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失踪（上）

低垂的乱云从夜空略过，更夫正如往常一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和以往一样敲锣巡夜，只是今晚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多了一个人。

“这位姑娘，现已三更，快快归家去，家中人要着急了。”

见人不回应，更夫瞧着眼前的姑娘半晌，还是大着胆子向前叫唤：“姑娘？”

谁知那女子脑袋自行转动一周，咧着嘴朝着更夫一笑，一阵闪电从空中闪过，更夫借着短暂的白昼清了眼前女子的样貌，空洞的眼眶正渗着鲜血一眨不眨的盯着更夫，嘴里不知还在嚼着什么，像是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女子张开大嘴朝着早已瘫倒在地的更夫扑去。

“轰隆”一声雷鸣更夫的身体颤抖不已，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皮肤上，脸色惨白，双唇一张一合嗓音干瘪说不出话来，见女子愈来愈近，那双毫无血色的手即将碰到他的脸颊，恐惧如潮水涌上心头，更夫感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刺骨的寒意使脊背一阵发凉。

身体发软更夫只能一点点向后挪，见离女子越来越远。到了一定距离更夫连滚带爬、落荒而逃，边跑边回头张望，直到看不见那女子才渐渐放慢了脚步，不禁长叹一口气，只是刚一回头瞧见那女子不知何时跑到更夫身前，白衣被鲜血浸染成黑红色，衣裳像是无法承受余下的鲜血，一滴、二滴……落在地面上。

“啊啊啊啊……”见此更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啊！救，救命啊！死人了！死人了！”

天刚破晓，开阳城的人们还未从梦中抽身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快，快去衙门，报官”一颗预谟已久的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水面，拉开混乱的开端。

“听说今早在桥下发现了一具尸身。”

“不就是一具尸身吗？放眼现在的开阳出现的还少。”

“话虽如此，但听衙门的人说，死者是一位妇人，如果家中还有孩童就是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活下去？”

“怎么活？如今这世道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不如一了百了。”

“唉，还是担心自己吧，家中还有人等钱救命啊。”

“……”

梨离同往常前往学堂，路上隐约听见人们口中桥下尸首、闹鬼等等话语。

“梨离小姐，”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梨离转身却见朝着自己走来的扶苏“我当是谁？原来是扶苏公子。”

扶苏缓步行至：“今早有一寻常事，发生在桥西，不同的是按往常只会被官府压下销声匿迹，而今日这件却闹得满城风雨，不知梨离小姐有何想法？”

梨离回想一路从行人口中的只言片语眉头紧蹙，说实话她对这些并不上心，若不是为了图纸，她又怎会上学堂。

“传言道：今早一位挑着豆腐的老妪，挑着一筐豆腐路过桥西，发现一具女尸，吓得赶忙前去衙门报官，现下官府已经立案调查，案子已经移交给刑部，相信刑部大臣颜大人定会明察秋毫，还死者一个清白。”

不知是不是梨离错觉，扶苏在说到明察秋毫语气加重不少眼中闪过冷意。

“扶苏公子似乎意有所指。”梨离顿了顿迈步向学堂走去。

“梨离小姐不妨在此稍等片刻，免得等会进去了还得再出来。”说着对上梨离不解的目光扶苏笑而不语“事情恐怕会越闹越大。”

“小姐……小姐……”忽然一道焦急、慌乱的声音传来，引得在场的世家小姐、公子纷纷侧目讨论这是谁家小厮，竟这般没有规矩。

“小姐，不好了，”小厮喘着粗气来到梨离面前。

“不急，喘口气慢慢说。”梨离看着神色慌乱的小厮说。

“小姐快回府吧，出大事了。”

梨离一怔想起扶苏所言，心下一个咯噔。回身对扶苏行礼道别，领着小厮急忙回府。

见梨离走远，扶苏转身朝小巷走去，停留在一人面前：“梨离归家去了，接下来准备好了吗？凌若尘”

凌若尘熟练打开折扇，手指轻捏扇骨挡住唇角笑意：“你说这位凡事不管，凡事不想多问的小姐，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那不得看凌二公子口才如何。”楚倾墨点了点梨离离去的方向，意有所指。

善总管一脸笑意进入书房，梨离看着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的善总管，想起府中下人的议论。

“总管大人现在还在笑，这事情不算太大吧。”

“官府都上门了，事情还能不大？”

“可……可……唉……”

“……”

终是一句叹息

梨离心想：真不愧是帝姬殿下，选人的方式当真与众不同。

“如何？”梨离一边询问一边示意善总管落座。

“真要说起来，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明了也明了，枉死的是府上负责采买的妇人，只是在前几日她已经告假，今早一位卖豆腐的老妪“碰巧”经过发现尸首，不知审判有何见解？”

听到这梨离瞳眸瞬间一冷，到这里她若是还想不明白那审判的位置就是白坐了。

“开阳国这些年枉死的可不少，以往这种类似的事都是草席一卷，丢入乱葬岗，只是这一次官府拿此事作势，来者不善啊!”善总管颔首示意。

闻言梨离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看似闹得人尽皆知、毫无头绪，实则打算拉着我等下水赶尽杀绝，若是寻常人家只怕已经着了他们的道。”

“审判大人的意思是？”善总管双手环胸。

“善总管，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入嫏嬛书院出了多少银两？”

“大人，总计十万两白银。”善总管从容自若回忆道。“大人的意思是，从那时开始就有人盯上了梨府。”

“哼，盯上、惦记，肖想冥界的东西道也不怕折寿。”梨离负手而立。

“折不折寿，他们可不在乎，就算知道满心满眼都充满贪欲的人又怎会怕，”善总管和善笑着。

“从我等这里拿钱财是算阴债，生前不还，死后下狱照样要还，还不清就只能祸及子孙。如此不如把钱财轻点一二，即时慢慢还。”梨离勾起玩味的笑。

“审判若真如此算法，他们怕是十世都还不清。”善总管嘴上不赞同手中却翻着账本。

“那些人真以为有神族庇佑便可高枕无忧，笑话！”梨离神色未变：实在不行，强抢图纸回冥界呆一阵子，再出来谁又认识我。

梨离越想越认为法子不错，刚想与善总管仔细商谈却听下人禀报。

“小姐、总管，凌家二公子凌若尘前来拜访”

梨离目光一凛，善总管悠悠放下手中账本：“审判大人，您说这位是来做说客还是断案的？”

“见见不就知道了。”

“殿下，事已办妥”一位老妪下跪行礼道

“不错，官府可传来消息？”男子坐于高位身明黄蟒袍，手指摩挲折茶杯。

“官府来人回禀，一切准备妥当”老妪恭声回禀。

“不错，”男子微微颔首。

老妪撕去人皮面具露出年轻女子模样退下。

“梨府钱财，本宫要定了。”