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残月西行伴清霜-下山2

南山主殿，莫凌负手而立，“这套‘惊鸿照影’你们已经练熟了，恰好洛阳的风诀谷昨日传信，说有要事相商，云儿，你可愿替为师跑这一趟？”

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样。

沐云枫浅笑，如含苞待放的花蕾，眼神却是淡淡的。

“自然。”

“我陪他去。”淡漠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是叶小楼。

沐云枫只是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莫凌怔了怔，他去还了得，万一发现自己的事，盟主那边可怎么交代。

强自镇定，“云儿，此事交给你来决定。”却暗中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沐云枫垂目应了一声。

转身对上那双清冷的眸，“此行途中艰险，师弟还是莫要跟随了。”

少年固执得摇了头。

沐云枫稍稍皱眉，言语间多了丝严厉，“不肯听我的么！”

叶小楼定定望着他，目光里的执着一直蔓延到眼底。

片刻后，不忍师兄为难，便道，

“如果我比剑胜了师兄，师兄会不会同意？”

惊讶充斥在每个人的脸上。

主动与沐云枫比剑？这不是必输无疑么？

沐云枫默了默，点头道，“好，点到即止。”

叶小楼又抬头望向莫凌，“如此可好？”

莫凌当然不能拒绝。

于是叶小楼举剑冲向沐云枫，剑风凌厉，势如破竹，瞬间便只剩了个模糊的素白影子。

纵然叶小楼剑术高强，几招过后，仍是落了下风，却忽然凝剑不发，不躲不闪。

沐云枫身形一顿。

就在这一晃神之间，叶小楼徒手握住了横刺过来的长剑，顿时鲜血喷博如注，右手的剑已停在了沐云枫胸前。

掷了剑，叶小楼不敢看他，只淡淡道，“我赢了。”

话音未落，右颊已挨了一巴掌。

沐云枫转身道，“弟子无能，先退下了。”

白衫轻轻甩过，只留了个清雅绝尘的背影。

叶小楼连忙追了出去。

一前一后走到翠竹林附近，沐云枫猛地转身，狠狠揪住叶小楼的衣领，“很好，做出这一番蠢事来，是嫌我不够关心你么？还是故意如此引我心疼？嗯？”

叶小楼不敢出声，一双眼小心翼翼地望着沐云枫。

沐云枫皱了眉，拎着对方领子将人甩到一边，怒骂道，“明明有万种方法，你偏偏要选择最蠢的一个！”

叶小楼踉跄着后退一步，又凑上前来，伸手抚平美目上紧锁的眉，“师兄，我错了……”

沐云枫却挥开他的手，“闭嘴，先回房！”

房间榻上早已横躺了位少年，一身绯衣鲜红，衬得肤色更为雪白。

斜靠了墙，手臂懒懒地搭在膝上，另一手紧紧抓了镶着红宝石的剑柄。

此人不是花篱桑又是谁！

见到沐云枫，花篱桑立刻跳下床，“洛寒跟我说，人已经离开了汴城。”

余光察觉到一旁似乎有血色，看到叶小楼手上的鲜血，心下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谁弄伤的？”

整个南山能伤他的人不多，只有……

“沐云枫，是不是你！我就知道你这个薄情之……唔…”

被叶小楼一把捂住了嘴。

“嘘，别吵。这是我自己的事。”

花篱桑皱眉挣开他的手，“喂，笨蛋！什么你自己的事，你就这么任他欺负？”转头对沐云枫怒目圆瞪，“沐云枫，不要总是仗着小楼喜欢你就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喂，笨蛋你推我干嘛！”

叶小楼面无表情，“话既已带到，这里便不劳你费心了，回去吧。”

碎清居内终于安静下来。

叶小楼刚转回身，就被一个大力抵在门上。

绝美的容颜被无限放大。

“想不想说点什么？嗯？”凤目眯了眯，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温柔。

叶小楼闭了眼，轻声道，“上次在雪地，师兄是因为受伤才会晕倒。这次也有危险是不是？”

沐云枫微微一怔。

叶小楼睁开眼，眼里雾气蒙蒙，哽咽道，“你让洛寒下山做事，让篱桑送信，为什么不让我帮忙，就连什么也不做，只是陪在你身边都不许吗？”

“我不想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房间发呆。如果身边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该去哪？我该做些什么？”

“你每次下山有多危险，我猜也猜得到，如果我在这里等着，却等不到你回来怎么办？我知你习惯了孤独，可我不要……”

沐云枫抬手轻抚眼前人的脸颊，却触到了满指的冰凉。

半晌，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正要走，却被牢牢抱住了腰。

“师兄，我错了。”

手臂越收越紧，

“别生气了，对不起，别不理我……”

沐云枫感觉自己彻底被这孩子打败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嗔道，“你是打算手掌的血就这样一直流着吗？”

叶小楼这才放开手，却默默跟在他身后，似乎不肯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远。

沐云枫找了白纱，将他按在榻上坐好，替他包扎了伤口。

抬眼再看去，少年脸上泪痕已干。凑上去，在眼角轻轻落了个吻。

“想不到，堂堂武林少主，关上门竟是个爱哭鬼。”

叶小楼冷静下来才觉得有些难为情，于是按着沐云枫后脑，堵住了师兄的唇。

分开后，沐云枫忽而轻道，

“小楼，我的确自私，没想过会伤害到你。”

凤目温润如玉，眼里罩了层化不开的温情。

叶小楼看痴了那张绝美的脸。

沐云枫温温一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这次是我不好，但你以后也不许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听到没有。”

怀中人脸色微红，没有回应，沐云枫眯了眼，手已落在对方下身处捏了一把，“若再敢如此，”耳畔的声音极富魅惑性，“我就惩罚你。”

叶小楼身子僵了僵，耳廓瞬间通红。

惩罚？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沐云枫感觉手上触摸到的变化，也不敢再碰了，起身回了自己的软塌。

“时间不早了，睡吧。”

算了，跟去就跟去吧，真把他留在南山，有莫雨凉在，自己反而不放心。

桥上细雨，桥下朦胧。

悠悠流淌的河水，荡漾着一艘淡雅的船舫。

画舫中，隐隐站着位容貌极美的白衫男子。

河岸旁，石桥上，站满了撑伞遥望的女子。

看得痴了，连雨打湿了衣衫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