一僵，沉沉地垂下头，忽又猛地抬头，神色间有一丝恐慌，“是不是这样，你便永远不肯原谅我了？”

沐云枫复又闭了眼，淡淡吐出三个字，“我累了。”

白依绛神色一凛，望着那人俊美无俦的容颜，心中万千的话语便哽在喉中，再也无法言语。

“叶师兄，我听说你剑法极好，可否在旁指点一二？”莫雨凉睁着水灵灵的眼睛轻声道。

叶小楼连看也不曾看她，兀自一旁练剑。

莫雨凉偏锲而不舍，“叶师兄，练这么久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茶。”

茶送来了，叶小楼却只淡淡点了头，也不接过。

无尽的失落溢于言表，端着茶杯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小十一在旁侧看得焦急，忙伸手接过茶杯。“我先替师妹放下了，待叶师弟口渴再拿来喝也不迟。”

悄悄安慰，“师妹莫恼，叶师弟素来都是这样的性子。”

莫雨凉气极，狠跺了脚离开。

殿中主位的莫凌脸上愁云不散，偌大个南山，自家女儿怎么偏瞧上这位惹不起的主。

南洛寒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拍拍武林少主的肩，调笑道：“叶师弟，面对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你就没什么表示？”

叶小楼移开他的手，面无表情，“与我无关。”

南洛寒一怔，拢了扇，认真道，“你，你对云枫，可是存了真心？”

叶小楼身形一僵，转过头没有回话。

南洛寒扳过他双肩，眼神凝重，“我提醒你，如果不想受到伤害，在尚未弄清云枫的心思之前，便不要用情太深。”

你可知，曾经一个同你一样傻的孩子，就是因为爱的太深，才会……

见叶小楼没有反应，放开手，重重叹了口气，“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真是……”

“那个笛儿，为什么会死。”

南洛寒怔怔地看着叶小楼，复又偏过头展扇笑着，顾左右而言他，“这天气转凉了，小桑也不知去了哪里，几日不见，倒教我好找。”

说罢，缓缓踱下山去了，优雅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叶小楼望着那背影，目光一沉。

暗司宫的回廊不甚蜿蜒，一面临湖，一面栽花，正是一派江南园林的闲淡雅致。

廊下，墨发白衫的男子悠闲地喂鱼，偶尔淡淡一笑，浅眸流转，群芳皆为之失色。

一个暗黑色身影渐渐走近，沐云枫目光骤冷，起身走向回廊另一端，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云枫！”

沐云枫挣开白依绛的手，“云枫来此任务便是赎罪，倘若宫主宽宏大量，云枫便不再叨扰，这便启程回南山。”

白依绛一手拦住他的去路，沐云枫一双美目冷冷盯着他，“宫主若再要纠缠，勿怪云枫不客气。”

白依绛皱眉道，“云枫，你伤势未愈，怎么好逞强。”

沐云枫冷声道，“打不打得过，试了才知道。”

说罢，剑已出鞘，直取白依绛咽喉。白依绛错身险险闪过，连忙举剑相抗。二人出剑奇快，一时之间，回廊内剑光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两人剑术不相上下，一柱香时间过去仍未分出胜负，沐云枫体力不支，也懒的再战，索性弃了剑，身子直朝剑尖处撞去。

白依绛比剑时也是用了九成之力，见此情景，心下一紧，剑尖擦过衣衫只斩落几缕青丝。

蓦然收剑自然伤身，白依绛猛的喷出一口血，却只是用手抹了一把唇角，便慌忙上前询问，“有没有受伤？”

沐云枫拾起长剑，送回剑鞘，冷冷道，“我对你并无感情，若执意纠缠，定会落得两败俱伤。云枫奉劝宫主，放手吧。”

白依绛心下一痛，轻声呢喃，“没有…感情吗？十五年的感情，当真，说没有便没有了吗？”

沐云枫侧头凝思不语。

“如果，如果是五年前的事，我可以解释……”

沐云枫转过身打断他，“五年前的事我会查明真相，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因它而怪罪你，事出时，我犹敬你如兄长，视你如亲人，然而，自笛儿死时起，这份情意，便荡然无存。”

声音虽不再寒冷如冰，却令人心下一凉。

白依绛小声辩解，“可是，你不是说，楚文笛并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吗？”

沐云枫皱紧了秀眉，怒道：“不是那个孩子你便要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